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来都来了
可怜的娇珠小娘子还未搞清什么事态,刚醒来不久便被一群五大三粗的士兵给抓到了凉宫的地牢里,连带着阿枝也被他们给带到别处去了。
“你们把阿枝带到哪里去了!”娇珠急声问,猛地抓住了其中一名士兵的胳膊。
那士兵猛推了一把,娇珠猛然一个趔趄,跌到在了潮湿的石板地上。
女郎娇嫩的手掌瞬时便擦破了皮,娇珠吃痛,好看的眉头蹙了蹙。
你大爷的!
“砰!”厚重的铁门被重重关上,“咔哒”一声,自门外落了锁。
娇珠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抓着牢门的铁栏杆拼命摇晃:“你们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可无论娇珠如何叫唤,门外终是死寂一片。
娇珠失望地收回了拍得红肿的手心,靠着铁栏杆慢慢滑坐到了地上,抱住膝盖,目光有些呆滞。
阿枝的话还言犹在耳。
“北燕主君定是对你有意的,等过几日回到北燕他定会将你纳为夫人的!”
过几日他定会将你纳为夫人的!
将你纳为夫人。
纳为夫人?
可哪家夫人有她这般待遇的?!
铁窗,铁锁,铁栏杆!
本想着若延肆真的看上她了,她或许还能借着自己的容貌博得几分荣宠,未曾想延肆竟是将她算作俘虏,直接丢到这地牢里来了。
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这下好了,就连阿枝都不知关哪儿去了。
那丫头可是比她胆小多了,想到这里,小郡主的眼框终于有些酸涩。
谢韵之去世那年,娇珠不过十二岁。
而契丹夫人也自谢韵之死后便将娇珠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娇珠明里暗里也躲过了不少次她的阴谋诡计。对于契丹夫人的中伤与暗算,娇珠一开始都告诉了杨世林,她寄全部希望于这个曾经最疼爱她的阿父身上。
最初的娇珠相信她的阿父一定会狠狠地惩罚契丹夫人。
可杨世林并没有处置契丹夫人,甚至阿娘去世后不久便将她扶为了府里的大夫人。长此以往,娇珠渐渐死了心,长大后对于契丹夫人之后的诡计,也都是能躲则躲,从来不与其争锋。
因为娇珠知道,纵然她与杨世林说再多契丹夫人的不是,杨世林也不会为她做主。
认清事实后,向来娇纵的小郡主一下子就转了性,府中仆役不知其中缘故,只道这娇珠郡主就是个软柿子,任凭契丹夫人拿捏。
此次嫁来凉国,虽说是杨世林的安排,但其实也不算全然的强求。娇珠本也是存了来凉国求个清静的想法的,毕竟她在府里每日还要提防契丹夫人的算计,实在有些心力憔悴。
况且她本来想着,凉国主君已过六十,就算她来和亲,也一定能把他熬死。只是这突然生了这偌大的变故,倒让她的心情有些崩溃。
逃脱了契丹夫人的暗算,却又落到了北燕人的手里。
她真不知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这辈子才会这么倒霉。
好寂寞,好伤心,好想吃颗枣。
娇珠抹着眼泪打量了一下此刻被关在的这间地牢,发觉里头除了一张破旧的草席外别无他物。
更不可能会有又香又甜的大脆枣了。
娇珠蜷缩到草席上,流了许久的泪,眼睛已经有些发涩了,处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小娘子又累又冷,靠在墙角迷迷糊糊便昏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恍惚间忽听到门外落锁的声音,娇珠一惊,忙睁开了眼。
”吃饭了。”送饭过来的老媪将食盒放在了门口便要走。
娇珠反应过来,忙起身小跑上前拽住了老媪的袖子。
“阿姆请留步!”
老媪闻声回头看了一眼眼眶泛红的少女,再垂眼看了看揪着自己袖口的玉白小手,叹了一口气,“女郎叫住我也无用,奴婢是不能放你走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娇珠急声,白着一张俏脸看向老妇人。
“您…”小娘子欲言又止。
老媪眼带怜惜,等着少女问话。
看着老媪鼓励的眼神,娇珠咽了口口水,期待地看向老媪,问出了那句她酝酿已久的话。
“阿姆…您有枣吗?”小娘子杏眼亮晶晶。
老媪闻言默了半晌,转身就要走。
“等等!”小娘子又拽住了老媪的衣裳,一双美目眨巴眨巴,水润润的惹人怜爱:“其实我想问阿姆知不知道他们为何要将我关在此处啊?”
