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两年之前

两年前夏天，我刚刚到今年春天倒闭的公司上班，艾森软件公司，我运气很好，很快就给公司夺下一个七十万的单子。

        按公司规定，老板给了我七千块奖金，当晚我请几个朋友和领导去燕大附近撸串喝啤酒。

        由于那是我在公司接的第一个单子，开门红，所以我特别兴奋，一直喝到半夜一点多才散，我醉醺醺的准备回家。

        不过走在凉风习习的街上，我才忽然想起，赵菀嘱咐我不要喝太多回去太晚，现在如果我以这副样子回家，她势必非发火不可。

        于是我挠了挠脑袋，打算去燕大湖边吹吹风醒醒酒再走——反正都已经浪到这么晚了，再浪一两个钟头估计也没啥。

        燕大是我上学时就常来的地方，学校没有围墙，里面的人工湖风景秀丽，晚上尤其是散步的佳地，打定了主意，我就信步溜达了过去。

        我是从小树林里穿过去的，快到湖边时，我意外发现，一棵树下停着一辆马自达6，车身摇摇晃晃的，在夜深人静的林中显得很诡异。

        “艹，莫非有人在玩车振？”我兴奋的想着，酒一下子就醒了大半。

        蹑手蹑脚溜过去，我却发现了里面的古怪——车里有两个年轻人，都光着膀子，他们似乎在按着一个脑袋上戴着纸袋子的少女，少女正在不断挣扎。

        我当时激灵了一下，什么车振，这分明就是强健啊！

        “艹你们妈的！光天化日乾坤朗朗你们居然敢干这种事！你们他妈都该被浸猪笼被扔进湖里淹死！”

        地面上有碎石头，我立刻捡起一块砸碎车玻璃，然后两手抓住窗边一个小子的头发，使足蛮力往外猛拉。

        “啊~~”

        那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半截身子被我一把就拉出窗户，胸膛和后背霎时间被碎玻璃割得鲜血淋漓。

        “人渣！艹你姥姥！”

        我借着酒劲又加了一把蛮力，那人的腰腹也被拉出窗户，整个人像毛巾一样搭在车门上，来回翻滚，越滚伤越重，半个身子很快淌满了鲜血。

        “艹！”我狠狠一拳捶在他脑袋上，他登时晕了过去。

        我用力拉开车门，另一个小子已经被吓呆了，惊恐的看着我，双手还放在人家姑娘的胸上。

        姑娘的衣服已经凌乱不堪，我打架经验还算丰富，毫不迟疑的伸出两根手指头，戳在那小子眼睛下面，戳的他一声惨叫，然后我把他也拉了出来，丢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

        喝醉过的人都知道，酒力发作时越是激烈运动，酒力就会发作越猛，我很快进入了一种癫狂状态，直打得那人鬼哭狼嚎，不知过了多久，我猛地听到警车的声音，然后一扭头才看见那个少女哭哭啼啼的躲在一棵树下，手里拿着手机。

        “哎呀，你报警了？”我霎时间清醒了很多，焦急的看了一眼仍然搭在车门上的那人，浑身就跟一条血毛巾似的，一动不动，说不定已经死了。

        那女孩哭着点着头，仍然满脸泪花六神无主的。

        一句话的功夫，树林里已经闪过几道手电光，我怕那人真死了，到时候见义勇为评不上，或许还会惹得一身骚，于是转身就朝林子深处跑去，一口气跑到一条小街，又在一家烧烤店躲到天亮才出来。

        “程爽，那个女孩真是你？”我仍然有些不可思议的问着。

        “嗯，当时我跟我爸妈打电话吵架了，一气之下就跑出宿舍在学校里闲逛，没想到碰上一个流氓，他先是跟我搭讪，我没理他，没想到突然眼前一黑，被人从后面套了袋子，然后被拉进车里就……”程爽说着眼睛又红了。

        说到这儿，我又观察程爽，这才隐隐约约回忆起来。当时尽管我喝醉了，形势又紧张，可我记得程爽缩在树下哭的样子，她身材匀称，体格清奇，脸蛋挂满泪珠，但那脸型轮廓仍然美若天仙，现在她也是黑发垂肩，一脸委屈，跟那时颇有几分神似。

