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它说,我在做梦
坐落在梧州城最南方的玉佛寺,无论何时都人满为患,寺院外墙是明黄色调,用大段大段的碑文,写着心经的内容。
一切犹如梦幻泡影。
舒信月默念出声,人群中突然爆开了一声喝彩,两个穿金戴银的富贵子弟走了出来,一个银子恨不得全挂在身上,腰带挂满了一片片金叶子,差点闪瞎舒信月的眼,另一个稍年长,沉稳些,嘴角开合说道。
“何老弟,今日占得好彩头,玉佛许你富贵,真是喜事一桩,不如去酒庄不醉不归。”
“好,冲玉佛这预示,我今日必然要同步兄你好好喝一场,走。”
两人勾肩搭背笑容满面拾阶而下,金叶子那位兄弟每走一步路,腰间的金叶子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舒信月简直两眼放光。
眼前一片阴影盖下,她下意识去推,不耐:“哎呦,大哥,你挡住我了?”
她的手按在一方宽阔的胸膛上,准备探出脑袋,额头多了一支修长如玉的大掌扣在她脑袋上,温热的触感促使舒信月抬起头来,谁啊?这么没眼力…见!
“大人?”舒信月瞧着眼前面若冠玉,清隽的脸庞,缩了缩瞳孔,小脑袋瓜儿也不挣扎了,乖乖地在他掌心底下,王潜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薄唇轻启:“大哥?”
“呃,你听错了。”舒信月抿唇,心里呵呵两声。
“我叫的是大人。”她觑着王潜冷淡的神色,继续找补。
王潜松开手,没什么表情抽了抽嘴角:“但愿如此。怎么一个人来玉佛寺?”
她眼珠子转了转,耸肩往前边排队的香客瞧了眼,说:“来拜玉佛,求姻缘。”
姻缘,都是她胡诌的,其实是求财运,她扭头去看,还有一大堆人排在她前边,好难等,她剁了剁脚,前面的几人又聊起了八卦,她竖起耳朵一听。
“刚刚那个何鸣真是好命哦,家里本来就腰缠万贯,来占卜玉佛,也是个大富大贵的好兆头。”
“可不是么?我也想占卜,可是拿不出一百两银子来啊…”
“多拜拜,有钱后,定当来捐香火。”
“……”
一百两,她好像有一些存蓄,拿肯定是拿得出来,但是耐不住她扣啊,小脸抓挠着,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花银子啊。
这劳什么玉佛根本就是个骗人的,她蹙眉思考,手腕顿时被人牵住,略过一长排香客要往金碧辉煌的大佛殿里走去。
舒信月一惊,王潜这是干嘛?
旁边排队的众人也看了过来,指指点点,舒信月脑子空空,手腕挣开不了,有些人指点的唾沫都要飞她身上来了。
“哟,这年头还有人插队啊?”
“什么?插队,玉佛是不会庇护这种人的,就该让他们年年倒霉。”
舒信月:!!大可不必,倒霉一年就算了,年年倒霉,这是干嘛啊!
“就是,连长队都不愿意排,怎么能体现对玉佛的敬重呢。”一个老妇说道,但面上拧起的眉头,紧盯着队伍的进度,无一不显示她的心急。
舒信月汗颜,停住脚步不走,王潜作势回头,顶着一张清隽正气的脸坦然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
“我们插队不好。”舒信月委婉撇嘴道,抬着秀气的下颌轻轻示意他看那些气愤盯着两人的目光,要不是玉佛寺有规定,出了队伍就算作废,众人恨不得扑上来生吞活剥两人。
舒信月缩了缩身子,一声冷淡的轻笑响起,王潜不紧不慢扫了眼风给众人,浑身的气度哪里是这个小小的梧州城养得出来的,众人心惊,恐怕是个大人物,天潢贵胄,连忙收回好事的目光。
他拔高音调:“哦?你怎会知本官已经亲自排了队,恰好要到了,进去吧。”
“啊?”舒信月就这样被带进了佛殿,殿内有十几尊金光闪闪的佛像,盘坐在莲花之上,严肃静穆,殿中沉香肆意,闷闷感觉潮涌而来,舒信月打了个哈欠,眼前的是一位老僧人,袈裟披身,恭敬地向王潜行佛家礼仪”
“大人,到您了。”
僧人的声音沉厚,像是几百年没开口的样子,舒信月挑眉,整个人就被带着推到僧人面前,肩膀上残余着一丝力度,含笑的声线在背后响起。
“本官不信佛,便让给她吧。小姑娘喜欢,虽她高兴。”
僧人心下一惊,浑浊的老眼打量起眼前的女子来,云鬓花颜,娇俏灵气晕染浑身,着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江南美人,他回神合十行礼:“这位姑娘,请到佛像耳朵边去,说出你想知道的事情,必定会有佛音显现。”
“哦?”舒信月挑眉,提着裙摆就踱步上前,佛像特别设置了一座金子铺至而上的高梯子,舒信月眼眸倏地睁圆,金子!她忍痛踩了上去,一共有十八阶,对应着地狱的十八层,恰好停在了金色佛像的长垂耳旁。
