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下乡
“大小姐——你的信——大少爷寄过来的。”
林子欢快的声音传来，人随声至。
叶江毓抬起头，便见着林子飞快的身影窜了进来。
叶江毓不禁莞尔，林子这人总是这般毛躁。
接过林子手中的信件，正准备拆开，就见林子等在一旁探头探脑。
……
叶江毓眼角微跳，收起信件，转道书房。
“唉？大小姐？你不看信吗？”林子奇怪道，大小姐怎么不看信呢？她不看看大少爷写了些什么吗？
他心里如猫抓一般，捉急。
叶江恒在一旁笑道：“你家大少爷写给江毓儿的情信，你凑什么趣？”
林子哑然。
顿时如霜打茄子一般，焉了。
叶江恒拍了下他后背：“行了，闲着没事的话，跟我去院子里将那些杂草除了。”
“这院子都荒成什么样儿了。”说完，便拉着林子出去了。
叶江毓回了书房，拆开信件。
崔泽西那一手龙飞凤舞的字，映入眼帘。
‘小鱼儿，见字如面！（划掉！）见字岂能如见我？’
叶江毓喷笑出声。
‘见信安！
我心甚为挂念！
来到军营第一天，便想你想得睡不着！第二天起来，精神不济的模样，还被长官训了一顿（摸摸，求安慰！）。’
看到这里，叶江毓不由得轻笑出声，她似乎见着崔泽西扬起一双湿漉漉的丹凤眼看着她。
她眼角眉梢里，始终挂着一抹笑意。
接着看下去。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细数起来，你我竟是有好几年未见了……
我每日都在数着日子，距离你下乡还有半月了，半月后，我便能去看你了！
这个月，我攒着假期，等下月便能多休几日。
也不知这假期能否积攒？我竟忘了问长官了？明日便去问问他。’
她似乎已能看见他皱起眉头，苦恼的模样。
唇角噙着笑意，眼波流转。
继续看下去。
‘新兵入营第一天，便有老兵过来，说要操练新兵。这些家伙，上来第一眼便逮着我了，嗤！真当小爷是软柿子了，想捏便捏？
我与柳川、洪成把这些老兵痛打了一顿。
好歹小爷也是从小在市井小巷里混着长大的。
他们不好过，我们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小鱼儿，我身上都淤青了，想你给我擦擦药。’
她笑，她知道这其中没那么简单，但也知道，崔泽西可不是那般好欺负的。
想着那日给他擦药的事，不由又笑了。
‘军区这边环境尚可，这里有托儿所，还有小学。
我已在想着，日后你随军过来……小鱼儿，我又想你了！’
叶江毓摸摸心口，她也想他了！
‘这新兵训练，每日里摸爬打滚，看着挺辛苦，不过也蛮有趣。
有一次半夜紧急集合，我们班上一个新兵，因着动作慢，没能跟上队伍，竟吓得钻进托儿所的小火车里，躲了起来。我们演练回来，到处找不着他人，长官们急坏了，打着手电筒在军营里找了个遍，最后在小火车里，将他抓获了。
这家伙，抖得跟筛子似的。
第二天，他被长官罚跑，绕着训练营跑了二十圈，外加一份检讨报告。
跑二十圈回来，这家伙已经瘫地上动弹不得了。’
叶江毓一行一行，看得很是仔细认真，除了这一段趣事，他又写了一些新兵们的糗事。
她眉眼弯弯，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
‘小鱼儿，你最近如何？可有想我？
小鱼儿，你要每日里都想着我！像我一般！心里，长满了每一个你！
爱你的西西！
速速回信！’
叶江毓笑开了脸，银铃声脆，声声不断。
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不舍地收好。
提笔又写了几张信纸，将之前写好的信一起装进信封，厚厚的一封。
一会儿让林子寄出去。
……
转眼，便到了她下乡的日子。
叶江恒如临大敌，紧张兮兮，为她张罗着。
“江毓儿，防身的东西一定要带好！”他拿出一把匕首，让她带上。
“这个一定要贴身带好！”他看着叶江毓那如花般的娇颜，心忧。
他在乡里，不止一次听说哪个哪个女知青被哪个乡人看上，使计讨了去，做了媳妇。
有些讲究点的，还讲你情我愿，有些不讲究的，简单粗暴，强行占了去。
“手枪也带上！”他低声道。
叶江毓笑笑，应道：“好。”
他低声叮嘱：“不要落单了！去哪儿都要记得结伴同行！”
想起了什么，又叮嘱道：“知青也不全是好的，看人要看准了再结交，别被人给糊弄了去！”
“知道了，江恒哥。”有潘秀那样一个前例，她又岂能不警惕？
“不要去偏僻的地方，晚上不要出门！”他想了想，又道，真真是操碎了心。
叶江毓点头应声，随即想起了什么，说道：“江恒哥，丁家的事，就交由你来处理了，柳老爷子那里，你也让人带话过去，让他别轻举妄动。”
叶江恒点头：“好，丁家那里，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他们入瓮了。”
“期待你的好消息！”她笑，他们等了这么长时间，丁家那里，也该有个结果了。
叶江毓收拾好了行李，便准备出门去集合点了。
伸手轻拍腰侧的挎包，那里放了一把手枪，一把匕首。
随身携带这两样东西，让她多少有些安全感。
“走吧，我们去集合点。”叶江恒见她收拾好行李，说道。
二人结伴出了门，刚子三人与冯妈妈也等候在了门外。
见着他们出来，齐齐道：“大小姐，我们送送你！”
叶江毓朝着他们笑，眼里露出了暖意：“好！”
……
集合点停了几辆大卡，比起两年前，知识青年下乡的人数，减少了许多。
她还记得两年前，徐菀下乡时，人头攒动，一辆辆大卡上拉满了人。
即便如此，这下乡的人数还是不少。
叶江毓胸前带了朵大红花，拎了个小皮箱，向叶江恒几人挥手道别，便跟着下乡的队伍上了第三辆大卡。
叶江毓与几位女知青上了车，找了角落的位置站好。
不一会，车上便挤满了人。
她不由得庆幸来得早。
看着远处的叶江恒几人，朝他们笑笑，挥了挥手。
车子启动了，缓缓前行。
抚城的街道在她眼前一一消逝，渐渐远去的抚城，在她眼中化为了一个小黑点。
车中，一些知青热情高涨，唱起了歌颂主席的歌。
他们的热情感染了其他人，车内响起了嘹亮的歌声。
热情、欢快，充满了希望。
车内也有数人与她一般，沉默不语，望向抚城的方向。
她心中有几分惆怅，又有几分茫然。
前路漫漫，不知归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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