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飘一代
宋铮现在最关心的是什么？
毫无疑问，就是片酬，虽然作为主角参与一部电影的拍摄工作，让他觉得很是新奇，在最初接受这份工作的时候，要说宋铮一点儿都想法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上辈子在横店混了那么长时间，见识过无数的大牌，如何风光，他自然也想着有朝一日，这种好事能落在他的头上，可看过了那破剧本之后，一战成名的心思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至少凭借这部电影，成功打入圈内的想法消失了。
宋铮现在惦记着的就是还没有兑现的片酬，有了那笔钱，就算是不多，可改善一下父女两个的生活水平，顺便送宋宁去幼儿园的问题能够解决了，所以，从到了片场，他就一直在盯着张园，每次张园把手插进口袋里，他心里都要激动半天，可是那胖子好像一点儿拿钱请人办事的觉悟都没有，都不知道什么叫物质奖励才能刺激人的工作积极性。
又补了几个镜头，接着大部队直接转移到了街上拍外景，如果说，刚刚和周讯的“床.戏”还只是让宋铮觉得蛋疼的话，接下来的外景戏，让宋铮感觉自己的智商被无限拉低，就差在脑门儿上帖一“傻.B”的标签了。
张园好为人师的毛病又犯了，见宋铮不理解，对着他又是劈里啪啦的一通解释，看他那模样，恨不能把自己的脑子都掏出来，直接塞宋铮的脑袋里去，让他做到能够深刻体会思想，然后透过外在看本质。
宋铮见他说个没完没了，自己听得是云里雾里，赶紧叫停，要是再不喊停的话，他都担心自己的脑袋一下子接受这么庞大的信息量，会瞬间爆开：“张哥！我其实就是想问问，这个飘一代到底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的这场戏，宋铮要拍的是，他扮演的记者小丁，被杂志社主编安排街头采访，然后写一篇关于飘一代的文章。
听上去好像很正常，可问题是，你跑大街上逮谁问谁：“你裸.睡吗？”
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遇着脾气好的，遭人白眼都是轻的，遇着脾气不好的，一个大巴掌呼过来，原地转三圈，然后人家还能告你当街调戏妇女，连个喊冤的地方都找不到。
宋铮不理解的是，他接下来要问的那些问题，和飘一代到底有毛关系，当然，最关键的是，到底尼玛什么是飘一代，完全不理解好不好。
张园听了，上下打量着宋铮：“小宋！我看你现在的状态就是飘一代，这么深刻的一个词儿，你怎么可能不明白！”
宋铮感觉自己的智商有被人给鄙视了，这让他很是郁闷，但是又不能不懂装懂，他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拍的是什么，不明白，这个还能接受，可是连自己说的是什么，都不理解的话，那会让他浑身难受，至少，他必须确定，自己说的是不是人话。
张园见宋铮表情的茫然，完全放弃了靠启发，让宋铮智商飞跃的想法：“那行，我给你解释解释！”
张园清了清嗓子，又开始唐僧：“这个飘一代怎么解释呢，其实这是一个挺有意思的说法，它指的是一个群体，这个群体的人普遍都拥有高学历，他们追求快乐、自由的生活，厌恶循规蹈矩地过日子，对了，这个挺像美国反战年代的嬉皮士，嬉皮士你知道吧！？”
宋铮点点头，嬉皮士他还是知道的，老爷子过世之后，就他败家的那几年，有点儿嬉皮士的劲头。
张园见宋铮点头，倍感欣慰，接着说：“但是，飘一代又更具现实主义的色彩，他们生活在社会的边缘，快乐是他们最高的哲学，不喊自由的口号，但却在日常生活中实践着绝对的自由，比如，他们坚持只买报，不订报，只租房，不买房，这是因为他们准备随时旅行。”
宋铮开始胡涂了，看着张园不停翻来覆去的两片厚嘴唇，他特想掐着这胖子的脖子，大喊一声：“说人话！”
“行了！行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最终，宋铮放弃了向张园讨教的想法，转身就跑，这种智商被疯狂碾压的感觉，真心不好受。
张园正说到兴头上，见宋铮要跑，心里满满都是空虚，那感觉就好像，前.戏做足了，正准备真.枪实弹来一把的时候，人家跳下床，穿上衣服，说要回家给老公做饭，绝对憋屈到百抓挠心。
“小宋！我这还没说完呢，咱们还能从更深层次来了解这个群体，比如~~~~~~”
“歇菜吧您内！”
宋铮一脸郁闷的走到一旁，感觉脑袋还是发涨，被张园灌输的高深莫测的知识，超出了他的领悟范围。
正在陪着宋宁玩儿的袁荃见了，忍不住噗嗤一笑：“不是我说你，宋铮，好好地非要去找张导干什么，他就是一文化人！”
