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当年那一场火
关于钩毛衣这件事，叶江毓觉得，她得练起来。
崔泽西这么一个男人都能把毛衣给钩出个花样来，她也不能太废了。
她也想哪天能让他穿上她亲手织的毛衣，那一定很好看。如此想着，她便吃吃笑了起来，她似乎看见了崔泽西木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为此，她特地找了冯妈妈，跟她学习织毛衣，每天躲在屋里练了起来，不说织得跟崔泽西一样好，起码得能看吧。
隔了几天，冯妈妈来到叶公馆，神秘兮兮地说：“大小姐，潘秀好像处对象了？”
“是吗？那是好事啊！”叶江毓勾着毛线，挑眉道。
“哎，我听家属楼的人说的。”
“说是那天看见一个当兵的亲自送潘秀回了家属楼。”
“哦？那人真的是当兵的？”
“嗨，谁知道呢！反正就是听她们那么一说，说是看见了一个穿着军装的人，也就远远地瞧见了。”
前世里好像没这么一出？
叶江毓若有所思：“若是真的倒是好事，只怕没那么简单。”
要让潘秀放弃崔泽西，转投他人，怕是没那么容易，潘秀可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
且不管她，潘秀如何与她无关，只要她不来招惹她便好。
“我倒希望是真的。”那样她便没那个时间来找大小姐了，最好能跟着那个军人嫁得远远的，冯妈妈想着。
冯妈妈素来不喜潘秀，觉得她小心思太多，这人心思一多，便容易动歪脑筋。
“冯妈妈，你看我这样织对了吗？”叶江毓举着手中的毛衣，左看右看，总觉得不太对路。
冯妈妈拿过来一看，指着一条纹路说：“大小姐，你这道纹没对上，这里要反面钩针，然后再钩三个辫子针，这里绕一绕钩过来，再钩一个长针……”
她一边说，一边拆线，再重新钩出来。
“你看，这样就对上了。”
叶江毓也是聪慧之人，以前只是不用心罢了，现在冯妈妈一说，她便懂了。
瞬间自信心爆棚，她觉得，让崔泽西穿上她亲手织的毛衣，似乎也不遥远了。
她不禁弯起了唇角，笑了起来。
两人坐在一处，织起了毛衣，时不时聊上几句，倒有几分温馨之感。
“哎哟，这都快中午了？”冯妈妈看了眼天色，惊呼道。
“大小姐，你这肚子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
“哎！看我这，一聊天就给忘了。可别把我的大小姐给饿坏了。”说完，放下手中的毛线，匆匆忙忙就进了厨房。
叶江毓莞尔一笑：“冯妈妈，不着急的，我不饿。”
她想着，总有一天，她是要下乡的，下乡了可没有冯妈妈给她做饭了，她还是先跟冯妈妈学着怎样做饭吧？
如此想着，便跟着冯妈妈进了厨房，折起袖子就准备帮忙：“冯妈妈，你要做什么菜？我来帮你洗。”
“哎，我的大小姐，这里不用你帮忙，你快出去。”
“你就让我帮你吧，我也想学学做饭。”
“那不行，那怎么行呢！怎么能让你动手！”说着就要赶叶江毓出去。
叶江毓转身避开了冯妈妈，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娇声道：“你就教教我吧？我总要学的，我也想学了做给西西吃。”
叶江毓无法，下乡的事尚未确定，她又不能直接跟她说这事，只得打了给崔泽西做饭的名头。
冯妈妈迟疑了一下，给大少爷做饭？
她小心地问着：“大小姐，你这是跟大少爷和好了？”
叶江毓收敛了笑容，淡淡道：“我跟他本就没有什么，哪来的和好一说？”
这大小姐就是嘴硬，明明这两年都在避着大少爷不见他，还说没有什么？
她记得两年前，崔叶两家出事后，大小姐就避不见人，就连大少爷也给拒之门外。
这两年里，大少爷不知来过多少回了，大小姐都没见他。
不过，现在大小姐能说出来给大少爷做饭，那是真的没有什么了吧？
冯妈妈好脾气地说：“好好好，没什么就没什么。”
这年轻人的事，她还真不懂，也许今天吵架，明天又和好了，都是闹腾的性子啊，冯妈妈摇摇头叹了口气。
