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天命姻缘十六
房门一声响动，也让凌风回头看去，见离忧出来，他关切地问道：
“小久可睡了？”
离忧轻声回应。
“嗯，睡了。”
“对不起，都是师兄不好，没有照顾好她。”
凌风的自责越来越深，可离忧诚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倒拍拍凌风的肩膀，安慰着。
“师兄，这不是你的错，你别太自责了，相反，若不是你一直在保护久久，恐怕她早就在这天宫中活不下去了……”
顿了顿，将眼中的情绪收了起来。
“师兄，那我就先回南方圣境了，毕竟我在这天宫呆得越久就越容易被发现，也免得我们的计划走漏风声，久久就还要麻烦你多加照顾了。”
有那么一瞬，凌风是出乎意料的，离忧变化如此之大，这让他心中万分感慨，半晌，才不适应地轻声一笑，道：
“知道吗？我现在宁愿你还是那个任性的离忧，一时间你竟变得如此理智，倒让师兄有些不习惯了。”
说他变得理智，倒不如说他是被逼着变得理智了，离忧的嘴角勾起一丝淡笑，略带着几分苦涩。
“是吗？以前是我不懂事，如今看着久久这般，我才明白，不管怎样，我都不能倒下，要想救回久久就不能乱了我们的计划，况且，墨玦与师兄为了帮我，不惜与凌云对抗，若我再不顾全大局，连累了你们，不是太对不起你们了吗？好了，那我先走了，久久就麻烦师兄照顾了，还请师兄告诉她，我很快就会带她回桃花源，让她好好养着身体，旁的计划就不要告诉她了，我怕她会担心。”
“好，我知道了。”
凌风允了下来，离忧也回头望了望那扇早已被关上的房门，终是撤回了难舍的视线，离开了。
深夜时分，久久也清醒了过来，许是这一觉是带着安心睡下的，即使是在短时间内，也让久久有了精神。
睁眼瞬间，她就糯糯地叫了句。
“离忧。”
却无人回应。
久久这才揉揉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古色古香的屋内俨然只有她一个人，久久的心登时就似沉入了谷底一般。
她晓得离忧再次离开了，只淡淡一笑，虽没掩饰住脸上那落寞的神情，却也没再像凡间那次一样，哭闹着要去找他。
久久轻轻叹了口气，彼时的她也不大想再度入睡了，便想出门吹吹夜风，赏赏月亮。
然开门瞬间，她正与凌风的视线对上，久久淡淡一笑，坐到凌风身边。
“月儿呢？”
开口不是找离忧，而是问婉月，还如此平静无波澜，倒让凌风心中咚咚打鼓。
毕竟这太反常态了，他甚至心下琢磨着，久久是不是受刺激失忆了，还是她对离忧失望了。
然琢磨归琢磨，凌风还是应了久久一句。
“她睡了。”
久久没有再回话，周围一片寂静，静得凌风心中一阵发毛，半晌，才替离忧解释道：
“离忧只是怕凌云再来，他怕凌云看到他就心情不好，反而伤害你，所以，离忧才离开的，其实他是不想走的，他还让我告诉你，再过段日子，他一定会带你回桃花源的，你好好养着身子，等着他。”
“好。”
久久回答得云淡风轻，平平静静，只是太轻太静了，倒让凌风揪心得很。
而她那一双美目也凝视着桌上那青瓷兰花的茶盏，却是毫无生气，全然没有了曾经的活力，仅折射出疲惫之感。
久久累了，憔悴了，大概也是真的对离忧失望了，凌风看得出来，也心疼极了。
只是他也亲眼所见离忧的付出，他不能让久久误会，便劝说道：
“离忧也有他的无可奈何，师兄不是偏袒他，有许多事只是你不知道，可他真的为你做了很多，你心里难受师兄也懂，你若是不开心，那师兄带你出去走走，可好？”
久久明白凌风的意思，她其实也不是想闹脾气，她懂离忧的无奈，懂离忧的迫不得已。
只是那种被丢下的感觉真得让她很难受，饶是她再懂事，再坚强，她还是希望离忧不要丢下她，不要让她自己孤孤单单一人。
而凌风哄着她，她也不愿凌风担心，点点头，跟着凌风出去了。
皓月当空，星光闪烁，此时天宫最美的景象当数天河了。
那夜空中闪着的点点繁星映于河面之上，天河水也晶莹剔透，不时闪着微光，十分漂亮。
然这美景却带给不了久久一丝快乐，倒让她想起了那日与离忧去人间，看到那些姑娘放花灯的事情。
