第42章 【042】
042
青木夏树打算带太宰治去餐厅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给他整一个豪华的一对一作者握手会。
不过她没有告诉对方目的地，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青木夏树记性好，本来是打算和太宰治走路去餐厅,顺便当做散步,稍微锻炼一下也好。
但似乎，她理解的出门和太宰治的出门，是完全不相交的两个概念。
车是改造过的武装车，中原中也亲自陪同不说,表面上只有一个司机，实际后头起码配了一只突袭小队的护卫。
太兴师动众了好像。
“怎么了，小小姐看起来很困扰的样子。”
即便在车上，太宰治也没有浪费时间，随手拿起iad划动，审视密密麻麻的数字与图表。
不过他就像藏了第二双眼睛似的，能一心二用,观察到青木夏树的一举一动。
趴在扶手上，望着窗外的青木夏树这才回头,看向港口afia年轻的首领。
车窗是特殊材质的防弹玻璃，贴了防窥膜，以至于连火烧似的、来自黄昏的绚丽光线，也染上了阴翳色彩。
太宰治的手指是纤细的，下颌的线条也瘦得棱角分明，除了头发与眼睛以外,俱是病态的苍白。
仿佛脆弱得,会融化在阳光下。
青木夏树想了好久,最后看着太宰治叹了口气,口吻老成地感慨“当首领,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啊。”
保宪他也是这样子的。
因为坐在阴阳寮寮主的位子上，所以再也不能和晴明进行说走就走的旅行，被责任和众人的期待，牢牢束缚在平安京，不得动弹。
时间久了，谁还记得贺茂家的保宪公子，也曾是一位游历天下、钟爱秀美山川的风光客呢
太宰治没有否认这一点。
“因为，首领就是组织的奴隶啊。”
十指交叉放在膝头，他一只手撑着侧脸，歪头看向青木夏树，微笑着附和她的感慨。
“权势、财富、下属都是会吃人的老虎，首领就是骑在老虎上的那个人。如果不想办法训好这头兽，就会轮到自己被吃。”
“小小姐大概不会喜欢这个位子的。”
青木夏树也觉得自己不喜欢。
她捧着脸，迎向太宰治的目光，是好奇又困惑的视线。
“但是，保宪就不会露出太宰先生这样寂寞的表情。他有沙门，有家人，还有我和晴明，以及很多很漂亮的小姐。”
“太宰先生没有吗”
能言善辩、骗死人不偿命的胆小鬼，这一次却难得陷入了沉默。
“或许是有的吧。”太宰治移开目光，“或许我有过。”
青木夏树看了眼窗外。
金红色的傍晚骤然黯淡下来，淅淅沥沥的，是雨珠从几千米以上的高空坠落，啪嗒啪嗒，砸得粉身碎骨。
太宰先生又难过了。
她没再说话，只偶尔出声，示意司机左拐或者右拐，期待自己准备的惊喜能让横滨连绵不断的阴雨，小小的放晴一下。
可当车在餐厅门口停下，青木夏树自己麻溜地下来之后，太宰治却迟迟没有动静。
他看着餐厅的招牌，眼神深邃，又好像支离破碎。
雨下得更大了。
谢过替自己撑伞的中原中也，因为这个眼神，青木夏树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试着向太宰治伸手。
“太宰先生，你吃过超辣咖喱吗我的朋友带我尝过一次，我觉得太宰先生应该会喜欢的。”
太宰治没有说话。
可等青木夏树抓住他的手腕，小心翼翼用力，牵引着他往车下走的时候，他却也没有拒绝。
这反常的状态，连中原中也都为之侧目。
如果不是港口afia已经把这里包得里三层外三层，而且在路上就提前调查过这家餐厅的话，他都要怀疑太宰治是不是中招了。
明明，这家伙是可以使异能无效化的“人间失格”持有者啊。
中原中也好奇心起的同时，也愈发提高了警惕，戒备周遭环境。
三人好歹是进了门。
餐厅老板在门口挂了一串风铃，据说是和寄养的孩子们一起做的，每当有客人推门时，变回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
也是为了提醒老板注意，省得他忙着和客人唠嗑，不小心放过吃霸王餐的坏家伙。
听到风铃的那一刻，老板便立刻直起腰，嗓门响亮地冲门口打招呼。
