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谁会不喜欢你呢?
柴家宅院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柴子安撞开,门哐当两声撞在两边,阿黄噗呲噗呲跑了进来,尾巴摇得老高。
“影影,我回来了。影影。”柴子安的衣襟已经湿透,额发凌乱贴在前额,湿漉漉的眼眸在院子里四处寻找张望。
卫影和表兄季文石在房间里说着话,这么大的动静可把两人吓得不轻,季文石长着一张清秀的脸庞,是青瓷县的预备生员,才华横溢,时常过来看望卫影。
他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叫唤声,眉心一蹙:“表妹,跟着这样一个丈夫,真是委屈了,事事都要你迁就他。”
“若我说,你们不如和离了为好,柴家锦衣玉食,总会找到愿意照顾柴子安这个蠢子的人。柴家的先辈又早早去世了,你意下如何?”
卫影心里被他说得怦怦直跳,不自觉捏紧帕子:“表哥慎言,影儿自知已经嫁过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怎么可以一女嫁二夫,倒真叫我羞愤欲死。”
她转了个身,掀开珠帘从屋子里踏出去,季文石无可奈何摇头,大步跟了出去。
柴子安一看到卫影,傻乎乎地直笑,冲着她奔来,手里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阿黄也围了上来,他怯怯地瞥了眼凶巴巴的季文石,扯着衣袖躲到卫影身后。
“他,他是谁啊?怎么在我家。好怕,呜呜。”
卫影轻声细语安抚:“好了好了,他是好人,是我的表哥,不要害怕。”
“表哥?好人。”柴子安面露不解,不过他从来不怀疑影影的话,他兴冲冲地从怀中拎出了糕点,不过因为雨伞给了舒信月,包裹糕点的纸皮都已经湿哒哒的。
他像只小狗讨好一般地递了过去,作了个吃饭的手势:“影影,吃。好吃,甜兮兮。”
季文石看着他傻瓜一样的话语连同他小孩子似的动作,直皱眉,当初姑父姑母是怎么同意这门婚事的?就因为柴家有钱?
卫影瞧着这团已经湿了的糕点,愣了一会儿,右手接过,递给了身边的表兄:“表兄帮我拿一下。”
她的目光扫过柴子安的衣服,湿完的锦袍全贴在身上,卫影又要给他换衣服,她不禁有些恼意,手掌拍了两下他的肩膀,推着他进屋去:“不是给你带了伞吗?为什么不撑?”
“伞伞,是美人姐姐的。”
“子安不要。”他摆了摆手,不过卫影只当他把雨伞落在了别处,催促着他沐浴换衣服去了,小厮听了夫人的话,赶忙带着柴子安进浴房里洗浴。
卫影眉心紧锁,又抬手吩咐了自己的丫鬟琴琴上去厨房熬点姜汤上来,做完这一切,她才有空闲下来。
季文石没有离去,抱臂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她忙完这一切,而后才讥讽开口:“你嫁给他,是来当他母亲的吧?我想不通,姑父姑母为何要把你推到柴家守活寡。”
“够了,”卫影冷着脸打断他的话,视线下移瞧着他两手空空如也,忍不住问道:“糕点呢?”
季文石被吼丝毫没有怒气,听到卫影问话,直起身摆了摆手,语气淡淡:“扔了。”
“扔了?”卫影拔高声音。
“干什么这么激动,一个傻子能挑到什么好吃的糕点,想要什么,可以和我说,我会一一给你买来。”
“这不一样。”卫影完全没有了心思应付这个表哥,转身坐在椅子上,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季文石良久没有说话,再次开口就是压低声音的告别。
他说:“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卫影着实被他搅得心神不宁,整个人静不下心来,脑海里反复回想着他那几句质问。
她爹她娘,不就是看中了柴家的财产,硬是以死相逼让她嫁过来,柴子安不通人事,家产丰厚,又无需伺候公婆,在旁人看来,她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未出阁时,父母养着,嫁了人后锦衣玉食。多少人羡慕不来,卫影将凉透的茶水喝下,从喉咙到心口都是凉滋滋的苦味。
人情冷暖,饮水自知。
——
舒信月给驿站里的奴仆一一送了糖水饮子后,奴仆见着她都是夸她,恭敬中又带有点喜爱之情,在这个阶级分明的社会,哪怕是贵人的一条狗,一只鸟,都比奴仆要来得高贵。
舒信月明面上也是巡抚大人的女人,人长得昳丽不说,性格十成十的好,又会下厨抓住男人的胃,对奴仆语气也是亲切,让一干奴仆成了她的拥护者。
驿站中传出来的消息都是只说舒信月的好,没有半分缺点。
用过午膳后的舒信月感受到了驿站奴仆的人情,先是厨房的小明子巴巴地给她送上了精心制作的青瓷县糕点,糯叽叽的长条桂花糕,甜滋滋的番薯小圆子,三色白玉卷,配上了一碗甜汤,舒信月笑盈盈地接下了。