袁荃的语气带着自动嘲讽技能，让宋铮第一次觉得“文化人”这个词也是可以用来侮辱人的。
宋铮无奈的一笑：“从认识，我就没听他说过几句人话，云山雾罩的，整不明白！”
袁荃抱起宋宁：“你刚刚问张导，什么是飘一代！”
宋铮没好气的看了袁荃一眼：“怎么？您也打算靠智商碾压我！？”
宋铮这种来自上辈子的说话方式，袁荃还是第一次听到，觉得挺有意思的：“我可没那意思，就是怎么说呢，探讨一下，再说了，你要是真的不理解，待会儿拍戏的时候怎么办？”
宋铮听了，也觉得在理：“那你说说，什么是飘一代！？”
袁荃倒是没像张园那样，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解释，不过，我曾听过一段针对飘一代的描述，觉得挺深刻的，我记得是，不愿意为丰盛的早餐放弃睡眠，因为我们可以在梦中去飘，也不愿意用同样丰盛的午餐来埋葬自己的脚步，因为我们真正渴望的生活和爱，也都在云中飘。”
宋铮要顶礼膜拜了，这话说的，满满都是大学问，只可惜一句话都没听懂。
“不明白！？”
“要是明白那才是活见了鬼！”宋铮一点儿都没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耻，反而理直气壮。
这下轮到袁荃无奈了：“这样吧！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就明白了！”
宋铮点头。
袁荃想了想，说：“你扔东西的时候，是不是从来不心疼！？”
“嗯！”
“可以不看书，但一定要看碟？”
“嗯！”
“不在公共场合谈论严肃的话题？”
“呃~~~~~~~~嗯！”
袁荃问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就像宋铮待会儿拍戏的时候，要问的那些问题一样，但听着听着，宋铮觉得自己明白一点儿了，再联系上刚刚张园放的那些屁，呃，说的那些话，他好像渐渐摸到了飘一代的实质。
袁荃问完，对着宋铮一笑，说：“明白了，恭喜你，你也是飘一代！”
呀！这就给定性了！？
不过仔细琢磨琢磨，根据自己刚刚对飘一代的理解，好像他还真有这方面的特性，虽然明白了以后，依然认为所谓的飘一代，就是一帮吃饱了撑的秀个性的小糊孩子。
“现在明白了吗？”
宋铮拱拳正色道：“谨受教！”
同时心里暗暗地鄙视张园：你丫要是早这么说，我不就早明白了吗？犯得着废那么半天话嘛！
明白了什么是飘一代，宋铮对记者小丁在大街上追问人家“是否裸.睡”，也就没那么鄙视了。
这会儿张园他们那边也都准备好了，因为要在大街上拍摄，需要处理的问题很多，剧组工作人员的调度，演员的表演倒成了其次，关键是将会突然闯进镜头当中的围观群众。
外国人常说中国人很内敛，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内心，也不喜欢在公共场合展示自己。
这绝对是扯淡。
刚一开拍，张园就差点儿气炸了肺，本来进行的好好地，宋铮也挺入戏，把一个并不喜欢自己现在的工作，但是为了生活，却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可工作起来，既缺乏热情，又因为工作性质有些紧张地小年青表现的很到位。
可是，拍的好好地，一个路人突然闯进了镜头，要真的是路过，也就算了，可是丫在经过摄像头的时候，居然还嫣然一笑，把牙龈都秀了出来，最可气的是，还对着摄像机的镜头比画了一个剪刀手。
“我就艹了！”张园直接爆发了，要不是有人拦着，这厮都要冲过去，和那剪刀手真人PK了。
结果人家还不干了，好不容易面对镜头露一小脸，贡献自己的五官都不收钱，结果一胖子还不识好歹，张嘴骂街。
一帮人好说歹说，把剪刀手给劝走了，可是接下来的拍摄依旧不顺利，大概是受了那剪刀手的启发，不断地有人挑战摄像机的规避能力，一会儿挥挥手，一会儿做个鬼脸，直接把张园给整崩溃了。
“大哥，大姐！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待会儿你们就把我们当空气行不行，要是觉得不过瘾，你们把我当个屁，躲着点儿走行不行！”
袁荃直接就笑喷了，宋铮看着一脸孙子相，四处作揖的张园，突然说了一句：“他肯定不是飘一代！”
袁荃正乐得欢实，听到宋铮这句话，不禁愣了：“为什么？”
宋铮对着张园那边一努嘴，说：“见过飘一代把自己当成屁的吗？”
袁荃笑得更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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