“大小姐，那你就先在一旁看着吧？你先看我怎么做，等你熟悉了，咱们再来动手也不迟。”
……
两年前，叶公馆。
正是正午时分，烈日当空，燥热难当，空气中弥漫着阵阵灼热的气息，让人汗如雨下，心烦气躁。
院子里，各种珍贵名品堆成了一堆，一桶桶汽油撒在了上面。
叶家当家人叶修筠一手杵在手杖上，一手高举火把。
院门外，冲进来一群人，为首之人看着院内的情形，不禁心中大骇，放声道：“叶先生，你这是为何？”
叶修筠看着来人，将手中的火把扔进了在外人看来异常珍贵的杂堆间。
来人阻之不及，不由暗恨！
熊熊大火燃烧着，一件件珍贵的藏品，被扔进了大火中，名贵的瓷器也被砸落在地，摔成粉碎。
叶修筠双手杵在手杖上，目光炯炯地看着来人，徐徐说道：“我叶家的东西，就不劳烦诸位了，我叶家自会处理！”
前方领头的人拿出一份文件：“叶先生，我们也是领了上边的命令来的，这是文件，还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叶修筠看也不看那份文件，缓缓道：“我不知道你们是谁的人？也不管你们都是谁？有什么目的？我叶家的东西，就是烧了、毁了，也绝不给外人！”
“叶先生，你这是要让我们难做了？”领头人不由怒道！
叶修筠似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笑了，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他一手指着他们：“你们带着人上我叶家门来，却说我让你们难做？哈哈哈哈！”
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们猜猜？今天，我若是死在了这里，你们会被安个什么名头？是逼死了叶某人？还是……杀死了叶某人？”
领头人眉心微跳，心中起了不好的预感，今天这个事怕是要遭了！
“叶先生，你这又何必呢？我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你此番作为，不过是将事情激化了，对你，对叶家又有何好处？”
叶修筠杵着手杖，一击敲响了地面：“那又何妨？我叶家上百年来，什么情形没见过？在鬼子的枪杆下，我们都挺过来了！今天——”
叶修筠淡然一笑：“我叶家的门，今天，你们还真就是进不去了！”
说完，回转身形，杵着手杖朝屋内走去，将一干人等抛诸身后，火光映照在他的身上，红似残阳。
身后的人面面相觑，不知何意？
只听一声枪响！
砰——
叶先生，叶修筠，倒在了叶家屋门前！
血液迅速地流了一地。
领头人见事不好，骇得掉头就跑，其余人见领头人跑了，也撒腿就跑。
这事大发了！
事情尚未明朗，这逼死叶家当家人的名头一旦安下来，那他们这些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
叶家的天塌了，乌云密布，愁云惨淡！
叶江毓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倒在地上，双腿无力，虚软在地。
耳中，犹自响起父亲前一晚说的话语。
“小鱼儿，你记住了！我们叶家，就是死！也是傲骨铮铮，绝不妥协！”
她那素来柔弱的母亲跌跌撞撞地跑到父亲身边，她跪坐在地，抱着他，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鲜血染满了她的双手。
她回头看着叶江毓，双眼满溢歉意，双唇翕动：“小鱼儿，对不起！我要去找你父亲了！黄泉路上，他一个人太孤单了……”
她捡起了那把掉落地上的手枪，对着自己抠动了扳机，在那同一个位置上，炸开了一朵血花。
她缓缓倒在了地上。
叶江毓脑中一片空白。
……
父亲，你预料到了吗？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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