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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罪有应得


“没有人能踏进我的火窟两次。”

“出去了还敢进来的,会付出性命的代价。”

九悠逐渐恢复意识时,头痛欲裂不说,耳边还不断回荡着这两句话。

她最初没有深思其意,只觉吵闹。后来她睁开眼了,眼睛望着“天花板”,倒开始思索起含义来了。

怎么,难道她又死了一次?

这是第四次了?

九悠想找朱雀问问,却记起朱雀说,她没有看穿万事万物本身的能力。

也就说,在冥界,除了上神和雪狐一族,没有人可以仅凭双眼,就能看出她的身份。

——要么修为深厚,要么族群天赋,否则无人可知,她不光是另一个世界来的灵魂,还穿成了冥帝之女。

九悠双手扶住因为昏沉,而过于重的额头,想着,如果真如那两句话所言,她该怎么办。

她环顾四周,冰和雪不知何时起,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青草地,黑泥土,和熟悉的,冥界昏暗无光的“天空”。

这是在冰雪天里被冻住了,气温回升之后,就“解冻”了吗?

九悠无厘头地猜测到。

鼻腔间充斥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让九悠沮丧地揉了揉鼻子。

怎么鼻子有点酸呢?

是因为清冷的青草香气,让她想起了沉渊吗?

想到她居然为了救炽阳和那么多傀儡,而贻误了寻找沉渊的时机,她重重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捶完后她又反应过来,这具灵体是水做的,可得好好珍惜着用呢。

她感叹:怎么这也是错的,那也是错的呢?她应该怪朱雀说话不完整呢,还是怪自己轻信了朱雀呢?

“你真的醒了啊?要不,怎么会想到诋毁我呢?”

朱雀轻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吓了九悠一跳。

她怎么又忘了朱雀会读心?

真的蠢死得了!

九悠眼见朱雀没有明显生气的表现,因而淡定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像是知道一切一般,问朱雀,“说吧,你把沉渊怎么样了?”

朱雀听了,并不觉得讶异,她摸摸下巴说,“他说你是她的师妹,但是你却直呼他的大名,真是奇怪呢。”

九悠确定了她见过沉渊,语气逐渐严肃起来:“我说别的名字,神君不一定会知道。只能叫大名了。”

朱雀想观察她脸上的表情继续读她的心思,却见她绷着一张小脸,内心空空,什么也不愿意被猜到。

“不说就算了。但是,我觉得你会对我刚才做的事感兴趣。比如说,我刚才遇见一个小少年。”

九悠对她的信任逐渐消失:“你遇见炽阳了?”

朱雀摇头。

“那是一个紫衣剑灵吗?”

朱雀又摇头。

九悠感到无趣:“你干脆直说。”

朱雀叉腰:“你们这一代小精灵,面对神君怎么一个二个都这么不客气?刚那个可好,一见我,还没搞清楚我的身份,就用剑对着我。你们都有师父,难道没被师父教过尊卑长幼,也不知道我们这些神君随手就能捏死你们吗?”

九悠记起沉渊以为她被三禹公子抓了,因而对三禹公子出手的事,暗叹这倒是沉渊的作风,却神情未动道,“如果你把沉渊捏死了,那也把我捏死吧。”

朱雀被她凄凉的面色唬住,但说话的内容却并不客气,“你别这样。你的命,现在已经不属于你了。想知道原因吗?”

九悠垂眸不语。

朱雀憋不住了:“其实就是,沉渊小朋友跟我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说,他要用他自己的命,来换你的命。”

九悠猛然抬头,质问,“你该不会答应他了吧?”

朱雀奇怪到:“我为什么不能答应他?还有,你跟我说话客气点,我再提醒你一次。”

九悠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却想不出沉渊为什么要这么说。

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昏迷之时,一直回荡在她耳边的那两句话。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朱雀,朱雀读到了她的想法,冲她点点头。

九悠不死心,想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你的意思是,沉渊跟你提起,如果我哪天要死了,他的命可以随时交到你的手里,好换我活过来?”

朱雀这次不摇头了,满意道,“还不算太笨嘛。”

九悠却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你是不是疯了?我做错了事就冲我来不行吗?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有你这样的神君吗?生命在你的眼里跟儿戏一样?你不是南方大陆的守护神吗?你老是这么做,还怎么能守护你的子民?”