她放下裙摆,轻轻站直身体,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瞧到佛殿之下,懒懒而站的王潜,他一袭白衣似雪,眼眸倨傲,明明她才是那个站在高处的人,对上他黑漆漆的眸子,也溃败在他眼里。
嚯,真是疯了。
舒信月唰地一声扭过头,眼前是金灿灿的佛像,心脏怦怦直跳,她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顿道:“我会和他一起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她问完后,便静静等待,时间凝滞了几秒,迟迟没有佛音,什么啊?果然是骗子,她气恼地刚要扭头下梯子,缭绕的佛音传满整个大殿,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佛音恢宏:“一切犹如梦幻泡影,不必强求。”
舒信月一时没站稳,差点从金色的梯子上摔下来,一切犹如梦幻泡影,强求?余音绕梁,舒信月脸色苍白从上面下来,王潜蹙眉,上前问道。
“怎么了?问完还不开心?”他眉宇间几分俊郎,连蹙眉都矜贵无双。
舒信月抛掉刚刚佛音的回答,菱唇抿直:“大人,一百两银子没了。”
小姑娘眼巴巴瞧着他,水润的眼眶有些楚楚动人,还当她是没得到好的回答,原来只是一百两银子么?
他失笑,从袖口里抽出一大张银票,塞到她软绵绵的手里,眉眼不经意染上笑:“有钱,不必为本官节省。”
“区区一百两银子,也值得你在这儿悲春伤秋。”他微微俯腰,嗓音柔和。
一旁的僧人佛像,缭缭佛香中,舒信月的心被敲动一瞬,她有心想说点什么出来,结果却梗在喉间。
两人出了佛殿门前,舒信月傻乎乎地捧着一大张银票,引得排队的众人又纷纷侧目相看。
队插了也就算了。
还明晃晃摆着钱票炫耀。
下辈子也要投胎做个有钱人。
一道道如狼似虎的目光凝在她的银票上,敏锐的舒信月嗖滴一声,将银票塞进自己袖口里,笑盈盈跟在王潜身后。
“大人,其实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舒信月得意地吹了吹额间的碎发,嘿嘿一笑:“不是心疼银子,是根本花的不值。”
“那尊佛像,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她气愤地捏紧了小拳头,就轻飘飘回答一个问题,就有一百两,这么好的差事,上哪里找?
她痛心疾首。
“你问了什么问题?”王潜沉吟道。
舒信月心倏地一紧,隔了好半晌,才软着嗓子道:“没什么,都说了是不准的,就别问啦,把它忘掉。”
“与我有关?”王潜试探。
“哈哈,怎么可能?”舒信月干巴巴笑了声,双手背到身后攥紧:“我一向爱财,问是财运,谁知道那佛像说我在做梦。”
做梦两字背她咬得特别重。
王潜含笑应声:“是,它说错了。”
“估计它忘了,你身边还有一个我吧。”
“财运也会只多不少。”
他一句一句道来,声音诚恳。
舒信月轻松弯了弯眉眼,点头。两人一路往佛殿正前面而去,玉佛寺里有棵百年樟树,王潜跟顾霖约好在树下等。
樟树上是飘飘荡荡的红丝稠,写满了众人对姻缘的祈求,因此也称作姻缘树,顾霖早早到了樟树底下,迟迟未看到王潜人影,一时心血来潮,提起笔写下对姻缘两句诗。
将红丝稠细细叠好,尾部系了块他随身携带的铜钱,顾霖放在右手往上一抛,铜钱的重量带着红色丝带直直穿过茂密的樟树,掉在另一边。
“啊。”另一边传来女子惊呼声,有奴婢连声问道:“小姐没事吧?”
“是哪个不长眼的,将红带子乱扔。”兰兰将地上系了铜钱的红丝带捡起,交到丁南烟手里,丁南烟掌心横卧着红丝带,赫然两个字映入眼帘。
她喃喃自语:“顾霖。”
“小姐,可否将红丝带还给我,方才真是对不住小姐了。”
横插进来的一道清澈男声,引起丁南烟的注意,她侧目瞧去,是个英眉郎目的俊俏公子,脸色有些涨红。
兰兰是个年纪轻,准备出来指责,被她一手拦下,丁南烟灿然一笑:“小女无碍,公子过来取便可。”
顾霖面色微红,匆匆在她手里接过红丝带,也不知是有意无意,丁南烟走后,故意落了一方杏色丝帕。
待舒信月同王潜过来,看到的就是顾霖怔愣着捧着一方丝帕,耳根子红透。
舒信月:?
思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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