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公主千岁（12）
二人正面面相觑时，秋水终于绕过假山走过来。
看清闻人归的脸，他瞳孔收缩：“是你？！”
闻人归也认出了他们二人，白净的脸登时便红了，“你、你是公主？”
百里萱也想起他来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闻人归回答：“我是来参加殿试的……刚被陛下钦点为状元。”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加上了后面那一句。
若是平时的他，是不会说这种有炫耀嫌疑的话的。
百里萱美眸圆睁：“状元？你可真厉害！”
闻人归弯唇一笑，刚想说什么，秋水就上前来了，隔在二人中间，冷冷质问：“既然殿试已毕，状元为何还不离开？”
闻人归坦然回答，“陛下命我在此等候，待会儿就来。”
“那你好好等着吧，”秋水冷冰冰说完，扭头看向百里萱时，却又温声说：“公主，陛下马上就来了，咱们去别处玩。”
百里萱也觉得不便久留，向闻人归告了一声别后，就要离开，却被闻人归叫住了：“公主请留步。”
百里萱回头，“状元还有何事？”
闻人归：“当日在酒楼，公主遗落了一本书，被我捡到了。”
他从怀里掏出那本书，“如今有幸再次见到公主，正好完璧归赵。”
“书？”却不料百里萱满脸莫名：“本宫不曾丢过什么书，状元你记错了吧？”
她脸上的莫名不似作伪，闻人归哑然，不是百里萱的，那是谁的？
秋水的忍耐到了极点，阴阳怪气道，“酒楼里人来人往，状元怎么确定是我家公主丢的？”
无非就是借着书的由头，没话找话也要缠着公主罢了。
什么新科状元，就是个没脸没皮的登徒子！
秋水的话不无道理，闻人归神色黯然，只好把书收回去。
“呵，公主，我们走。”
他们刚准备动身，却又被闻人归叫住了。
“公主殿下，可否告知在下你的名字？”闻人归将手中的梅花递过去，声音紧张得发涩：“这支梅花，送给殿下。”
百里萱从一开始就注意到那支花了，如今听见闻人归想送给她，到底是少女心性，忍不住意动起来。
秋水本想代为拒绝，但瞧见自家公主亮晶晶的眸子，话到嘴边转了个音：“我家公主就是前些日子刚册封的若仙公主。”
闻人归看也不看秋水一眼，只对着百里萱说：“若仙公主……”
这四个字在他口中打了个转，“在下铭记于心。”
“公主，这支红梅是你的了。”
少女接过红梅，脸上绽出一个笑，在凛冽冬日中如一抹暖阳，令秋水阴沉的脸色都稍稍放晴。
只要公主开心，怎么样都可以。
二人相伴离开。
闻人归站在亭外，寒风呼啸，心里却热烘烘的，不觉寒冷。
直到若仙公主的影子都消失不见了许久，他才悠悠回神。
“问世间，情为何物……”
“爱卿年纪轻轻，怎么也吟起这等酸诗来了？”
原来是皇帝到了。
他看着闻人归，戏谑道：“莫非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却求而不得？”
闻人归面皮薄，不好意思道：“陛下就不要取笑臣了。”
没有否认，就是承认了。
皇帝龙颜大悦，“爱卿尽管说，朕替你保媒。”
“谢陛下美意，只是暂且不必了，”闻人归摇头，拒绝了。
皇帝便没再坚持，他注意到另外一件事：“朕赏给你的梅花，怎么不见了？”
这位皇帝虽然没什么雄才大略，但性格豁达，脾气温和，对有文采的诗人更是宽宥。
所以他也没有拘谨，“宝刀赠英雄，鲜花配美人，那支红梅只是到了它应该去的地方。”
这个答案令皇帝十分满意，他果然不再追究，而是进入正题，和他探讨起了诗文。
闻人归是有真才实学的，再加上他早年去过许多地方，见识广博，无论皇帝说什么他都能接上话。
一番交流下来，皇帝龙心大悦，又赏赐给了他许多东西。
太子正在东宫练剑，皇后宫中的太监突然来请，“王家小姐来了，皇后请太子去景福宫一叙。”
闻言，百里烨眉头一皱。
王家是皇后的娘家，是一个根深叶茂的大家族，在大胥朝也算是首屈一指的世家。
甚至当年皇帝能顺利登基，背后也离不开王家的助力。
如今皇后显然有意让太子再娶王家女，加深王家和皇家的联系。
但百里烨对这个想法并不是很赞同。
不想违逆皇后，百里烨匆匆来到景福宫，还没进去，就听见五公主百里湘的声音：“这可是母后花了万金才培育出来的梅花，这个时节，只有我们景福宫才有。”
“哦，不对，父皇那里也有一支，母后今早遣人送去的。”
在百里萱横空出世之前，百里湘就是最受宠的公主。
