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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钟晴指着沙发:“坐。”

        齐津坐过去,视线从钟晴身上挪往其他地方。

        屋内装修明不像这个世纪的,也不像钟晴的风格,没什么家具,却很干净。

        餐厅中间摆着个木质餐桌,桌上放着齐津白天见过的啤酒,已经成了空罐,罐子中间被挤压捏扁,随意丢在桌上。

        他收回打量的视线。

        钟晴察觉到齐津的目光,从餐桌上拿起手机,想到前不久直接删除的短信,有些自嘲地开口:“不是我家。”

        “嗯?”齐津疑惑地望过去。

        钟晴走过去,将手里的手机递给他,补充道:“我说这里不是我的家。”

        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又或许是那个梦的缘故。

        钟晴难得有了倾诉欲,却见齐津低头摆弄着手机。

        堆积得那股劲儿,又烟消云散。

        “你手机没电呀?”齐津举着手机摆了摆,掌心里握着的手机屏漆黑一片。

        “唔,”钟晴想着手机之前低电量的提醒,随口答道,“手机没电了吧,有一周没电了,你等等我,我去拿充电器。”

        “你都不用手机的吗?”齐津话语里满是不可思议。

        钟晴蹲在电视柜前,打开抽屉,翻寻充电器:“用,但是用得少。”

        “这年头还有离了手机能活的人吗?现在谁手里不是时时刻刻拿着手机的,我这段时间就没手机,跟坐牢一样,完全跟外界失联了。”

        “没什么需要联系的人,而且,”钟晴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充电去,走过去递给齐津,“智能手机里都是别人的人生,总是用手机难道不是对别人的人生中毒了吗?”

        “嗯?”齐津没理解钟晴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逻辑,“什么意思。”

        钟晴见齐津不接充电线,从他手里拿过手机,接好借口,弯腰充电:“不都在看别人的人生吗?”

        黑色的屏幕出现红色的充电标识,“就是没电了,再等一会吧。”

        钟晴盯着手机屏幕出神,齐津试探性地询问:“你没事吧?”

        钟晴醉酒后的自己好像有些反应迟钝,齐津的话慢了好几秒才抵达大脑皮层,她回复道:“没事,就是有点累。”

        等到手机可以开机,钟晴拔掉充电器,拨通昌叔的电话,递给齐津。

        齐津嗯嗯了两句之后,又道:“那您要什么时候回家。”

        “啊,那好吧。”

        简短几句话之后,齐津挂断电话,将手机递给钟晴:“我先回去了。”

        “昌叔不在家吗?”

        “好想出去了,”齐津摸摸后脑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钟晴拿着手机,歪头看着他,他的头发比刚来的时候长了许多,原本额前的碎发被拨至一旁,应当是觉得长发有些碍事,不知从哪弄来个小小的黑色橡皮筋扎着。

        齐津察觉到钟晴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指着后脑勺的小辫子解释道:“这样比较方便。”

        钟晴收回视线:“挺帅的,”她将手机放在桌上,问,“昌叔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说,我先回去了。”齐津起身告辞。

        钟晴叫住他:“等等。”她往厨房走,“我给你拿两支蜡烛吧。”

        齐津的身子一顿:“不用了,我”

        他语气有些异常,钟晴从厨房的壁橱翻出两支蜡烛递给他,想了想,又翻出个打火机:“应该也没有打火机吧,给你。”

        齐津不接,钟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齐津唇角抿成一条细线,她在他晃神期间,捕捉到了恐惧从他眼底滑过。

        她的手悬在空中,齐津的手垂在身侧,低声道:“不用了,我不用蜡烛。”

        钟晴察觉到异常,借着台阶下:“啊,这样吗?”

        寂静在房间里弥漫开来,齐津率先打破这沉寂:“我走了。”

        钟晴没挽留:“嗯。”

        她倚靠在沙发侧旁的扶手,又踱步走到餐桌旁,“咔”,重新开了一瓶啤酒。

        与此同时,齐津回头,脸上是钟晴过往熟悉的笑容:“或许,你需要一个酒友吗?”

        钟晴刚往嘴里灌了一口酒,齐津回头得太快,一大口酒从喉咙吞下,卡得生疼。

        “嗝,”她不合时宜地打了个酒嗝,伸手擦拭嘴旁的酒渍,她看着桌上仅剩的两厅啤酒,婉拒道,“没多少酒了。”

        “啊,”齐津面上了然,“那我走了。”

        他的背影,有点像个人。

        像她。

        更准确的说,像那个还未和自己和解的她。

        过去的那个她。

        “齐津,”她叫住他。

        齐津回头,面上有笑,那笑容更像是面具,紧连着皮肉,一旦撕下,便会血肉模糊。

        她趿拉着拖鞋,进了厨房,搬出一坛子酒:“能喝白酒吗?”

        齐津指着那一坛酒:“这”

        钟晴笑笑:“昌叔留下的,说要戒酒,这坛藏在我这了。”

        见齐津没有立刻搭话,钟晴将酒放在桌上,“嗯?酒量不好吗?不喝吗?”

        被激起斗志的齐津头发轻甩:“怎么可能,你知道我别名什么吗?千杯不倒,我那群朋友里,就我酒量最好了。”

        钟晴边笑边从桌上拿过碗,倒了碗白酒搁在桌上,又给自己倒了碗。

        齐津走过去,看看酒,又看看钟晴,忍不住问:“这多少度?”

