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钟晴一周内第三次被隔壁吵醒时,仅仅只是翻了个身,扯过被子盖过头,眼皮都没抬一下。
是她理亏,她忍,忍字头上一把刀,她得忍。
忍着忍着,隔壁的音乐声逐渐变小,睡意再次袭来,然而那零星的睡意再次被隔壁陡然加大音量打破时,她坚信齐津就是故意的,故意让她以为自己能睡着,再亲手打破这一点点希望。
钝刀子杀人最痛。
这档子事谁爱忍谁忍吧。
就算是她理亏,她也不能忍了。
扰人清梦等于断人财路,于她而言,二者并无区别。
她甚至没踩拖鞋,一个蹿步冲到二楼阳台,阳台正对着的是隔壁二楼卧室的露台。
村里的夜有些寒,脚掌传来凉意,钟晴完全感觉不到,她视线里扫过坐在露台上喝茶的男人,火气从丹田直冒头顶。
七窍生烟也不过如此。
她捏紧拳头,大喊:“齐津,你神经病吧!半夜三更的!”
对面的人放下手上不知道从哪弄到的搪瓷杯,笑靥如花地看过来,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起身,双手撑在栏杆上,一只手把栏杆上绑着的老式音响音量调小,不紧不慢地做完这一切,才抬头看着钟晴:“你醒了呀?”语气放缓,伸手捂住嘴做作地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含糊着拖长调子,“那我就安心的睡了。”
钟晴望着进屋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
幸好村里的人家隔得远,除了她和齐津家。
如果她知道她和齐津还会再见面,如果她知道这件事还被他知道,她死也不会招使宁致远去绊他那一脚。
你要问当事人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除了后悔,没有其他词可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齐津比他自己想象的更快的适应了村里的生活,村里八户人家,除却钟晴,减去外出打工的那户,还剩六户人家,他舔着脸,硬是混了个脸熟。
他生的俊,总是能更快的人让人放下戒心,只要他愿意,讨别人欢心也不是什么难事,剩下六户人家,他每天轮着解决了伙食问题,剩下一天没地方去,就在家喝水,权当辟谷,他也不介意。
轻断食吗?多时髦的生活方式。
也是在另外六户人家这里,他真的体验到了,脸真的能当饭吃。
不仅能当饭吃,有的时候还能吃不完兜着走。
比如他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在家无趣,甚至连个手机也没有之后,其中某一户人家的小女儿不知从哪弄了个老式音响给他,随之附赠的还有不少过时的磁带。
齐津不好意思拒绝,只得拎回家,回家插上电,才发现音响还能用,不仅能出声还会伴随着音乐飘出“沙沙”的噪音。
当时的他,也没想过,这破玩意日后还能派上用场。
而钟晴也没想到,这个老式音响,再过几天就将成为她优质睡眠上的绊脚石。
钟晴拒绝了齐津的“□□”,原本以为之后的日子也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她打心底认为齐津呆不了太久。
偶尔看到他出门,又回来,她并不在意,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几日,她在村里其他人口中经常能听到齐津的名字。
对此她也只感慨:他比想象的更能适应环境。
一周前,钟晴从镇上回来,看到齐津正站在她家门外砸门。
是的,砸门,隔着好几米,她都能感觉到他的不爽。
她走近,齐津似乎感应到她的出现,猛地回头,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齐津迈步向前,盯着他,似是没休息好。
“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兴师问罪的语气,钟晴有些疑惑,片刻后又反应过来。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态度那么差。”她将这一切归结为她不让他蹭饭且对他态度不好。
嘴上说着抱歉,心底却没有多少愧疚。
就当是附和小少爷的公子病吧。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叫人绊我那一脚,我现在应该喝着红酒,欣赏美景,而不是在这里闻着牛粪味,每天都在想第二天应该怎么度过,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是不是心理变态?而且如果不是你那一脚”齐津说着说着,声音渐小。
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暗淡。
如果他能跑,至少能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家里那个固执的老头子解释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而不是像这样,像极了心虚的样子,躲在这样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
今天中午,去镇上做零工的那户人家回来了,昌叔叫他去混个脸熟,齐津本不愿意,念及每周辟谷一天确实不好受,倒不如把这最后一家拿下,少饿一天是一天。
思及此,他照着昌叔指的路,前往目的地。
一个半旧的平房,静悄悄的,齐津站在门口犹豫着,探头往里,想看看里面是否有人。
正对大门的厅里放着台电视,屏幕不大,电视前方有个小男孩,端着个小板凳坐着,仰头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动物世界》。
不是动画片,倒也是神奇。
屋里的男孩听到门口的动静,回头,齐津还没来得及反应,倒是屋里的小男孩似是认出了他,“咦”了一声。
齐津挠了挠额角,这才来了几天,他已经如此出名了吗?