皇后对太子严格，对这个女儿却是无比溺爱，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也摘给她。
这也养成了百里湘娇蛮的性子。
一道女声还在一旁附和她，“果然娇艳欲滴，芳香扑鼻，皇后娘娘有心了。”
百里烨抬步走进去，和百里湘坐在一处的少女闻声抬头，看见了他，起身行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这少女名叫王珮云，本是王家庶女，为了配得上太子，才由王家家主做主，将她记到嫡母名下，充做嫡女。
王珮云容貌清秀，气质沉静，也很会为人处世，这也是她能讨得娇蛮五公主喜欢的原因。
王珮云行完礼，就安静退到一边，既不过于冷淡，又不过分热切，一切都恰到好处。
百里湘很是喜欢自己的这个太子哥哥，惊喜道：“太子哥哥，你来啦！”
百里烨嗯了一声，问王珮云：“青云也快回京了吧？”
王珮云点头：“谢太子挂念，家兄不日回京。”
王青云是王家嫡子，也做得一手好文章，和霍子玦并称大胥双璧。
但世人公认王青云水平低于霍子玦，因此王青云不忿极了，发誓要超过霍子玦。
于是特意找了一位大儒为师，出门游学已有月余。
说完王青云，又呆了一会儿，百里烨就找借口离开了。
皇后不在，无人敢拦他。
他离开后，百里湘拉着王珮云，“走，今日长公主姐姐回宫，大家都去她宫里聚，本宫带你去玩玩。”
王珮云没有拒绝的资格，跟着百里湘到了长公主处。
说是带着王珮云认人，但真到了长公主殿中，百里湘哪里还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她带来了皇后培育的早开梅花，四处炫耀，其他公主小姐簇拥着恭维她，被哄得找不着北。
王珮云安静退到一边，找个位子坐下喝茶。
其他公主心中对百里湘嫉妒得紧，面上却只表现出善意的羡慕。
长公主消息更灵通，说：“方才听闻，父皇给状元的彩头是一支红梅，莫非就是母后培育的？”
“那是自然，除了母后，还有谁舍得花万金培育一株梅花？”百里湘哼了一声，恨不得鼻孔朝天。
就在这时，太监通传：“若仙公主来了。”
这时，所有人都不再关注百里湘的梅花，而是纷纷朝门口看去。
若仙公主身体娇弱，深居简出，及笄宴那日惊鸿一瞥后，竟再难见到。
王珮云也有些好奇。
她虽然名义上是王家嫡女，未来的太子妃，但谁都知道嫡女只是个虚名，太子妃更是八字没一撇的事，京中之人对她并不如何看重。
所以若仙公主的及笄宴，她没能到场。
对于传闻中美若天仙的七公主，王珮云是不怎么相信的。
只因她见过所有公主，最美的也只能算是清秀，因此不认为若仙公主能美到哪儿去。
多半是世人为了讨皇帝欢心，三分颜色也吹成绝色罢了。
但这猜想，在看见款步踏进来的雪裘少女时，一瞬间就被尽数推翻了。
原来真的有人能美成这样，王珮云一时看呆了。
所有人都看呆了。
最先回过神来的，竟然是百里湘。
她对这个抢走自己宠爱的妹妹妒恨极了，偏偏母后还让她忍耐，不要在人前表现出来。
此时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她，她才敢露出一丝怨毒之色。
从前百里湘嫉妒一个小官家的美貌嫡女，略施小计就让她毁了容，还失了清白之身。
听说那女子疯掉了，整日被关在家里，不能见人。
若百里萱不是公主，她定会亲手在她脸上划上几刀，让她再不能和她争夺宠爱和关注。
人人都以为五公主虽然娇蛮，但被皇后保护得天真干净，与那些腌臜事一点关系也没有。
却没想到那都是因为有皇后兜着，她闯再大的祸，也传不到旁人耳朵里去。
百里湘的目光在若仙公主身上反复打量，想找出可以挑剔的地方，最终却铩羽而归。
就连那略微苍白的脸色，也未给她减色，反而增添了一丝弱柳扶风的美感，我见犹怜。
她失望极了，正准备收回目光，却捕捉到若仙手里的一抹红色。
定睛看去，那不是红梅又是什么？！
安静的大殿中，五公主忽然语气天真地高声发问：“若仙妹妹，你怎么也有梅花啊？”
百里萱看向手里的红梅：“这个吗？是旁人送我的。”
“哎呀，怎么这么巧！”百里湘意有所指：“景福宫昨晚遭贼，旁的没丢，恰好丢了一支梅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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