        “四十来度吧,不高。”

        “啊,那跟威士忌差不多。”齐津放下心,尝试性地喝了口。

        大概是喝得急,呛住,他咳了两声。

        钟晴将桌上未开封未喝完的啤酒一口干完,笑道:“第一次喝自制蒸馏酒吧。”

        “差不多吧。”齐津又喝了一口酒,这次有了准备,面色倒是无常。

        钟晴端起碗,齐津与她碰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我还打算做个自我介绍呢,你倒是自己喝得痛快。”钟晴看着齐津开口。

        齐津没当一回事,只言:“不是认识吗?”

        “但是正儿八经的自我介绍不是没有过吗?”

        两个人都几口酒下肚,话都多了起来,齐津细细想了想,回答:“也是,每次见面都跟见了面的仇人一样,确实没有好好介绍过。”

        “你好,我是齐津。”

        “你好,我是钟晴。”

        两人碰了杯,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几碗酒下肚,齐津脸上爬上红晕,钟晴看着已经空了一半的酒,问:“还能喝吗?这酒后劲很足的。”

        齐津手托着腮,摆摆手:“这才哪和哪,不是刚开始吗?”

        酒喝多了,齐津的问题也变多了,平日里不会说的话,也接连而出:“今天白天,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孩子不会说话。”

        钟晴往嘴里送酒的动作一停,她没想过他这件事他会记到现在,还特意拎出来说。

        还没等到她开口,他又说,“我也不是嫌弃那家店不干净,虽然一开始确实是有点,但是你都坐下了,所以我就没那个心了,我不吃醋和猪血的。”

        钟晴愣神,米豆腐里面确实搁了不少醋。

        “那孩子是从小就不会说话吗?”齐津带着酒意问。

        “嗯,去医院检查过了,各方面都没问题,只是自己不愿意说话而已。”

        “其实啊,我小时候有段时间也不说话,那孩子是受了什么打击吗?”

        钟晴敏锐地他的话里捕捉到重点,她将他话里的前半段记在了心里,却只回答了后半段:“嗯,受了些打击。”

        见她话说的含糊,他一副了然的样子,抬手摆摆:“不用告诉我太详细的,每个人都有秘密,我尊重他们的隐私,我也只是问问,问问而已,不用告诉我的。”

        “你还好吧?”钟晴见他像是喝多了,担忧地询问。

        齐津又往嘴里灌了口酒:“我很好啊,我一直都很好,我怎么可能会不好呢。”

        钟晴不说话,齐津却突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呢,你还好吗?”

        她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也找寻到了同样悲伤的情绪。

        她笑:“好啊,我也挺好的。”

        说完这句话,她的心好像空了一块。

        两个虚伪的人。

        齐津勾起唇角笑笑,喝了口酒,突然发问:“你是不是嫉妒我?”

        “嗯?”钟晴愣神,“什么?”

        “没什么,就是下意识觉得你嫉妒我。”

        齐津眼里满是单纯,就好像只是想要问这个问题,没有别的任何念头。

        钟晴本想下意识地拒绝,却在触及他目光的那一刻,改了口:“嗯,好像是嫉妒。”

        她是见过他的。

        在很早之前。

        钟晴五岁学琴,期间揽获过不少大奖,那个时候她的世界里只有钢琴。

        不少人因着她外公钟鼎崇的面子,总是会夸赞一句:这孩子前途似锦。

        十五岁那年,钟鼎崇给她寻了个名师。

        名师脾性古怪,不看过往履历,需得一个个面试,不满意便不瘦。

        钟鼎崇耳提面命,定要讨老师欢心。

        钟晴踌躇着到了琴房,却只见到开老师助理,得到了助理得那句:抱歉,老师已经收了最后一个学生。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齐津,在琴房。

        透过门上的透明玻璃窗,她眼中看到他坐在琴前,耳中听见他指下曼妙的音乐。

        她轻易地从他的琴声里听到了她妄想的自由,不羁与灵魂。

        与此同时,她知道了他们不是同类人。

        他靠的是天赋。

        而她是勤奋,是日以继夜的练习。

        没天赋的人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有天赋的人挥动指尖的一瞬间。

        回去的路上,年少的钟晴忧心忡忡,她不知道应当如何面对钟鼎崇。

        回家后将消息告知钟鼎崇,钟鼎崇面上看不出什么,只长吁一句:那便是没有缘分吧。

        只有她自己知道,当时的她有多惧怕,惧怕被赶出那个家。

        最终她还是获得了那个机会。

        倒也不是因为她有多优秀打败了那个少年。

        而是齐津主动放弃了,听说他又迷上了画画。

        她提着心,又去了趟琴房,老师听完她一曲后,半晌没说话,面色不太好看。

        最后叹息道:算了,就你吧。

        这个机会是个让她舍弃尊严诱饵,而她是条饥饿的鱼,别无选择。

        自那之后,老师总是时不时地感叹失去齐津这个学生的可惜。

        惋惜齐津浪费自己天赋。

        丝毫不避讳她。

        钟晴确实嫉妒,嫉妒他的天赋,嫉妒他的肆意,嫉妒他被那么多人爱着。

        这份嫉妒,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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