老媪闻言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神色有些复杂,最后看了四周一眼,悄悄压低声音道:“主君昨日在大殿上亲口说你是俘虏,让仇池公献上武都郡来换你的命,我们这些底下的人也只是奉命办事罢了。”
老媪本不该多说的,可瞧着娇珠年貌尚小,姿态羸弱,便有些心生怜爱。
“献上武都郡?”娇珠惊得后退了半步。
一个武都郡,那得换多少甜脆枣啊!
作为仇池的郡主,她当然知道,敌对两方交战,俘虏的下场究竟有多惨。如今延肆直接开口把她定成了俘虏,那她的日子定然是不会好过的。
且不说那武都郡仇池交不交得出,若是仇池不愿交,她的下场岂不是只有……死。
看到娇娇弱弱的小娘子如此惨白如纸的脸色,那老媪终是有些于心不忍。
“你生得这般美貌,若是能让那人瞧见,他定然不会如此狠心的……”老妇人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便走了,只余娇珠一人在这空荡荡的地牢里。
娇珠怔愣地望着门口的食盒,眼框酸涩。
甜枣自由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娇珠又哭了许久,最后实在耐不住饥饿,便打开了那个檀木食盒。
惨白的月光透过天窗窗照进了地牢里,娇珠缩在那双破旧的草席小口小口地咬着馒头,一边干嚼,一边心里骂着那位新晋的北燕主君。
什么不识货的老狗比,她可是北国第一美人唉,北地多少男人觊觎她的美色啊,他竟然将她当成俘虏!
真是山猪吃不来细糠,没眼光!
她被关在这里,阿枝却还不知在何处受苦呢,她不能这样下去,她必须逃出去。但是仇池有契丹夫人在,她若是回去只会被送进下一个龙潭虎穴。
可是不回仇池,她还能去哪儿呢……
娇珠眼眶微潮,望着腕子上的玉镯,忽然想到了阿娘临终时的话。
她还可以去魏朝找阿娘的族亲,阿娘临逝前嘱咐过她,若是她在仇池过得不好,就回魏朝找她的外祖母。
娇珠只在八岁的时候见过一次外祖母,那是个极和蔼的老人。
阿娘说过,若遇到什么难处,外祖母一定会护她周全的。有了希望的曙光,娇娇女郎脆弱的小心脏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
不过去魏朝之前,她得将阿枝救出来才行。
只是她到底怎么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娇珠缩在榻上只觉寒意阵阵。
腊月的寒夜,阴暗潮湿的地牢,空气中透着森森的凉意,一阵莫名的冷风袭来,娇珠打了个寒颤,浑身冻得冰凉。
忍住骂爹的冲动,娇珠往上看去。
一个巴掌大的天窗朝牢内开着,风就是从那里吹进来的。
栏杆外的火把被风冷风吹得吱呀吱呀地晃,在夜里总显得怵人。
这里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娇珠害怕地往墙角里缩了缩,又裹紧了身上的衣裳。
她的嫁衣和头面早被那些贪财的宫人给剥走了,那些人只扔给她一件单薄的宫女裙衫。此刻在这个阴冷潮湿的地方更显得不值一提了。
就在娇珠试图将自己缩成一团取暖时,铁门外忽然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小娘子的心立刻悬了起来。
一步、又一步。
沉重的脚步声愈来愈逼近牢门。
娇珠屏住了呼吸,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后背浮起了点点虚汗。
“锵”得一声,骤然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刀从牢门的铁栏杆里飞了进来,直直地插进了娇珠面前的石板上。
长着潮湿青苔的石板就这么“哗啦”一声裂了开来。
女郎惊得瞪大了眼,望着那把有些熟悉的长刀,鸦羽似的睫毛胡乱颤了起来。
随着“咔哒”一声铁锁被打开的声音。
迈入眼帘的是一双漆黑皂靴,黑底黑‘帮,上面似乎还带着未干的血渍,呈着暗红的潮湿色泽。
