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为了散发自己的善意,钟晴用砂锅煲好的鸡汤,自己还没来上一碗,就装进了保温桶里。
又将昨晚清理好的鸡杂洗净,炒了个酸辣鸡杂,装进饭盒。
走到隔壁,大门紧闭,村里的人只要在家,都是不关门的,但齐津不一样,钟晴腾出只手,叩响门。
没人开,她放下手。
难道不在家?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饭盒,准备离家时,屋里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拉开。
开门的人睡眼惺忪,衣服上下没扣齐,一长一短的挂在身上,领口微敞,半截锁骨漏在外面,齐津伸手挠了挠锁骨,慵懒地看了眼钟晴,不知道是不是没睡醒,看到是她后,又踱步到沙发上瘫着:“你怎么阴魂不散?”
钟晴顿在门口,没有主人的邀请,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齐津翻了个身,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下巴搁在手臂上,仰视着钟晴:“我梦到我昨晚变成一只鸡,你举着高,追着我跑了一夜!”
言语里竟有些抱怨,再细看,齐津眼下有了明显的乌青。
钟晴没忍住,笑出声,跨步走进来:“你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齐津长臂一挥,整个人背靠着沙发,阖着眼,“我申请今天休战!”
话语间,钟晴觉得此刻的他像个小孩,没什么坏心眼的小孩。
她扫视四周,这是她第一次来她家。
周围很干净,屋子内部明显翻修过,不像村里人家的风格,多了几分设计感,屋里的电视和冰箱明显是新添置的。
屋内每个摆件都呆在该呆的地方,不像他的作风,她以为离开保姆,不说一片狼藉,至少也该是凌乱不堪的。
整整齐齐的,甚至比她家还要干净几分。
或许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齐津说:“我怎么觉得你像我爷爷来盯梢的,别看了,我有洁癖,乱不到哪里去的。”
钟晴挑眉,眼尾微动。
有洁癖呀,又找到个弱点。
她将手上的饭盒放在茶几上:“比我想象的干净很多!”
“上次昌叔来帮我整理了一下,我就再也没动过屋子里的东西。”他伸手碰了饭盒上,随口答道。
钟晴一噎,果然不能对他的自理能力抱有太大的期望。
齐津收回手,谨慎地看着她,“这什么?”
钟晴坐在沙发的另一角,弓起身子将饭盒打开,“鸡汤,”饭盒里热气从里萦绕,“还有个酸辣鸡杂。”
齐津喉结微动,胃里一阵反胃。
他是真的这辈子都不想看到鸡了,不管是活鸡,生鸡,还是做好的鸡,他真的再也不想看到了。
他现在连梦里都是老母鸡追着他咯咯哒咯咯哒,被追了大半夜,不知道怎么又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鸡,被面前的女人追着跑了后半夜。
他抗拒地向后躲,连忙起身:“你自己留着吃吧,我不用了,谢谢。”
钟晴眨眨眼:“别客气啊,不是说休战吗?这也算一顿求和饭吧!”
“别别别,我请你吃就好了!”齐津忙道,他耳边仿佛又响起老母鸡扑棱翅膀的声音。
真是噩梦。
钟晴单手托腮,看了他好一会,才道:“你请我吃,你有钱吗?”
齐津语塞,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朝湛给他留下的一千块,拿了五百给昌叔,昌叔坚持只收了二十,剩下九百八,每户蹭饭的人家偷偷塞了三百,他现在全身家当还剩八十。
八十,虽然是他素日里看不上的小钱,但好歹也是钱呀!
他挺直背,仰起头:“我当然有!”
钟晴从沙发上起身,将饭盒盖好:“那就请我到镇上去吃一顿吧。”
“哦。”齐津应了声准备上楼,钟晴叫住他,问:“你去哪?”
齐津回头,面带疑惑,“换衣服,不是说去镇上吗?”
“明天吧,”钟晴晃了晃沉甸甸的饭盒,“不能浪费。”
齐津双手交叉,做出防御性的动作,“我不吃。”
“没叫你吃,”钟晴朝他挥了挥手,“明天再去吧!”
钟晴满意的离开,齐津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好像他才是受害的那一方吧?
为什么是他请客?
用他仅剩的80块请客?
屋漏偏逢连夜雨?