“欢迎光临今天的特价套餐是诶夏树你来了还带着哥哥一起吗快进来吧”
这便宜可不能随便占。
青木夏树鼓起脸“不是哥哥太宰先生和中也是我的朋友啦，老板。”
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吧台的红发青年的背影，她拽着太宰治的袖子，就像往织田作之助那边去。
“作之助，我带了朋友来哦他说也想尝尝这里的超辣咖中也”
青木夏树没来得及把最后一个字说完。
因为中原中也脚下一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到了她与太宰治的身前。
而对面，是神色凝重的织田作之助，向他们举起了木仓。
“喂，武装侦探社的家伙，把手里的家伙放下。”
中原中也眯起眼睛，右脚迈出一步，冷声警告对方。
他是港口afia首领的最强保镖，保护太宰治是他的第一优先序列。如果不是这个人是青木夏树口中的朋友，他现在就该直接动手了。
织田作之助不为所动，谨慎地往旁边挪了挪，将老板挡在身后。
“门外四人，左侧窗下三人，右侧窗下五人，后门处两人。合计是私人，均持木仓械。”
张口就说穿了突击小队的位置分配，即便面对港口afia的最强战力，他依然神色冷静，手稳如磐石。
“抱歉，恕我失礼了。但我重要的家人和朋友都在这里请问港口afia的重力使携突击小队，来这样一家路边餐厅做什么”
织田作之助的态度很平静，甚至平静到不像是手里拿着木仓的人。
反而更容易让人冒火。
也很久没见过头这么铁的人了，中原中也右手勾着后颈，觉得有趣似的，稍稍挑起了唇角。
“听不懂日语吗我让你，把手里的家伙放下”
但两个人最终还是没打起来。
在身后，太宰治淡淡地唤了声“中也”。
而青木夏树直接冲出去，抱住织田作之助的大腿，大声澄清。
“太宰先生和中也是我带过来吃超辣咖喱的朋友不可以打架把老板的餐厅打坏了怎么办”
餐厅老板抱住自己的祖传吧台，疯狂点头。
“而且，作之助对太宰先生太凶了”
青木夏树严肃批评了新人小说家的营业态度。
“太宰先生可是作之助的粉丝啊。他超喜欢你的，所以我才特意带太宰先生来这里。”
“这样对待自己的读者，作之助真的觉得没问题吗”
织田作之助
中原中也
织田作之助又看了眼凶神恶煞中带着几分错愕的中原中也。
青木夏树解释。
“没办法，太宰先生是很珍贵的人啊。他可贵了。万一不小心弄坏，会让很多人都慌乱的。保护太宰先生就是中也的工作嘛。”
她用指头猛戳织田作之助的胳膊，不满地总结。
“想来想去，都是作之助乱举木仓的错快点和我们道歉”
因为是青木夏树说的，织田作之助相信了这番离谱发言。
比如港口afia的首领是自己的读者粉丝这种事。
他意外利落地放下木仓，向港口afia的二人微微颔首，诚心诚意地道了歉。
“抱歉，最近周围不是很安全，是我有点紧张了。”
“请问怎么称呼”
虽然彼此都清楚来路，但出于礼节，中原中也还是没好气地报了姓名。
不知不觉，所有人的目光都来到了太宰治身上。
他依然站在门口的位置，背后是半开的门，渗入黑暗，也有凄风苦雨顺着缝隙漏进来，一步也未动。
即便身前就是光与热。
餐厅内，一时间陷入古怪的沉默。
自觉是唯一的靠谱担当，织田作之助承担起大人的社交义务，主动向这个病态苍白的青年搭话。
排出立场问题，乍一眼看过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竟莫名觉得觉得，这个人像是孤独的、用眼神向自己求救的孩子。
错觉吗
织田作之助沉思片刻，笨拙地硬聊“太宰先生，可以吗”
“不。”
太宰治终于开口，第一个字却是拒绝。
他支离破碎的目光，仿佛被光与热重新黏上，以至于赤身行走在雪地里的胆小鬼，也敢向温暖伸出手。
“叫我太宰就可以了。”
他微笑着补充。
仿佛与记忆中的影子，一点点、一点点地重合起来。
“织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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