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齐津最后还是被半胁迫过来的,原本还想着或许能跑,却发现这个村里,稀稀拉拉就那么几户人家。
出门除了田就是山,这是比那天他嫌弃的镇上,更偏荒的地方。
换在平时,他或许还能赞叹一句空气不错。
换做现在,他心里只想大喊:这是什么破地方。
齐津不识路,自是不敢轻举妄动,又一肚子火气。
第一天,他躺在楼下的沙发上,盯着天花板,醒了睡,睡了醒,醒来踹踹凳子,踢踢沙发,倒也能发泄心底的怒火,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几天天。
他心底存着一丝希望,万一这只是在做梦呢?
第三天,他是饿醒的,他已经48小时没有进食,甚至连水也没喝,身子逐渐泛软,喉咙的干涸向他大脑发出抗议。
他闭眼,如果这是个梦,那一定是个噩梦,为了避嫌在这个噩梦里死亡,他起身进了厨房。
冰箱没东西,空空的,料理台上有个开水壶,上头落了层薄灰。
他抬手,摸了摸因为干渴起皮的嘴唇,拿起开水壶少了半壶水,打开碗柜,意外地看到包挂面。
打开包装,瞥了眼燃气灶上的锅,选择了放弃,最终往开水壶里倒了半包挂面。
背靠着料理台,双手插着腰,他开始打量这个房间。
装修,差劲。
看得出是这几年新装的房子,里头的家具没一件是上得了台面的,到处都透露着俗气。
光线,尚可。
他走到窗户边,拉开一楼大厅的窗帘,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他眯眼看到外面水泥路上的泥土,重新拉上窗帘,整个一楼重新陷入暗色。
遮阳布倒是不错。
确认过眼神,是他这辈子也不会来的鬼地方。
他看到简单的布艺沙发旁有个红色的座机,歪着头,挠了挠锁骨,低头瞥了眼,锁骨边红了一大片,大概是过敏。
烦躁地放下手,走到沙发旁,拿起座机,话筒里没声。
坏的。
老头把他的手机收了,他依旧与外界失联。
厨房的热水壶“咔”地跳响,他的胃开始不满,抽动着宣泄不满。
掀开开水壶的盖,齐津皱着眉看着里头糊成一坨的面,半生不熟的在里面,心底涌上股莫名的怒火。
吃?吃个屁!就算他饿死,他也不会吃的。
愤怒地盖上开水壶,顺着楼梯走上未踏足过的二楼。
二楼有个浴室,还有两个房间,一个房间只有木地板,显然无法睡人。
另一间铺着俗气的床上四件套,倒是听陈朝湛说过,他来之前请村里的人仔细打扫过,不出意外,这俗气的四件套就出自那人之手。
眉头再次皱起,齐津走过去,手扫过床单。
劣质,劣质至极。
这怎么能睡!
掀开窗帘,是山,山上有不少树,视线的最末端,有个小阳台,不是这里的,隔壁的阳台。
隔壁住了人,这是他的第一念头。
昨天下车他不曾留意过,隔壁有人就不怕走不出去。
他将手中的窗帘甩回去,嘴里骂了句:“他妈的。”
回答他的只有窗外枝桠上站着的鸟儿,“叽叽喳喳”闹得欢腾。
他踱步到房间的椅子上坐着,坐着坐着,头开始犯晕,手撑着额头,竟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依旧还是这个鬼地方,外头已经黑了,房间更是漆黑一片,伸手看不见五指,整座村子连狗叫声都没有:“什么鬼地方。”
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擦过,干涸得可怕。
齐津觉得自己应该下楼喝水,可想到开水壶的那团面,又歇了心思。
或许是饿的时候,困意来得格外快。
齐津第三天起来的比想象得更早,天只是蒙蒙亮。
身体传来的讯号在告诉他,如果他再不喝口水,他可能会死在这里。
拖着步子下楼,路过镜子时,他抬头扫了眼自己:“shit”
脏话不自觉地从嘴里蹦出。
他走进厨房,就着壶口,灌了口水,刚触及味蕾,又全部吐出来。
浑浊的水,或者可以说是面汤顺着他敞开的领口,流至锁骨。
他将开水壶盖用力摔下,放弃打开盖看一眼的念头,目光触及到水龙头,犹豫片刻,打开,弯腰,低头,洗了个冷水脸后,嘴送到向下流的水柱旁。
水顺着喉管通往胃里,没有想象中的水腥,甚至带着点清甜。
齐津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他竟然有喝自来水的一天。
他双手撑着水盆,抬头,将水龙头关上,水管轻轻晃动,彰显他心里的愤怒。
重新坐回沙发上,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老头赢了,他第一次想认输了。
可是,这次老头根本没给他认输的机会。
手机是被故意拿走的,送来的地方就跟深山野林的鬼宅一样。
胃里传来抽搐,比头两天更甚,他没饿过,原本就因为喝酒不太好的胃,这一次的抗议比头两天来得更猛。
求生的本能,让他出了门。
开门的瞬间,他意外看到了自己的行李箱,上头放这个纸包的东西,他随意踹开挡路的行李箱,手插着裤兜走出去,又绕了回来。
他闻到了自己身上有股怪味,是三天没洗漱的味道。
行李箱被他踹进门内,倒在地板上,发生巨响,在房间里回荡。
上头纸包住的东西随之洒在地板上。
红色的纸张,齐津用眼扫了两眼,十张,不多不少,大概是陈朝湛顾及着旧情偷偷塞给他的。
不到他去酒吧一瓶洋酒的价格。
心底那股火,再次冒出,他已经开始幻想等他回了柳城要怎么兴风作浪,才能咽下这口气。
而当务之急,是先活下去。
行李箱里没塞多少东西,但齐津常用的东西都收进来了,他翻遍整个箱子,也没看到手机的踪迹,只得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再次出门,天已经亮了。
他头发没吹干,额前的刘海有些长,他不耐烦的往后扫了扫,扫了眼隔壁的屋子,又收回视线,沿着屋外的路往下走了走。
走了一会,他站在一棵樟树下,抬头,看到自己呆的褐色屋子的屋顶,在斜坡的中央,身后是个红色的顶,另一户人家。
樟树旁有两户人家,门没开,贴着褪色的对联,他长吐了口郁气,重新登上斜坡。
叩响了褐色小屋旁的两层小楼。
看起来最新,是他精挑细选的,看起来最有钱的一户人家。
至少,只有这一户用的是他见过的防盗门。
这样的人家里,应当做的东西能入口吧。
屋内没动静,他有些气短,开口问:“有人吗?”敲门的动作也没听,“有人在吗?”