王潜倒是坐在一边消食,忍不住插了句嘴:“别吃多了,会胀。”
“那怎么行?”舒信月用勺子挖了一个小圆子塞到嘴里,鼓鼓囊囊的说道:“不能浪费,再说了…”
她突然就停了话语,专心致志地吃东西,小脸莹莹如玉,樱唇红红,鸦青睫毛垂在眼睑,悄无声息盖下一片阴影。
“再说了什么?”王潜一手支着下颌,眼眸是显而易见的空洞洞的神色,整个人的气质既疏离又厌倦。
他的眼神很深,看着一个人时,会让别人有一种被捧在手心的感觉,舒信月慢悠悠觑着他,撇了撇嘴嘀咕道。
“再说了,这都是他们喜欢我,才会给我送吃的,我不好浪费人家一片心意。”
她低头咬下一条桂花糕,软糯的粘牙感在口腔里传来,她细细地咀嚼着,其实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完。
大人自然就不一样了,没有这种甜蜜的负担。
她都能在脑海里想到,说出这句话,王潜阴侧侧的表情,一个忍不住就溢出了点笑声。
王潜牵起嘴角,冷不丁地说了句可以噎死舒信月的话。
他说:“谁会不喜欢你呢。”
当下喝了一口甜汤的舒信月被呛得死去活来,捂住胸口低低咳嗽,眼泪含在大大的眼眶里,要掉不掉。
如果没听错,这句话用的是陈述事实,不是疑问。
陈述事实,谁都会喜欢她。
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大着胆子,掐着嗓子,故意娇滴滴地反问。
“也包括大人你吗?”
她澄澈的眸子毫不掩饰地望着正襟危坐的王潜,不得不说,上天真的给了他一副无可挑剔的身材样貌,薄唇挺鼻,连眼尾的小红痣都恰到好处的完美。
只是嘴毒了点,性格反复无常了点,她想。
他没理会她的反唇相讥,脸上神情淡漠,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态度。
舒信月暗自白了他一眼,又不理人,就知道冷暴力,呜呜呜,她往自己嘴里塞了个桃子味的三色糕,美食终于抚平了她受伤的心灵。
可惜下午就没有这么空闲了,她才放下碗,驿站里的杨县丞就一副急急忙忙的样子跑了过来,扶着腰大喘气。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舒信月恨不得替他说,到底怎么不好了?快说啊。
王潜从始至终都高冷得很,端坐在上方,等到杨县丞喘匀了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遍,王潜的表情才倏地变幻起来。
青瓷县虽然是个淳朴古典的小县城,但是百姓们的作风还有待改进,例如最出名的就是青瓷县的扒手,丐主。
比如扒手,在街上投了别人的银子,银子也没有任何标志,按照律法来说,是要两人五五对半分了银子,因此顶风作案的人多如牛毛。
杨县丞特意跑来说的就是这事,陈县令这几日去城郊外体察民情去了,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杨县丞自然不能略过巡抚大人私自审案。特意回来禀告,王潜淡声应下。
三人坐着马车往县衙赶去,才下了马车,舒信月就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两个粗布衣衫的男子手里死死攥着鼓鼓囊囊的荷包,与一旁的气急脸红脖子粗的清秀书生骂骂咧咧。
舒信月先是打量了一番几人,偷偷踱步到王潜身边咬着耳朵:“大人,我看那两个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扒手,长的就不像好人。”
“啧,瞧那个文弱书生好可怜,我都想上去帮他反驳。他怎么这么笨,被骂到抬不起头来。”
她在一旁叽叽喳喳地吐槽,杨县丞在前面指挥着衙吏将三人带到公堂上审案的地方去。王潜的视线循着舒信月的话语望去。
粗布衣衫的两个男子弓腰驼背,一个脸上有大片的麻子,一个脸上有块红红的痦子,再比较清秀的书生,确实更让人不由自主站在书生这一边。
不过,他没有先下定论,冷冷笑了声,步伐加快,拉开了与舒信月的距离。
舒信月:……
冰块脸,可恶。
要不是为了五十两黄金,她也不想看人脸色啊。
舒信月委屈了会儿,又巴巴地跟进去,站在堂侧,衙吏们训练有素的升堂。
三人跪在正中央,举止恭恭敬敬。
王潜凤眸扫过三人,薄唇轻启:“台下三人,所告何事?速速说来。”
书生模样的人抬起头来,气愤地开口:“禀告大人,草民是住在城郊的孟文,拿着盘缠是进城来给老母亲买药治病的,谁知在街上这两人,摸了我的钱袋去,誓不归还。”
“说要与他们五五分。”
“天底下哪有把自己的银子分给偷钱贼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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