不管去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说的大概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他还还没开口说话,小男孩倒是先蹿得起身,往房间里走,边走边说:“不是吧,你这么记仇,都追到这里来了。”
与此同时,齐津脑海里浮现出那个鬼脸:“是你!”再结合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他瞬间反应过来,“那天你绊的我?”
小男孩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转瞬又使劲摇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谁?”他往大门跑,边跑边喊,“妈妈,家里来贼啊,妈妈,妈妈”
齐津力气比他大,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就是你,我说你怎么最后朝我做鬼脸,原本是炫耀,你知道你那天都做了什么吗?”
结合小男孩今日的举动,脑子里的问号变成问号。
小男孩用力挣扎,边挣扎边否认:“不是我,不是我,我跟你无冤无仇,我没事绊你干嘛?”
手里拽住的人愈是否定,齐津就愈是确认,两人僵持之间,一个女人挎着菜篮走来:“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致远你又闯什么祸了?”
宁致远不挣扎了,垂着头:“没有,我没有闯祸。”语气里是说不出的沮丧。
女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拍了他两下,嘴里呵斥道:“叫你不听话。”
宁致远不躲,任由她打,表情满是委屈,撅着嘴不说话。
女人将散落至腮边的发丝挽至脑后,菜篮放在地上,忙道:“致远这孩子是不是做了什么?你要相信他是没坏心,若是他哪里得罪了您,您别介意,他就是调皮了点,平时很乖的。”
齐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清楚,女人忍不住,又重重地拍了两巴掌身后的人,回过头满脸赔笑:“实在是不好意思,真的是对不起。”
见眼前这一幕,齐津心底的火气再大,也无处撒。
气泄了之际,看着小男孩眼里含着泪,忍住又不愿掉下来,心底有种说不上的感觉。
“不是我,不是我,反正你就觉得什么都是我干的,从来不相信我!”宁致远带着哭腔喊出这句话,就冲进房里,房门关的声音震耳欲聋。
女人脸上神情讪讪:“这,”她抿了抿因为干涸有些起皮的唇,右手往后指向关上的门,“明日我带他去你家赔罪,今天实在是抱歉了。”
齐津第一次见这样的事,闯祸他倒是闯过不少,一般都是道歉的那一方,再加上也没人敢招惹他们家,大部分时候都是“没事,没事,我们家孩子也有错”了事,小部分他甚至没有登过门,都是用钱解决。
突然换成受害者,面对这种场面,他也不知道应当如何是好,只无助地说:“我先走了。”
他转身离开,刚走几步,身后的女人边追边喊:“小伙子,等等,等等,”她追上来,往他怀里塞了几个茄子,又塞了把豆角,“实在是对不起,我家孩子不懂事,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刚刚从菜园里摘的,你拿回去吃,实在是对不起,我家孩子不懂事,但是他说过没做的事,我相信他是真的没做过,我呆会去问清楚,明天给您答复,不过不管事情经过如何,总之还是很对不起。”
女人脸上的神情带着讨好,又夹杂着小心谨慎。
齐津神情有些恍惚,如果她还在,也会和面前的女人一样吗?
大概是不会吧,她只会用失望的眼神看着他。
女人见他没反应,有些不好意思:“确实也是家里没什么了,别介意。”说完也不待齐津反应,转身就走。
齐津回过神,看着手里多出来的蔬菜,有些不知所措。
熟的茄子他见过,生的倒是第一次。
关键是这玩意,它不能生吃啊。
丢掉?
齐津松手,茄子和豆角掉在地上,发生闷声。
犹豫了片刻,他弯腰捡起来,还是还给人家吧。
人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小声的交谈。
男孩边哭边说:“晴姐姐说绊倒他,就给我买汉堡。”
像是一记闷拳?
揍得他叫疼却看不见伤。
素昧谋面,他得罪她了?
再想想想她对他的态度?
新仇旧恨一起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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