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章 太后最喜欢的寿礼

偌大的宫殿一时落针可闻，俞妃更是静观成败。俞家告诫她不能挑事，有静妃做这出头鸟当然最好。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阿为身上，而阿为却风姿卓越不骄不躁。

        这也是文武群臣第一次细观传闻中的初华郡主，身处众矢之的却又这般林下清风，花根本丽也能素极生艳。

        这样俗套的闹剧，是时候该结束了。正当她准备起身之际，公主按住她想要替她回拒，却没想到皇帝更加不悦静妃此举。

        “静妃什么时候也这么不懂规矩了？”皇帝隐有雷霆之怒“众女为太后献艺是孝心所至，皆为自愿，被钦点献艺是教坊乐伎所职，朕亲赐的初华郡主何时敢被人当作乐伎使唤了？”

        “皇兄威武！”公主低声兴灾乐祸道。

        静妃抿紧唇线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宴席末尾一名虬髯中年武将离座躬身请罪道“静妃娘娘只是一时糊涂，并无冒犯郡主之心，望皇上宽恕。”

        看这武将的排位和年纪，应该就是静妃的父亲了，事情演变成这样，阿为要是不站出来平息，怕是要落人口实了。有心者多的是欲加之罪强塞给她。

        阿为神清骨秀起身立于殿中，清脆如铃道“皇上，静妃与我有赠药之情，又怎会加以为难，她知道我有一份特别的贺礼要献于太后，所以便以这种引我献礼。”

        这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至少表面上是顾住了每个人的体面。

        太后面对阿为倒是有着真切的和蔼“哀家盼了一晚上，可就等着你送礼了。”太后一点都不隐瞒对阿为的喜爱之情。

        “臣女这份礼不同于其他，还请皇上身边的江公公让宫人熄了朝坤宫的灯火。”

        有人喁喁私语的猜测，初华郡主一定献的是夜明珠，虽是金贵也并不稀奇。公玉璃却饶有兴致的等着，之前他刻意抑制好奇心不去查探她在做些什么，今晚终于可以一识庐山真面目了。

        亮如白昼的灯火尽数熄灭，俞妃和静妃借着黑暗尴尬的退回座位。有影影绰绰的暗影进入朝坤宫，警觉的鞒章上前一步护在皇上和太后身侧，又被皇帝示意退了下去。

        一束灯光倏地在殿中高台绽亮。一块白色幕布呈现在众人眼前，锣鼓之声拔地而起，胡琴、二胡、月琴、弦子、笛音、唢呐依次而起。

        一只似猴似人的画彩影像破石而出。旁白声渐渐引人入胜“诗曰：

        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

        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

        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那影人似有灵性般上蹦下跳，配合着鼓点唱腔情景百变。

        有车船马轿、奇妖怪兽，又能飞天入地、隐身变形，还可喷烟吐火、劈山倒海。

        文场的音乐与唱腔音韵缭绕、幽美动听。或激昂或缠绵，有喜有悲、声情并茂，动人心弦。

        武打场面是紧锣密鼓，影人枪来剑往、上下翻腾，热闹非常。

        齐天大圣的威名深入人心，表演完大闹天宫的那一回合，乐声渐止，殿内灯火重燃，二十多位艺人从幕布后走出拜倒在太后和皇上面前。

        “草民恭祝太后福寿安康，万寿无疆！”

        “真是精彩，通通厚赏。”太后神彩奕奕拍掌称赞，这可比情景单调的戏剧要精妙绝伦的多。“阿为丫头，这些东西哀家从未见过，你好好说来听听。”

        阿为将白幕撤开，将那些表演的物件一一解释给太后听“太后，这个叫做‘皮影戏’，皮影人的四肢和头部是分别雕成的，用线联缀而成，以便表演时活动自如。一个皮影人，要用五根竹棍操纵。皮影的制作要经过选皮、制皮、画稿、过稿、镂刻、敷彩、发汗熨平、缀结合成等八道工序、手工雕刻3000余刀，是一个复杂奇妙的过程。人物造型与戏剧人物一样，生、旦、净、丑角色齐全。这个班底由我精心指导，《西游记》故事精妙章节众多，太后要是喜欢可让他们留在宫中表演，等这则故事演毕，臣女再送些新的话本让他们编排。”

        “你有心了！哀家就独独喜欢你这份新颖有趣的贺礼。你如此讨得哀家欢心，要赏些什么给你才合适呢？”

        阿为笑着摇头“谢太后夸赞。臣女不求赏赐，只求日后若是行差踏错，能求得皇上太后原谅便是。”她想要的东西，怕是连太后也给不了她。

        皇帝说道“今日人人都得恩赏，怎能反而最讨欢心的却空手而归。朕做主，你想要什么都给你。”

        皇帝这话一语双关，私底下群臣一阵骚动，人人都看得出来皇帝和太后对初华郡主的不一般。

        阿为却还是揺头，公主起身打了圆场“金银俗物什么的阿为可不在乎，不如皇兄将这份恩赏先记着，等阿为需要时再兑现如何？”

        “好，依皇妹所言！”

        缓歌缦舞又起，洛泽政通人和，稳如泰山盘石，今夜恒舞酣歌又能如何？

        绮丽明净的皓月悬空而挂，夜已入半，酒酣人未眠。

        趁兴喝得酩酊大醉的臣子们被家仆接了回去，公玉璃和阿为被特例在宫中留宿，阿为安置在公主的毓秀宫，公玉璃安排在别一座宫院。公主今夜格外的兴奋，散宴回宫后又拉着阿为说了好一会儿话，有忆起她当初在毓秀宫当小太监的旧事，也会闺房夜话，畅想未来如意郎君的模样，关于这个话题，阿为只听不说。

        公主说着说着倦意汹涌，搂着阿为渐渐跌入梦乡。听着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阿为将公主横放在胸口的手臂拿开，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望着缀有缨络的帐顶。

        她一直在想，公玉璃口中所说大屹的暗线会埋在洛泽哪里？如果想以小博大伤及根本，那大屹的暗线就一定会选择埋在皇宫或是官场，可是她该如何插手这事，又或是将这事禀报给皇帝知晓？

        阿为有些心烦意乱，她想出去透透气，又怕惊醒在外守夜的阡禾和眉青。窗外栀子花开正茂，浓郁的花香飘溢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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