在往上看便是裹在黑色劲装下的笔直长腿,窄腰、宽肩还有一张陌生的俊美的男子的脸。
漆黑的长眉高高挑起,狭长的眼不悦地半眯着,一管鼻梁高挺,向下抿着的唇瓣薄且殷红。
这是一张极其漂亮浓艳的脸。
年纪不大,带着几丝少年气,只是那一道右眉骨上的赫然显着的浅浅刀疤让这张漂亮的脸增添了诸多狠厉。
看清了角落里那团瑟瑟发抖的“东西”后,延肆咧嘴露出了一抹森森的笑意。
“你、你是谁?!”娇珠瞪着那双水润的杏眼,望着面前陌生的男子,嗓音发着颤。
“我是谁不重要。”
延肆眼底露出一丝轻蔑,屈腿半蹲在了那胆小的女郎面前,下颔微低,凑近了她,霎时一记淡淡的血腥潮气飘进了娇珠的鼻尖。
“阴平郡主。”延肆一字一字顿声,形同鬼魅。
面前的小娘子穿着宫女的衣裳,一头柔顺的青丝长至腰间,此刻看向他的双瞳泪光闪闪,分外可怜。
望见青年左耳上那只摇摇晃动的狼牙耳坠,娇珠脑海中猛地浮现那日凉国城楼下的记忆。
娇珠忍不住张嘴惊呼:“是你!”昨日在凉国城楼下的面具人!阿枝口中弑亲上位的北燕主君,以及那不识货的老狗比!
“你认识我呀。”延肆轻笑,修长宽大的手掌握住了插在娇珠面前的那把刀的刀柄,“刺啦”一声从石板里拔了出来,漆黑的眼睛弯着却是透着刺骨的冷意。
娇珠看着男子手中的刀,上下牙齿打着颤:“你、你想做什么?!”
延肆薄唇微扯,笑得灿烂:“我自然是来杀你的。”
笑得有多灿烂,语气就有多渗人。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娇珠颤声,眼底浸出了泪,嗓音发颤:“我、我是仇池的郡主,你不能杀我!”
“郡主。”延肆眯了眯眼,露出一抹森森然的笑意,“可你这个郡主好像没什么用啊……”
娇珠打了个哆嗦,突然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面前的男人握着刀柄起身,抬手刀尖缓缓地指向了她,嘴角挂着一抹阴恻恻地笑。
“本该明天杀你,不过既然来都来了,就今天吧。”
“只是可惜了……你要少活几个时辰了啊……呵呵……”
延肆嘴上说着可惜,可娇珠看的分明,他的眼底却是带着嗜血的笑意。
来都来了。
中原人常用的句式。
来都来了,那就试试吧吧。来都来了,那就一起吧。
来都来了,那就杀了吧?!
这句式可不兴用啊!
娇珠惊住,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了出来,霎时两腮挂着晶莹的泪珠,哭得梨花带雨。
“不、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小娘子呜咽地拽住了延肆的衣角,那双娇娇媚媚的小脸此刻吓得惨白如纸,腮边挂着泪珠,惨兮兮地惹人疼惜。
美人就是美人,就算是哭,那也是哭得极其好看的。
娇珠性子虽软,可她不傻。
她知道自己生得好看,更知道自己做出何种表情,何种姿态会更为好看。
她上前揪住男人的墨色的衣角,嫩白的指节攥紧,仰起了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浓密的长睫微颤,上面还挂着几颗泪珠。
“求你不要杀我!”
延肆挑眉,目光从娇珠那张娇艳夺目的脸上滑过,最后落在了女郎那因为求饶的动作而微微敞开衣襟露出的雪白肌肤上,视线停驻良久,最后扯出了一抹冷笑。
“不是我要杀你,是杨世林他不愿意救你啊。”
察觉到延肆的目光,娇珠脸颊猛然一白,刚想低头抬手遮掩在胸前,却被延肆捏住了下巴,被迫又抬起了脸。
青年的指腹带着粗糙的茧,捏的娇珠的下巴生疼。
“我真好奇呀,杨世林他不是你亲爹吗,怎么连个小小的武都郡都舍不得拿出来。”
延肆只觉指腹之间的肌肤嫩滑的不可思议,修长指尖勾了一下少女小巧的下巴,黑压压的眼又多了几抹兴味来。
“看来你这条命没我想的那么值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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