80块能吃些什么,纨绔少爷再次陷入了知识盲区。
从齐津屋内出来的钟晴,面上带笑。
回眸瞧了眼敞开的门,看不清里头的人,却也能猜到里面人迷惘的神情,真是好忽悠。
注意力再次回到没送出去的饭菜上,好不容易献次殷勤,还被拒绝了。
钟晴红唇偏头想了想,既然如此,那就去投喂一下小屁孩吧。
小屁孩已经躲她躲了好几天了,钟晴也猜到他是觉得自己出卖了她,故意不跟她见面的。
现在不解开这个结,等过段日子,小屁孩开学了,就更没时间解决了。
更何况,本就不是宁致远的错,甚至于她还欠他一句对不起。
害得他白无故背了黑锅,还被梁翠误解。
宁致远家大门虚掩着,钟晴熟门熟路地往屋后绕。
屋后是一片竹林,不出所料,她在这里看到了熟悉的小身影,坐在秋千上,头垂着,无精打采的样子。
她悄悄地走过去,用空闲的那只手,手肘轻轻锁住宁致远的脖子:“小屁孩,躲我躲了好几天了。”
困住的人抬头,先是欣喜,片刻后又散去,低头,唤了句:“晴姐姐。”
钟晴松开手,蹲在他面前,抬眼与他对视:“妈妈呢?”
宁致远有些不好意思,嘟着嘴,回答:“去菜园了。”
钟晴轻推了他一把:“瞧你着焉了吧唧的样子。”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出卖你的。”宁致远轻声嘟囔,显然是懊恼那天的沉不住起,“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够义气。”
钟晴用手探了探地板,便席地而坐,手里的饭盒顺手搁下,开口:“宁致远,你没有对不起我,你自己说说,你做错了什么?”
“不该跟妈妈说是你叫我去绊那个叔叔的。”宁致远积极反省。
钟晴摇头:“可事实就是我叫你去绊的,你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
“可是我应该不够义气,出卖你。”宁致远陷入了死胡同。
钟晴略微思考了下,从另一个点切入:“你觉得我过分吗?”
宁致远不解地抬头,看着他,钟晴继续说,“只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就去绊别人,是不是很过分。”
宁致远点头,钟晴又道,“所以你只是揭露了不好的事情,只是说出了真相,坏的事情,是应该被其他人知道的。”
“可是,”宁致远想反驳,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如果你帮我隐瞒,那就不叫义气,那你跟我就是同谋,”钟晴摇头,“这样是不对的,以后你再遇到这件的事,可以拒绝我的,甚至可以告诉我这样是不对的,你也有表达的权利。”
她又说:“这件事我做错的地方在于不应该叫你去做这件事,你做错的地方在于你没有反驳我,而是觉得我说的都是对的。”她顿了顿,“如果一定要说,你对不起的人并不是我,而是那天,”她犹豫了片刻,想到宁致远嘴里的称呼,接着说,“而是那天那个叔叔。”
宁致远似懂非懂。
小孩的世界是简单的,他们对善恶是非并没有强烈的界限,也正是如此,他们才需要一个好的环境。
他们像是藤蔓,需要依附着笔直的框架,才能挺拔的长大。
钟晴起身:“所以你去道歉了吗?”
宁致远抿唇,摇头:“没有,妈妈去了,我不肯去。”
钟晴瞧了瞧他的太阳穴:“所以你也应该去。”
宁致远反问:“那你呢?”
“呃,”钟晴沉思了一会,道,“好像道歉了吧!”
至于对方是不是真的接受了,她也摸不清齐津的心。
别人是否能原谅是一回事,她自己是否认识到自己真的错了,又是另一回事,二者并不关。
“我还是不知道,你那天为什么叫我绊他一脚。”宁致远这几天始终想不通这件事,又问了一遍。
钟晴鼓着腮,认真思考了会,才回答:“或许是有仇吧。”
“什么仇,”小孩子的好奇心丝毫不比成人差。
钟晴伸手把宁致远从秋千上薅下来,自己坐了上去,歪着头,又想了想,伸出右手,大拇指比着小拇指尖尖,说:“就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小小的嫉妒。”
“啊。”宁致远还想再问,钟晴迅速转移了话题:“保温盒里有个鸡腿,特意给你留的。”
宁致远的注意力迅速转移,果然吃货还得吃的来治。
钟晴轻轻晃动秋千,头靠在秋千绳上,微风从耳边拂过,带起竹叶沙沙作响,空气里有青草的清香。
竹林的入口,站着个男人,匿在竹林阴影中,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
原来她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不明事理。
还以为她只是敷衍着假意的道歉,想不到她会特意来找宁致远说那番话。
对她那点怒气,随着竹林里悠闲的风,被吹得没剩多少。
可是嫉妒?
初次见面,为什么会嫉妒?
齐津不懂不远处的女人为何出此言。
再看着啃鸡腿正香的宁致远,以及秋千上清闲自在的女人?
特意给小屁孩留的?
那个保温桶里的鸡汤和鸡杂难道不是他的?
还能一鸡两送?
他不想吃,并不代表他想给别人吃?
以及,最后,叔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怎么就是叔叔了?
心底的怒火,死灰复燃。
凭什么她是晴姐姐,他就是叔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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