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章 过年二三事
那头人堆里的三个丫鬟玩的疯了头，眉青曲月笑嘻嘻的跪到阿为跟前一左一右的搀着手臂，婉日也大了胆子在背后半推半扶着她。
“郡主也别总是这样干站着，咱们去‘击如愿’吧！”眉青笑如春山将一个挂满铜钱的竹竿递进她手里“郡主，用这竿子用力去敲打灰堆，同时还要祷告神灵，诉说自己的心愿，神明会保佑您得偿所愿的。”
阿为无奈一笑，要是这世间真有普渡众生的神灵，又何来那许多疾苦艰辛爱恨恩怨。为了不扫这些丫头们的兴致，阿为很是配合的击如愿！
“吾愿国泰民安，吾愿岁月静好，吾愿裴氏永安！”阿为每击打一次便诚心祈愿。或是气氛使然，她觉得这样的方式还真让心中郁结稍霁。她朝萧镧勾勾手指头让他也来试试。
阿为站在柔和的光晕里冲着萧镧狡黠一笑，他忽然心明眼澈，仿若这十丈软红中只剩她一人楚楚娉婷。
“萧镧，你也来击如愿，家里谁也不能落下。”
家！这是萧镧最喜欢听她说的一个字。
“好，我也来！”他接过竹竿击打着“吾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一阵阵炮竹此起彼伏的在外间爆响，孩子们的母亲替自家孩子净了手整好衣裳，将他们送至大门口。孩童们大笑着撒了欢儿的跑到大街上去“叫卖”自己。
“卖痴呆，千贯卖汝痴，万贯卖汝呆”
阿为听着那些孩子稚言稚语的齐声叫卖，也跟着媳妇婆子们捂嘴笑个不停。
笑闹间时辰已过子正。阿为受不住困意的眼皮直打架，眉青与老管家打了招呼扶着阿为去歇息了，阿为做了个很真实的梦，梦里一对老夫妻相互倚着头望向窗外，桌子上摆放了她最爱吃的水果沙拉和火锅，墙上的几何挂钟指向一点，整间屋子都孤寂悲凉的让人想哭。
“爸爸，妈妈！”
大年初一卯初。
“郡主，醒醒，要早起沐发啦！”
阿为睡眼惺忪，望向卷起棉帐的眉青揉眼问道“起这么早沐发做甚？”
“年初一沐发代表着新的一年‘从头开始’呢。”眉青替阿为一层层的穿衣裳，曲月和婉日早就备好了温水等着“郡主，您现在可是家主，待会沐了发还得给下人们发利是封”
阿为这时彻底散了困意，是了，她早就让眉青准备好了的，这会子睡糊涂倒给忘了。她坐进小姐椅由得眉青她们伺候。阿为不爱涂脂抹粉，眉青只给她涂了防冻滋润的面药和口脂。
曲月替阿为系上斗篷，婉日将温烫的暖炉给她拿着，三个丫鬟随着她一起去了前院。
院子里一家家一户户的聚在一块儿说笑，老管家唤了声“郡主到！”众人都收了声给阿为请礼。
阿为在主位上坐定，一位约十五六岁的少年领着院子里所有的孩子们给阿为下拜作揖。这孩子阿为识得，是帐房张先生家的二郎，大郎已经成家被阿为放在众裴钱庄里管事。
阿为从眉青手里接过利是封亲自发给他们。
“谢郡主！”孩子们高高低低的声音不甚整齐的道谢。
接下来就是府里的一众下人，他们男女分作两列，下拜作揖的姿式整齐一致，阿为又是亲自将利是封递给他们的。
“裴王府以前多亏诸位忠心，日后我也定不负诸位信赖！”
“我等与裴王府兴衰与共！”众人齐口高呼群情激昂。
接下来就是老管家了，阿为眼疾手快扶着老管家“罗老就不要再拜，可是要折煞我了。”
老管家可不依“您是主子，拜您是应该的。”
阿为把利是封塞进他手里“我没把您当下人，只是把您当作长辈，我想父亲也会赞同我这样做的！”
“好！好！”大年初一的流泪可不吉利，老管家极力控制着情绪。领了利是红封各人都散了去，今日不用当值做活，只管放心畅快的吃喝玩乐。
阿为也给身边三个丫鬟放了假遣她们去玩。自个独自去了萧镧的院子找他。
萧镧不在房间里用火盆取暖，而是独自站在院子天井下饮酒自醉。他似乎一点儿也不畏寒，在这呵气成霜的雪地里也穿的单薄。
阿为快步上前将手里的暖炉子塞进他手里“天寒地冻的也不晓得多穿几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苛刻了你。”
萧镧看着她笑，阿为觉得萧镧最近总是对着她笑，不似之前的笑不及眼，他现在可是笑比河清少见的开怀。
“喏！给你！”阿为夺过他手里的酒葫芦将利是封递给他“府里每个人都有，当然不能落下你。”
她扯了扯斗篷的帽子挡住寒风，不自觉的搓着渐渐冰凉的双手。
萧镧将她的这些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他知道阿为会来找自己，所以一早就在这儿等着，他不惧寒，却很心疼阿为陪着她一起吹冷风。
“你们洛泽新年的习俗不是初一沐发吗？我没有近侍，你帮我如何？”
阿为当然是不愿意的“我去叫个人来帮你沐发吧，这种事情我不大会。”
“我可不喜欢陌生人碰我，说不定一个控制不住就会拧断他脖子！”
这人，怎么把杀人说得这么风清云淡。萧镧话峰一转又软言软语起来“要是平日里自己动手也就罢了，今日可是多有不同，你说呢？”
胁肩谄笑，这是阿为现在唯一能形容萧镧的词。算了，一个有家归不得的人，就当可怜弱小了。
“我可说好，我提不动热水的。”
“我来准备就好。”
阿为跟着萧镧回了他的院子，幸亏丫鬟们都不在身边，要不又得一阵碎碎念。左耳房的盥洗室里，萧镧已经准备好了热汤，阿为不太熟练的拆了他的发束，她微凉的指尖穿过发梢，萧镧闭着眼，贪恋着此刻的温情。
湿了发，阿为用掺了香料的猪苓清洗，萧镧的发质硬黑又不粗糙，阿为觉得这个男人的皮囊真是生的样样优秀。用干帕子擦净水渍。阿为也算是任务完成了。
“阿为，今晚我们一起去陈北湖看烟花好吗？”
这好像还是萧镧第一次唤她的名字，阿为觉得有点儿怪怪的，转念一想反正也是无所事事，于是便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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