也就是因着这件事，才有了后面的那些事，久久的眼神有些空洞，轻声问道：
“师兄，先前我和离忧去人间玩的时候，看到许多年轻女子在河边放着花灯，那些女子说，将花灯放入水中，诚心地许下愿望，花灯便会带着心愿飘到这天河之中，神仙看到了便会实现她们的愿望，师兄可曾看到过，这天河中出现过花灯？”
“不曾，人间的花灯毕竟是凡物，又怎么会出现在天河呢？”
久久微微一笑，掩饰着内心的失落。
“是吗？那......那些女子的心愿岂不是要落空了？”
久久的语气是那么平淡，平淡得让凌风深感后悔，后悔刚刚他怎么那么果断就说出花灯不可能在天河之中出现。
于是，便又想了一套说辞，来让久久开心些。
“我虽不曾见过，只是因为我也很少出来，也许如凡人所言，花灯真的可以带着心愿飘到天河也不一定呢！”
凌风自手中变出两只花灯。
“我们也来试试吧！”
他将花灯上的蜡烛点燃，又将那花灯放入水中，而后，望着久久，轻声道：
“许个愿吧！”
久久合上眼睛，诚心许着愿望。
“不求其他，只愿爹娘安康，族人安乐，师兄与婉月幸福……”
顿了顿，她蓦然想起，曾在她痴傻之时，离忧教过她的那句话。
那时她还不懂，却也在那纸上添写了她和离忧的名字。
久久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再次轻声道：
“我可以同离忧桃花源中，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后，她又侧头问向凌风。
“师兄，你许了什么愿望？”
凌风怜惜地注视着久久。
“师兄没什么愿望，只希望你能变回以前那个快乐无忧的小久，师兄很想念以前那个古灵精怪，调皮可爱的你，所以，让以前那个小久回来，可好？哪怕你如之前那般骗着师兄，只要你能多笑一笑，师兄就开心了。”
久久怔了怔，原来那几日的欢声笑语，凌风早已看破却不说破，只为让她多笑一笑。
不过话说回来，那几日笑着笑着，她竟也诚然忘了许多烦恼，的确开心不少，想来凌风也是因着这个目的才没有拆穿的。
久久轻轻叫了句。
“师兄......”
凌风褪下青色的外衣，披在久久身上，柔声道：
“就算不为师兄，为了离忧和孩子，你也要好好养着身体，好吗？”
久久自是知道凌风待她如亲妹一般，为她也操了很多心。
然她也不是不懂事之人，虽然身边没有了离忧，却还有着不少为她担忧的亲人。
况且，她是未来的阴山女君，总是这般孩子心性怎么能行？
久久一展淡淡的微笑，轻声应着。
“好，师兄，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
虽晓得久久心中忍着不少痛苦，可她能开心一分就是一分，也好过她终日郁郁寡欢，黯然伤神。
凌风也温柔一笑，道：
“那我们回去吧！”
久久微微颔首，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这星月交辉的夜色之中。
自这夜起，久久的情绪虽然还是不佳，但对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胎象也渐渐稳固了。
婉月每天做好的膳食和保胎药，久久也都会乖乖地吃下去，时不时地还会与凌风和婉月打趣几句。
比如说，她近日就像个大醋坛子一般，特别喜欢酸酸的小菜，还有自她怀有身孕后，便更像个填不满的灶坑一般，类似这样的俏皮话。
偶尔凌风得空的时候，也会带久久在望月阁附近散散步，或是在望月阁院中与久久琴筝合奏一曲。
而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凌云不知是怕了久久这糟糕的身体，还是怕了凌风的刻意威胁，总之，就再也没来找过久久了。
诚然这样也好，凌风也就不必担心久久再受什么刺激了。
离忧也会在凌风不去南方圣境时，勤加修炼，为了进攻之日做着准备。
时间也一天一天地过去了，只剩半个月，就到凌云准备的大婚之日了。
这些时日，鸟族紧急练兵虽仓促不少，但胜在鸟族的将士们因着平日里也不曾懈怠，即便是这种时间紧急的时刻，练得也还是不错的。