九悠逐渐声嘶力竭,而朱雀却在震撼过后,佩服你九悠的勇气了。

“算你有常识,还知道我是南方的守护神。那你就该知道,我身为一方之神,我的力量大到你无法想象。因此我如何守护子民,根本不是你能操心得了的。比如我现在跟你说话,不自称‘本神君’,不是因为我平易近人,而是因为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受任何人约束。”

九悠受到冲击过大,有些站立不稳。朱雀展示出了她身为嚣张神君的一面,随意施了个法,就让九悠立刻在原地站直了身体,从头到脚都站在了一条直线上。

搭配九悠愤怒的表情,看起来甚是滑稽。

朱雀绕着九悠走了两圈,满意道,“小惩大诫罢了。我提醒过你好几次,可是你不听我的,我也是迫不得已。”

九悠的怒意到达顶峰,索性闭上双眼,眼不见为净。在这个玄幻世界里,如果她不能气坏身体,那干脆把自己气炸好了。

朱雀就是不想让她如愿,强行施法让她睁开眼睛。

九悠这下身体和五官都不受控制,但她并不后悔。

任谁听到爱人可能死掉的消息,都不会冷静的。与沉渊的死讯相比,她这般受辱算什么?

她只恨一切来得太早,她还太弱,不能亲手帮沉渊报仇罢了。

九悠在朱雀面前就是一个透明人,听九悠放任般地想怎么想,就怎么想,朱雀对此不置可否。

身为一名神君,对小辈要有起码的包容能力嘛。

她按照自己原本的计划,对九悠说,“本来我还想用我南方守护神的身份震慑于你的,没想到你都知道了。看来愫忧老儿教冥界常识课教得不错,但是我没记错的话,他已经孤单生活了三百年了吧?愫忧君救不了他自己的心结,也救不了你,和他别的徒弟,你说可笑不可笑?”

九悠沉默无言,她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朱雀总不能替她说话吧,最多封住她的嘴。她不说话也不想事情,朱雀就拿她没办法。

朱雀没得到九悠的回应,也不恼,走到九悠身边后,她故意凑到九悠耳边,对九悠道,“你说我的作风守护不了南方子民,那你可知,我为什么要在通天岛上修炼吗?那是因为,通天岛的正上方,就是南方大陆呀。”

九悠依旧双唇紧闭,如果可以,她还想用灵力锁住她的听觉,这样她就可以尽情回忆和沉渊在一起的美好场景了,不用听朱雀的废话。

朱雀见状,轻叹口气,才道,“你不听话,我只能让你亲眼看看了。”

九悠刚想:怎么忽然良心发现,要告诉她沉渊没死了?

一眨眼过后,她站在云上,失重反应让她后脑和胃部都昏昏沉沉,直犯恶心。

等她的目光看向四周,她才发现她居然站在半空中。朱雀就站在她身边,专注地望着脚下的某处地方。

九悠也望向地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辆狂奔的马车。

隔得太远,她听不见车夫的声音,但从车夫手忙脚乱拉缰绳的动作来看,在人流纵横的繁华大街上,万一有人躲闪不及,被马踢飞,或者被车轮碾过,那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九悠所在的位置,视线毫无遮挡,因而她可以看见,马车即将跑到的,是一处法场。临近午时,法场之上,一名身着囚衣被反绑了双手,双脚上也缚着沉重的铁链,跪在众多百姓面前。

“那是一名死囚。”朱雀出言,“法场所在的路,是失控马车的必经之路。身为守护神,时常会面临这样的选择。今天我把两项选择放在你面前,你说,你要怎么做,才能护住这些即将被马车撞伤,甚至撞死的老百姓?”

哲学问题?

九悠仔细观察马车前进的路线,发现受惊的马行奔跑起来没有规律,跑到法场之时,要么撞到台上的死囚,要么撞到台下看热闹的老百姓。

尚未到正午,守卫不会上前,因此,台上在马车到来之前,都只有死囚一人。

一个即将被正法的死囚,和一群普通的老百姓。该选哪一边,一目了然。

她不用说话,朱雀已然知道了她的想法。因而她直白地告诉九悠,“我知道,你会觉得死囚罪有应得,老百姓是无辜的。但是如果我告诉你,死囚的家境极为富有,并且已经在我的庙宇之内上供了许多香火钱,希望在死囚被处以绞刑之前,给他一个机会立功,好让他抵消杀孽,获得飞升成仙的机会,你还会坚定你的想法吗?”

九悠听了甚是不齿。

怎么会有人把行贿受贿说得这么清新自然?

朱雀像是早已洞悉了她的想法,悠然补了一句,“如果我说,那个死囚,就是沉渊的前世呢?”

“现在你会觉得他罪有应得,还是命不该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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