依旧没什么动静,他舌尖在抵着腮,手重新揣进兜里,开始上脚,这声响比用手可舒坦多了。
屋内传来脚步声,齐津满意地停下动作,只等人开门。
门被人“咿呀”打开,里面出来的是个女人,红裙雪肤乌发,面无表情地睥了他一眼。
眼熟,怎么这么眼熟,哪里见过来着?
因为饥饿,他的思考力变得缓慢,一时半会记不清是谁。
眼见着女人要关门,他反手扣住女人要关的门,半个人倚在门框上,手扶在太阳穴旁,摆出个人畜无害笑容:“美女,能让我点个餐吗?”
里头的女人迟疑两秒,齐津脸上的笑更加迷人与慵懒,心底闪过鄙夷。
这皮囊,不管对谁,在哪里,果真都管用。
他嘴角含笑,脑子里开始扫过美食。
女人松开放在门把手上的手,齐津以为她要放他进去,整个人松弛不少,踏步打算进去的时候,女人搭住他的肩膀。
齐津伸手,想要握住女人的手,美人投怀送抱,谁不爱呢。
所有的一切发生得很快,齐津甚至忘记了这一切如何发生的。
他的胳膊被人反手钳住,整个人被扭至身后,男女之间是有力量悬殊的,他觉得平时里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的。
或许是他饿过头了,浑身都是软的,压根使不上力气。
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门后的女人丢了出来。
往前踉跄两步,站定之后,回过头,看到女人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滚。”
这熟悉的角度,熟悉的表情,齐津的记忆被激活,没来得及再次开口,门被关上,关门的声响带起细微的尘土在空气里飞扬。
齐津快步向前,只赶上门关上的最后一刻,扬了一鼻子灰。
“操。”他用力踢了一脚面前的台阶,胸口闷闷的,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泛起白花,步子虚晃了两步,一头栽了下去。
晕倒之前,齐津坚信自己是被气晕的,不是被饿晕的。
饿晕的,那得多丢人。
他齐津,怎么能被饿晕呢?
门内的钟晴,今天难得的休息,自是睡了个懒觉。
睡梦中听到敲门声,原本打算不理,声音愈来愈大,她下床,黑着脸开门,看到了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男人,一身潮牌,满身傲气,脸上尽是虚伪的笑容。
钟晴起床气很大,而且她讨厌这样的人。
她讨厌富家子弟,尤其是纨绔少爷,也就是门外的这类人。
收拾完门外的人后,她阖上门,往内走了两步,听到门外一声巨响,再也没有了动静,步子顿住。
外头熄了声,钟晴右脚踩上楼梯,左脚却没跟上去,门外的人虽然神情令人厌恶,可是脸色并不好。
她无奈地往外吐了口郁气,再次开门。
前几秒还在砸门的男人,躺在她家门外,一动不动。
碰瓷?
钟晴抬脚,踹了两脚地上的人。
依旧没动静,她双手抱臂,蹲下,伸手用力拍了地上男人的脸两下。
麻烦,钟晴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乡下的坏处在这个时候展露出来,120会来得很慢,甚至还不如村支书来得快。
见死不救,犯法吗?钟晴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网上的答案五花八门,看得钟晴脑仁直疼。
她弯腰把地上蜷着的人摆正,将胸前的扣子解开,原本闭着眼的人却突然睁眼,一把抓住她的手,恶狠狠地盯着她:“你干嘛?”
地上的人架势倒是挺足,可惜力气没多大,钟晴甩开他的手,起身:“没死啊?”
那就不是见死不救了,挺好的。
齐津意识再次模糊之前终于知道了,他是饿的。
虽然他并不想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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