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出局规则
九悠和沉渊早就听幽冥君说，通天岛上时间混乱，只有忘记时间，才能应对不断变幻的脚下土地。
这句话的意思，九悠初听之时似懂非懂。身在其中后，她才明白幽冥君想表达的意思，是通天岛上的时间和空间都是扭曲的。
从他们之前去过的外围竹林就可窥其独特。
幽冥君带领一行人一边消灭傀儡，一边往不断冒出傀儡的洞穴走。路上，原本平坦的土地忽然变成了高地起伏的山地，原本近在眼前的洞穴，也变成了被无数的竹子覆盖的普通森林小路。
他们站在小路上，左手边是一道斜坡，右手边和正前方是稀疏分布的竹子，往回看，遍地失去生机的纸傀儡也全部消失了。
只不过场景变幻的分界线上，会有微妙的不真实感。
明明是站在中心地带往里走，却来到了外围的竹林？为什么？
九悠抬起头，原地旋转，竹林之上，是冥界那熟悉的墨蓝色“天空”，没有什么特殊。
说明这里不是傀儡魔女布置的障眼法，是通天岛的特殊之处的体现。
这一点从幽冥君的反应也能看出。他发现场景变幻之后，只侧身提醒后面的人，互相抓紧身旁的人，防止走散。
九悠听了，一手抓沉渊，一手抓愫忧君，愫忧君还得牵着湦湦，随怜就只能自己走动。
他站在队伍末端唉声叹气，倒是为紧张的氛围增添了一丝乐趣。
但这种乐趣只是一闪而过，很快的，众人就因为他的一个发现，而再度紧张了起来。
“你们看前面那棵竹子，顶端之上居然开出了花！可是看到竹子开花不是不好的兆头吗？我们是不是该搬家了？”
随怜说着，撸起了袖子，好像真的要搬东西一般。但是众人的表情陡然变得沉重，无人理会他的幽默。
就比如九悠，她的心在看见开花竹子以后，瞬间就往下沉了一沉。
原来傀儡魔女在这里等她呢？
她和沉渊对视一眼，沉渊读懂了她眼里的恐惧，也感觉到她握他手的力气骤然增加了许多。
他张了张嘴，安慰的话就在嘴边，却听空中忽然回荡起一道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奇怪声音。
“怎么这么多人？”
怪声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还以为只有两个呢。”
九悠呼吸加速。
先是带走松柏和炽阳，接着想办法抓走了业堒和金成。
现在，轮到九悠和沉渊了。
不是因为九悠和沉渊进了冥海，才“躲过一劫”。而是傀儡魔女严格按照自己的顺序，让九悠和沉渊主动来到通天岛。
“嗨呀，怎么多了两个上神？打不过，走了。”
声音随着说话内容，果真逐渐远去。
而九悠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傀儡魔女在竹林之中，等松柏第一个被投出去以后，她就那么轻易地换了规则。
因为对她来说，并没有影响她的计划。
先抓走松柏和炽阳，幽冥君就会带他们去岁央城；去了岁央城之后，炎君和医鬼就会提议要去找海魁。
傀儡魔女连他们路上会碰见三禹公子，和金成业堒因为对毒不感兴趣，而不会去冥海，去冥海海底的只会是九悠和沉渊，她都预料到了。
就算他们在竹林里继续投票，应该也会按照差不多的顺序出局。
除了沉渊以外的四个师兄，被傀儡魔女抓住就算出局？那他们是已经死了吗？
如果他们死了，那她在冥海里看到的投影是谁？是傀儡魔女拿松柏的身体部件，做出来的傀儡吗？
如果是这样，松柏能在通天岛来去自如地开门，才能被合理解释，不是吗？
可是，明明他们的结局，不是都死在通天岛吧？她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九悠感觉自己吸气少，呼气多，手脚都有发麻的感觉。她知道这是过度呼吸的症状，是她紧张至极时才会有的身体反应。
怎么没有逃过呢？
九悠松开愫忧君和沉渊的手，互相揉搓，但不适感并没有消失。
湦湦不知为何关注到了她的情况，走过来在九悠面前一挥手。
九悠只觉得喉头一紧，一种奇怪的窒息感过后，求生本能让她的呼吸顺畅了许多。
她捏了捏喉头，以为她的声音会变沙哑，却发现声音发出来之后，还是如以前别无二致的清脆。
这种病都能治？
九悠不可思议地望向湦湦，真心实意地跟她道谢，“谢谢仙女！”
沉渊同样对湦湦拱手鞠躬，眼中是最真诚的谢意。
湦湦平静地接受了二人的谢意，只是点点头，没再说别的。但她回到愫忧君身边后，目光在二人身上多停留了一阵子。
她低头沉思了许久，连愫忧君问她在想什么，都没有及时回应。
***
幽冥君早在怪声第二次开口之时，就腾空而起，站在一根较高的竹子顶端，俯瞰地面。