墨玦每日也都会视察一番，再回到念灵宫内商议事情。
如往常一般，三人正讨论着大计，忽地，房门被推开，下一刻，苌歌便焦急地走了进来。
可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是冲，还带来了一个让人震惊的坏消息。
“君上，魔界突然率领大军进攻人间，天狗族被打得措手不及，如今几位帝君女君都已身负重伤了。”
这消息来得是猝不及防，倒让墨玦三人怔了一怔，随后，墨玦不得不改变计划，紧急下令，道：
“传本君命令，所有鸟族将士随本君去助天狗族守护人间，苌歌你带一队将士守在天门周围，这场仗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二殿下也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你一定要保护好公主，谨慎点，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是。”
阴山之上，因着魔界的突袭，天狗族没有丝毫的准备，被打得措手不及。
族内死伤惨重，仅仅剩下几千的兵和云廷四人死守着。
不过要说这攻打天狗族还真是个体力活，他们族内之人不愧是随始祖天帝征战过天下的上古神族，人数虽不多，但个个修为强劲，拼到现在，也拼得魔尊的伤势诚然不轻。
魔尊心里是喊爹骂娘，早就说不愿来此挑衅，要不是凌云松口把人间给他，魔尊是真不愿意揽这个辛苦活。
刀光剑影之间，魔尊匀了匀气息，提刀准备再入战场。
却在此时，忽闻震天动地的高喊声自四面八方传来，魔尊登时就随着那声音来源看去。
但见鸟族的十万大军随着脚下带起的烟尘滚滚，霎时冲进这场战斗之中，而领兵的正是墨玦三人。
魔尊有些微微发慌，他没想过凤君与天界二殿下会带兵前来相助，心里又是一阵咒骂，骂着定是凌云这等黄口小儿办事不利，走漏了风声。
可这战开了就是开了，也没有了退路，算算他们魔界大概还剩十万精兵，拼一拼的话，应该还是可以杀出重围。
抱着这个念头，魔尊硬着头皮，继续打了下去。
战场上已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那血腥的气味冲击着离忧的鼻子，在他面前挥之不去。
看着族内的子民遭此大难，离忧提剑，瞬间杀进了这战场之中，凌风和墨玦也带着十万大军紧随其后，与魔兵猛烈厮杀起来。
然魔界大军甚是繁多，单拼武力，魔界将士并不算弱，不然也不会一直是天族的心头大患。
而云廷几人俨然都已身负重伤，即便有墨玦等人的帮忙，却仍旧处于下风。
可常言道，祸不单行，人倒霉时只会更加倒霉，离忧的上神之劫也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此时，突然来临了。
天地间霎时如那黑暗的深渊一般，一道道刺眼的闪电也伴随着震耳的雷声，在上空肆意地划过，冷风呼啸卷起的黄沙，也迷得众人连睁眼都费力。
然离忧太专心了，专心到他的心里此时只剩下责任，保护族内，守护人间的责任。
在魔界大军中厮杀着，离忧丝毫没有察觉到那天色已然变得乌云滚滚，雷声涌动。
可凌风是经历过上神雷劫的，这个场景他太熟悉了，他心里知晓，是离忧的上神之劫来临了。
虽说此时历劫不是时候，可来都来了，又有谁能让它退回去？
如今，也只好他替离忧分挡一些天雷，来帮他一起顺利飞升了。
打定这个主意，凌风便往离忧的身边赶去，墨玦也义气，随着一起跟了过去。
可魔尊又怎么会放过这天赐的好机会，他下令千霜带领大军拦截墨玦和凌风，而他自己又用上所有的修为，与云廷等人厮杀着。
千霜虽不愿意开战，可毕竟魔尊是她的父亲，从小对父亲言听计从的她，不敢忤逆魔尊的意思，只得带兵拦住了凌风和墨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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