        仔细想想，人生有时真是不可思议，我那天跑了以后，忐忑了很久，唯恐那人死了有一天警察会找上我，为此我几天后还专门重走了一遍从烧烤店到树林的路，和出了树林到第二家烧烤店的路，这两段路都比较陈旧，没有摄像头，这样我的心才安定下来，也把那件事抛到了脑后，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整整两年时间程爽居然一直在寻找我。

        “天哪，你可真有毅力，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救你的人是我的呢？”我不禁问道。

        “我费了很大力气，一开始我想登报鸣谢，公布我的电话希望你联系我，可转念一想，你当时既然跑了，这个办法多半行不通。于是我又打算从附近路上的摄像头下手，不过那附近路有七八条，摄像头得有上百个，我拜托派出所的人帮忙查，但人家根本顾不上，后来过了好几天，多亏青春姐想到一个办法，我才确定是你。”程爽凝视着我说着。

        “哦，什么办法？”我很惊讶的看了牧青春一眼，问道。

        “我记得你当时喝醉了，青春姐帮我分析，那个时间喝醉酒的年轻男人，当晚一定在撸串，一定是喝多了想到人工湖边吹吹风醒醒酒，又因为你是步行来的，所以你撸串喝酒的地方肯定离燕大不远，而燕大附近，通宵营业的烧烤店也就只有三家，我只要去店里打听就行了。”

        “于是我挨家挨户去店里找，巧得很，那三家店都有摄像头，我好说歹说把当晚的监控视频给要了出来，一个一个的找，不过由于我那天晚上也彻底吓慌了，看你看的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我一开始找出了十七个跟你外表差不多的人，又一个一个的打听寻找。就这样整整用了两年，到今年春天，我把其余十六个人全排除掉了，只剩下你一个。”

        “然而，尽管只剩下你一个，我还是不敢确定，因为也许这十七个人本身就错了。于是我特别慎重，决定先从跟你一起吃饭的那几个人入手，巧得很，跟你一起吃饭的那几个人里面有个胖胖的中年人，是艾森软件公司的一个部门主任，我一个亲戚那时正好在跟他做生意，通过问他，我才最终确定，那晚救我的就是你！”程爽激动的说着。

        “哦，你是通过徐主任找到我的，那你那天点外卖也是特意的咯？”我仍然不敢相信的问着。

        “嗯，李晓，你不知道我找到你有多激动，我想先请你吃顿饭，但一想那件事已经过去两年了，而且我我也不好意思告诉你我就是差点被强健的那个女孩，所以想来想去想出那样一个办法。”程爽慢慢的说着。

        “好吧，程爽，那你来雨蔷姐家做保姆，也是为了我，是为了报恩？不太可能吧，你怎么知道我给果果当保姆呢？”我奇怪的问着。

        “不，李晓，我不知道你在跟谢总打工，这的确是个巧合，是咱们的缘分。我的确一直在兼职当保姆，因为我喜欢孩子，上次在宿舍请你吃饭以后，我就先急着找工作去了——既然确定了你的身份，我就不太着急报答你，毕竟都等了两年了嘛，再等等又怎么了，而且我没有工作也不行是不是？——但我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咱们竟然会在同一家工作，你说这是不是缘分？”程爽眼睛闪着一层亮亮的东西说。

        我摸了摸额头，程爽说的应该对，那天上午我被谢雨蔷选中，下午她就面试并选中了程爽，这应该纯属巧合。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呢？你家肯定很有钱吧，那顿饭又是怎么回事？”我好奇的问道。

        听了我这个问题，程爽却微微一愣，神情有点伤感。

        “这个我替她回答，她家过去很有钱，柏悦集团原来是她家的产业，但由于她家两年前出了些问题，现在已经远远不如从前了，柏悦酒店也整个转手给了别人，但是，她在那里免费吃一顿饭的面子还是有的。”牧青春淡淡的回答着。

        “……”我瞪大了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柏悦酒店是什么档次的酒店，我前不久百度过了，北京CBD有一座柏悦酒店，超五星级，是那里的地标建筑，据说每天的资金流水就超过一亿，这个酒店所属的集团原先竟然是程爽家的产业，她的家庭得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李晓，青春姐说的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就是个平平凡凡的大学毕业生，否则我也不用当专职保姆啊！你可千万不要有压力呀！”程爽急忙解释说。

        “你家境怎么样，我干嘛有压力呀？你是给雨蔷姐当保姆，又不是给我当女朋友。”我奇怪的道。

        程爽登时脸红了，她现在变化真是大，如果换成平常，她肯定要跟我闹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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