像这种传音术，一般只有特意修炼过的仙君或者上神才会，傀儡魔女是怎么突然学会的？
还是说，附身过金成的傀儡魔女，其实也是傀儡？并不是医鬼分析的那样，是傀儡魔女的真身？
可是，那时候的金成，和其他的师弟及九悠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期间变幻了多少表情，是傀儡能做到的吗？
幽冥君遍寻无果，下落到地面上，众人见他面色不佳，不敢问话，只有胆大的随怜提出，“要不我化成原形，在竹林里刺探一番？我的剑身动起来很快的，一有什么问题，就让师父拿剑鞘召唤我就行。”
“是是是，”幽冥君冷嘲热讽道，“哪怕召唤回来的，真的是一把剑，也算回来了，对吧？”
九悠听到师父熟悉的挖苦声，才略微轻松了一点。
他想表达的意思，是随怜一飞出去就得死，从剑灵变回剑，去掉了“灵”。
随怜听幽冥君这么说，只能打消这个念头。而且因为是幽冥君说的话，他还不能翻白眼。
因为幽冥君的判断，肯定是对的。
幽冥君转身看向两个徒弟：“你们两个现在可是真成了宝贝疙瘩了，傀儡魔女是明说了要你们俩。为师怎么不知道集齐你们六个有什么好处呢？要是为师早知道，为师就自己干了，还轮得到她？”
九悠沉渊：“……”
您这个玩笑开得真好笑。
九悠尝试告诉幽冥君线索：“我们在冥海海底时，看到过通天岛上的投影，是二师兄在开一道门。我们当时见二师兄身上没有明显的伤，且行动自如，以为他没什么大碍。但是现在想想，会不会是因为我和三师兄还没到，像师父您说的，傀儡魔女没有集齐我们六个，所以不会对他怎么样。”
幽冥君瞬间换了目光，把刚才伪装的闲适全部收了起来，嫌弃地望着九悠道，“为师可以这么说，大家都知道为师是在说笑。但你这么说，我举个例子——”
幽冥君踩了踩脚下的土地，问九悠，“小六儿，你觉得这土地是虚的还是实的？”
九悠听了，立刻自己也用力踩了踩脚下的土地。沉闷的“砰砰”之声从脚下传来，九悠老实回答，“实的。”
幽冥君翻了个白眼：“你比它还实。”
九悠：“……”
好家伙，这是拐了十万八千个弯骂她蠢啊。
九悠揉揉太阳穴，刚才因为过度呼吸而不受控制的身体，因为幽冥君的话，被转移了注意力。
算是因“祸”得福吧。
最终幽冥君和愫忧君商议过后，决定愫忧君用神识探出傀儡魔女的所在，而幽冥君则在一旁守护他的灵体。
这个计划是二人用彼此才能听见的密语说的，其他人也是通过他们的动作，领会了他们的用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沉渊眼看着九悠的头发再度长长，帮她换了一个更符合年纪的发髻。
因为竹林里时间过得快的缘故，九悠又长大了一点。
在沉渊梳头期间，九悠掏出了传音蝶，让沉渊帮她戴上。
沉渊状似无意，实则在意地问九悠，“为什么前面一段时间，你都不戴传音蝶了？”
九悠没想到沉渊还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不过也是，自从她不坐阔风扇以后，她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可以自由地飞到和沉渊头顶平齐的位置。
沉渊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她的头顶。幸好她在这个世界里，不像以前一般头发稀疏，不然一想到沉渊日日面对她开阔的发缝，她就恨不得跟沉渊保持十米以上的距离才好。
九悠抓着沉渊的袖子，拽了拽，再抬起另一只手，展示了自己的袖口，同时回答沉渊，“你最近穿的都是黑色，而我之前也是跟你一样，穿着黑色的衣服。头顶一只粉色的蝴蝶，看起来就会奇怪。但是今天我们从冥海出来的时候，我不是换了白色的衣服嘛，如果头顶出现了粉色的发夹，就不会那么怪异了。女孩子穿衣服可是讲究搭配的，就像你穿衣服的颜色和发带颜色要对应，是同样你道理。”
沉渊对她的话没有完全理解，但是他明白了其中一点，“你和我穿的衣服，颜色都要对应吗？”
“当然啦！”九悠点头道，“你穿黑色的话，我就穿白色或者红色，甚至粉色也可以，挺好看的；如果你穿白色，那我穿浅色的衣服都可以……反正以此类推吧，要看起来和谐。”
沉渊帮她梳了梳发髻之下披散的头发，在不知不觉间，嘴角忽然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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