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公主千岁(4)
半月后,沅沁宫内,一名女子斜斜依偎在榻上,旁边有一粉衣宫女在替她摇扇。
霍沉鲤一只手攥着玉雕鲤鱼,另一只手被钱公公牵着,走进寝宫,距离女子十步之外停下。
钱公公行礼问安,“娘娘,奴才回来了。”
闭目养神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睛,她看向霍沉鲤,眼神冰冷得像是想杀了她一般。
霍沉鲤瑟缩了一下。
“怎么现在才回来?”女子眼神移开,问钱公公。
她的声音并不清脆,反而偏低沉,虽不似一般女子那样婉转动听,但也别有一番韵味。
钱公公回道:“她生病了,在外头养了几天。”
“嗯。”女子坐起身来,盯着霍沉鲤看了半晌,微笑着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看见她的笑,霍沉鲤忘记了方才的害怕,乖乖回答:“爹娘叫我鲤儿。”
女子又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眼中依旧布满寒冰,“乖,过来本宫看看。”
霍沉鲤往前走了几步,停在床边,仰头看这个漂亮的陌生女人。
女人轻抚她的头顶,“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母妃,你也不叫鲤儿,你叫百里萱,记住了吗?”
“不要!”霍沉鲤边摇头边后退:“我要回家!我要爹娘!还有……”
“啪——”女人扬手就是一巴掌,响亮的巴掌声响起,霍沉鲤只感到脸上受到一击,随后便是火辣辣的疼。
女人眼中笑意尽褪,死死盯着她,眼神像是淬了毒,“现在听话了吗?”
霍沉鲤捂着脸呆呆地看着她,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个不停。
看她不吭声,女人眯起眼眸,刚要动怒,钱公公把霍沉鲤护在身后,“娘娘何必操之过急?”
女人神色缓和些许,冷冷道:“一个卑贱的平民之女,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她又悲伤怒骂起来:“若不是本宫的萱儿死了,哪里轮到她这个贱种享福?!”
霍沉鲤躲在钱公公身后,根本不敢冒头,怕这个疯女人又打她。
钱公公柔声安抚悲伤的女人:“娘娘莫要再伤心,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别忘了七公主还等着您替她报仇呢。”
听见他的话,女人目光越发怨毒起来:“皇后!皇后!我今日所受的痛苦,来日定要她千百倍地尝回来!”
钱公公颔首,“娘娘若还想报仇,今日的话就不要再说。”
“七公主一直凤体安康,从来没有出过沅沁宫。”
女人点头,满脸疲惫:“本宫知道了,你带她下去吧。”
粉衣宫女服侍女人睡下,霍沉鲤跟着钱公公走出来。
等到走出一段距离,钱公公才蹲下身,轻抚霍沉鲤的脸:“疼吗?”
这几日的相处,让霍沉鲤对他多几分亲近,她捂着脸点头,告状一般地说:“疼,好疼啊!”
这里却没有人替她做主,钱公公说:“疼就好,只有记住这个疼,你以后才不会再疼。”
霍沉鲤眨眨眼:“只要我听话,就能回家吗?”
钱公公语气冷下来:“这里就是你家,娴妃娘娘是你的生母,皇帝陛下是你父亲,你叫百里萱,是大胥朝的七公主,记住了吗?”
霍沉鲤被他吓到,不敢说话。
钱公公捏住她肩膀的手越发用力,“记住了吗?”
霍沉鲤含着泪:“记、记住了。”
————————
秋水跟着宛香姐姐走进沅沁宫,看见一个姑娘正跪在树荫底下。
他是今年刚进宫的奴才,因为性格木讷,被分到形同冷宫的沅沁宫来。
他今年十六岁,跪在那里的女孩看起来年纪和他相仿,难不成是个小宫女?
但这样姿色的宫女,应当会被选做才人才对,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清冷的宫里伺候?
“宛香姐姐,那是谁?”
宛香朝那边看一眼,又飞快收回来,“那是咱们宫里的小主子,七公主殿下。”
“公主?”秋水惊讶,堂堂公主怎么会跪在地上?
看她苍白的脸色和额头上的冷汗,显然已经跪了不短时间。
“别多想,不过是娴妃娘娘教女严格,小小惩罚而已。”看秋水神色不对,宛香赶紧打断:“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娴妃娘娘。”
秋水只好收回目光,跟着宛香进殿里去。
日头逐渐偏移,跪在树下的百里萱也被晒到,钱公公走过来:“时辰到了,七公主起来吧。”
百里萱点点头,从地上起身,但膝盖疼也软,刚站起来就往下跪,还是一个绿色的身影跑过来接住她,才避免再次跪下去。
“公主,你没事吧?”抱着她的怀抱还单薄,有一股青草的气息,百里萱抬头,看见是一个生面孔的少年。
少年脸上是不似作伪的焦急:“公主殿下,要不要去请太医?”
百里萱摇头,“不必,带我回侧殿歇息就好。”
秋水恭恭敬敬照办,钱公公站在原地看二人离去,顿了一会儿,回到主殿。
主殿内,娴妃正在宛香的伺候下喝茶,看见他进来,脸上露出一个笑:“她回去了?”
钱公公点头,从宛香手里接过茶壶,让她下去,等殿里只有他们二人了之后才说:“七公主的死不是她的错,何必每年这时候都折腾她一遍?”
每到七公主的忌日,娴妃都会想尽办法折磨百里萱。
娴妃混不在意地掩唇一笑:“怎么,心疼啦?”
钱公公不语,娴妃继续道:“那贱丫头这两年可真是出落得越发/漂亮,漂亮得连没了子孙根的太监看了,都心动不已。”
钱公公冷声道:“娘娘明知道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娴妃也冷下脸色,娇花一样美艳的脸上满是讥诮:“那又怎样?她顶着萱儿的身份享了这么多年的福,不过是跪一跪罢了,就当还债了。”
钱公公看着她扭曲狠毒的脸,心里隐隐对百里萱愧疚。
等报完仇,他便带着百里萱离开胥国,保她一生衣食无忧,至于这个蠢女人,便放任她自生自灭吧。
另一边,秋水扶百里萱躺下,贴心地问:“七公主,宫里可有药膏?”
就算不看太医,也该擦点药吧。
“我自己会擦药,你下去吧。”百里萱对这个过于殷勤的小太监抱有戒心。
秋水闻言没有犹豫,听话地离开了。
等他走远,百里萱掀起亵裤,膝盖已经一片青紫,有的地方还破了小口,有鲜血渗出。
对可怖的伤口习以为常,百里萱轻轻吹了两口气,从枕头下面扒出一盒药膏,打开盖子准备擦药,却发现药膏已经用完了。
这段时间她受伤太多,就算再节省,也到了告罄的时候。
恰在此时,传来敲门声,是钱公公:“公主,奴才来给你送药。”
钱公公比娴妃略小几岁,是看着百里萱长大的,再加上是个太监,在百里萱心里不属于男女大防的范畴,便当着他的面上药。
上完药发现钱公公还没走,站在一旁,百里萱疑惑地看过去,钱公公轻声问:“公主疼吗?”
百里萱默了一会儿,摇摇头:“不疼。”
“那就好。”钱公公行礼告辞,临走前想到了什么,嘱咐道:“再过几日便是秋猎,公主请做好准备。”
百里萱点头,“我知道的。”
她当然知道,因为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三年。
娴妃能不能复宠,全看那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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