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来时

傍晚时分，海岸线那头随着太阳缓缓滑落，被暖黄色的光笼罩之下，一条黑色的滚云从远方悄然逼近。

        不久，狂风骤起，海面卷起猛烈波浪，一个接着一个拍打在海岸上，最后一点暖色被滚来的乌云压住，几乎那一瞬间觉得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夏茉撑起下巴条往远处的海鸥乱飞一团，以及窗前被风吹的歪成一个方向的树林，无声的叹了口气。

        大雨将至。

        谭笑暖躺在沙发上，脸上的面膜被掀起一角，看着外面已经起了的瓢泼大雨，慵懒的打了和哈欠，喃喃道：“果真，雨天就适合在家睡觉。”

        夏茉三人也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只是外面的大雨不见小，他们三人被困在了谭笑暖家里。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外面的风雨并不打算停，谭笑暖早就让司机李叔在车库准备好送他们。

        三人客气的想要拒绝，可谭笑暖却摆摆手，直接让李叔将车停在门前。

        “别怕麻烦，最近不是说那个变犯罪嫌疑人还没抓住吗，你们自己回去我也不放心，就让李叔送你们好了。”

        外面阴沉的可怕，伴随着狂风暴雨，夏茉三人也便不再推脱，打伞上了车。

        这是一辆新款的奔驰，漆黑色的车身完全暴露在暴雨之中，却阻挡不了本身的华贵。

        三人本就对谭笑暖他们家的别墅而暗自感叹了，如今小心翼翼的上了车，生怕将踩着柔软的脚软而弄脏污。

        车内空调开的很足，夏茉感觉她完全被寒气包裹住，缕缕寒气顺着微张的毛孔钻进皮肤里，冷的她打了个寒颤。

        车子开到市区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雨已经小了很多，老李最后送的夏茉，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空气恢复了潮湿黏腻的感觉。

        夏茉除了中午在谭笑暖的家里吃了少许糕点外，几乎一正天没怎么吃东西的她现在觉得饿的能够吞下一头牛。

        她让老李停在离家不远的夜市旁，打算买点东西带回去。

        “叔叔，您就找个可以停车的地方就好，离家不远我走回去，麻烦了。”

        老李是个和善的中年人，闻言点点头，又确定的问了她一下她家是否里的真的不远后，便找了空余的地方停车。

        “小同学要注意安全，买完东西早点回家，到家可以和我家小姐说一声。”

        夏茉心里一暖，笑了笑，“好，谢谢叔叔。”

        车前方就是夜市，两旁路灯略显昏暗，因为下雨的缘故，夜市的led灯牌还未亮起，摆摊的商家和来逛的人并不算多。

        老李放心不下，将车灯打开，夏茉顺着明亮的灯光走进那条夜市街。

        夜市街里面还好，即使没摆摊的商家上也会亮着小彩灯，夏茉挑了家烤肉饭的摊位买了份双拼饭，而后又拎着一杯泰式奶茶向着夜市的出口走去。

        天色完全暗淡下来，浓浓的黑云像一堵厚重的墙，将整个城市密不透风的包裹在其中。

        夏茉拐进回家那条必经胡同，巷子深处两旁的路灯坏了两盏，前方崎岖不平的小路晦明晦暗的蜿蜒下去。

        她七拐八拐，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这条静谧的小巷里独自穿行，四周有些安静，偶有蝉鸣声，却也是高低起伏，时断时续，她直到路过一棵老榕树停下来。

        夏茉察觉有异，老榕树旁散发着昏黄幽暗的灯光被繁茂的枝叶遮挡下，那块小小的角落里有一团小小的黑影正在动，夏茉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犹豫着偏头看过去。

        静谧的夜里，一阵穿堂风经过，少女的裙摆轻轻摆动，向前鼓起。

        与此同时，一声小奶猫的喵呜声从暗处传来，接着一只小小的橘猫迈着稳稳的小步伐走了出来，见到夏茉，又轻轻喵了一声。

        夏茉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轻轻走到小猫身边蹲了下来，可是她的步伐和动作在这个小猫面前不由得大了起来，大到大周身刮起风来，脚下的小猫弓着身子向后退去，仿佛受了惊一样伸出小爪子顺着她的手臂挠了一下，而后快速蹿到树干上，顺着粗壮的枝丫跳到了一旁的小院里。

        夏茉还没撸到猫便吃痛闷哼一声，负了伤，颔首捂住伤口。

        突然，一阵非常刺耳的警笛声从胡同出口传出，吓了她一跳。

        夏茉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还好她反应够快，右手撑在了地上，随是稳住了身形但是奶茶却没幸免于难，全都撒在了地上。

        夏茉叹了口气，忽然觉得有些累，抬手挡了下自己眼睛，语气乏味，喃喃自语：“真是倒霉。”

        随后低头看着泛红红肿的手臂，表情显得有些痛苦。

        等到走出胡同后，左侧派出所门前，三四辆警车稳稳停在那里，车上陆陆续续下来几个警察和带手铐的人，他们面向凶狠，身上布满了刺青。

        没过两分钟，夏茉从药房走出来，她迈开步子奔着派出所那个回家的方向走去，有点好奇的望着那几辆警车下来形形色色的人，直到最后一辆车打开车门陆陆续续下来几个穿着常服警察人走下来，但在那其中间有那么一个，让她一度以为是自己眼花。

        夏茉猛地顿下脚步，瞬间头皮发麻，神经仿佛都已经罢工。

        看清那人的脸，眼神恹恹，透露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懒意，鼻尖上的黑痣在派出所门前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极为耀眼。

        她呼吸都不畅了，心里仿佛像是被突然从天而降的火球击中，带着灼烈的痛意在心底燃烧起来。

        就见江亭屿和几个警察从车上下来后就一直在后面走着，直到在最高一层台阶上站了下来，身后有人喊他，他转过头去，淡漠的神情里再也看不出其他的情绪。

        周围聚集不少围观群众，还有一些本就在派出所处理事情的人，围在一起相互攀谈。

        不一会儿，他们说的就十分吓人了，什么那些人杀人放火还伤了警察等等一些骇人的事。

        而夏茉不想再听下去了，绕过那帮人来到派出所台阶下。

        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已经不见江亭屿的身影，只有忙的不可开交的警察再来回传递资料。

        与此同时，周遭又起风了，看起来很快就要下雨。

        见要下雨，周围看热闹的人悉数散了去。

        夏茉就怔怔的站在那里，看不清什么表情，她什么时候冒出的冷汗都没有感应到，任由冷风吹在她身上，打着颤。

        晚上十一点，江亭屿拖着沉重的身体从审讯室出来，他只觉得疲惫不堪，坐在椅子上闭目了好久，浑身的精力都被这一场长达一个小时的审讯而消耗殆尽。

        值班的老张走过来看他这副疲惫的模样，也是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怎么样，从学校到岗位是不是不一样？”

        江亭屿苦笑了两声，没搭话。

        老张站起身从身后的台子上拿起一瓶水递给他，江亭屿接过民警老张递过来的矿泉水，猛灌了两口。

        “对了，小江。你在这边是不是有认识的人？你进去的时候，我在门口看到有个人一直在看你，看了挺久的。”

        江亭屿仰头的动作一顿，他这次来是执行一次从省厅派到学校里的实习任务，人们生地不熟的要说认识的人也只有夏程他们一家。

        只是除了夏程和夏庭江之外，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况且就连他俩也都此次来最终的目的。

        他不禁眼皮跳动，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隐隐产生，继续问：“长什么样？”

        老张不慌不忙的倚在一边，边回想边说着：“具体形容不上来，但是一挺漂亮的姑娘，穿着红裙子。”

        —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了，江亭屿蹑手蹑脚打开房门，客厅内漆黑一片，只有右手边的卫生间还闪着微弱的光亮，同时还伴随着老旧洗衣机滚动发出的阵阵嘈杂声响。

        路过卫生间，里面的噪音戛然而止，接着冷不丁的与从里面走出来的夏茉撞了个满怀。

        夏茉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吹头发，正向下滴着水，她端着装满衣服的脸盆，抬头十分诧异的看着他，反应过来后悄然的向后退了两步。

        “你”夏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她僵在那里，手指不断缩进，用力的抓着盆边，令自己保持冷静。

        对视的那几秒钟，空气突然安静，屋外的蝉鸣声都小了许多。不巧，最上面的一件裙子掉了下来，打乱了这个尴尬的氛围。

        “怎么还没睡？”江亭屿放松似的靠在身后的楼梯扶手上，皱眉看了下一旁墙上的时钟，有气无力的说着。

        夏茉默了默，视线随着他的脸向下慢慢划去，只见他本来塞在裤子里的衣摆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出来，还沾上一大块灰尘，比白日里送他时狼狈了许多。

        “洗衣服，今天淋了雨。”夏茉说着，弯下腰去捡。

        江亭屿视线顺着她向下移，停在地上那件团在一起的红色裙子，红的似火，在这个幽静昏暗的环境中显得如此炽热。

        “那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课。”江亭屿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转身就要上楼。

        夏茉心里一紧，嗓子突然干涩起来，发出的声音也像变了调：“你今天没出什么事吧？”

        说完这话，夏茉没闪了舌头，很尴尬又觉得挺没礼貌。

        “不是，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问问，我”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圆自己的这番话，最后只能选择闭嘴。

        “没出事。”江亭屿笑道：“你放心，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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