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化为灰烬

松柏见医鬼闭嘴，想要为医鬼求求情。

炽阳怎会不知道松柏在想什么，直接出言堵住了松柏有可能说的话。

如果不是松柏的召唤，炽阳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要被父亲罚到什么时候。背上被荆条抽到高高肿起的痕迹还在，只不过不会再疼了。

因为有医鬼这个永远不会为他求情的大夫在，每每在他受到城主父亲的惩罚以后，医鬼才会假好心地给他止痛。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父亲不会用惩罚到他根基的方式惩罚他，只会惩罚他的灵体，再给他止痛。但是痛的过程，就要足够让他疼，才能让他反省。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人在意他的话，他就护住松柏，去做一件伟大的事情好了。

对他来说，只要他成功下毒就可以了，剩下的身后之事，就不是他能管的事了。

炽阳不顾松柏的阻拦，质疑攥着琉璃瓶飞到半空。到傀儡魔女身边的时候，傀儡堆已然消失殆尽，只剩傀儡魔女还留在原地。

九悠无声地望了松柏和医鬼一眼，

炽阳在飞行过程中简单地观察了一下，发现傀儡魔女虽然动作僵硬，但她明显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听到炽阳飞上来时发出的声响，她甚至还转身了。

其实就她所在的位置，正常情况下，她只有转下眼珠就能看见炽阳。但傀儡魔女的眼珠不能转动，她只能通过调整身体的位置，正对炽阳，才能看见他。

对上金成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炽阳好像忽然间明白了许多事情。

金成的眼睛在傀儡魔女的脸上格格不入，一看就是抢来的，不是她自己能长出来的。

炽阳已经猜出了金成可能会受的苦，却依旧选择颤声问傀儡魔女到，“你把我的大师兄怎么了？”

炽阳眼中实力最强的大师兄，是被这个魔女折磨并挖了眼吗？

炽阳只要一想到有可能出现的画面，身体就如声音一样颤抖。

他来得晚，没有进屋，因而没有发现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金成。

在他的理解里，傀儡魔女像溶解吸收其他傀儡一样，把金成也给吸收了。

他又急又怒，却还保留了一丝理智，利用傀儡魔女视线转换慢的缺陷，一跃而起，来到她头顶，趁她找方位的时候，快速下落，在傀儡魔女抬头的瞬间，把琉璃瓶丢到傀儡魔女脸上。

九悠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这种毒把傀儡魔女的眼睛毒瞎了怎么办？

那可是金成的眼睛，如果可以的话，自然要还给金成才对。

傀儡魔女不会眨眼睛不会转眼珠，用脸接药不是会让毒药碰到眼睛吗？

谁知炽阳丢了琉璃瓶下去以后，傀儡魔女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忽然张了一下嘴。

于是炽阳惊喜地看见，琉璃瓶刚好从傀儡魔女的嘴里掉了进去。

傀儡魔女条件反射地伸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可琉璃瓶已经滑进了她的肚子里。

想象中琉璃瓶在傀儡魔女脸上炸成碎片的景象没有出现，九悠见状都有些惊奇：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以九悠他们所在的房子为中心点，一边是沉渊和白龙神君对战无殷，一边是炽阳对付傀儡魔女。眼见傀儡魔女已经中毒，九悠下意识地看向沉渊。

沉渊已经不在刚才她看到的地方，应该是因为他找到了对付无殷的突破口。

想到这里九悠觉得，怎么白龙神君像是沉渊的保镖或者打手一样，因为武力值太高，凡事能动手就不动脑和嘴。

而沉渊则负责观察敌人，收获敌人漏洞之后，再一击即中。

白龙神君并不是有意识地在等沉渊破解无殷不会受伤的问题，恰恰相反，他觉得是无殷在拖延时间，不想被那么地打死。

至于无殷等的是什么，除了那个傀儡魔女，还能有谁？

这一点和九悠的想法不约而同。如果无殷和傀儡魔女不是拿命在演戏，那么他们两个的所作所为只能有一种解释。

——那就是他们能通过挨打的方式变强。

魔的本质是掠夺，老魔王是如此，他制造出来的魔女和新诞生的魔种也不会脱离这个规律。

不然无殷是怎么用这么短时间长到这么大的？不是靠乌穆和沐锦的力量，就是靠傀儡魔女之前害过的仙女仙君们。

果然没过多久，无殷忽然出手反击。他在白龙神君逼迫他来到一处悬崖之中时，忽然冷笑一声，往悬崖下面跳去。

白龙神君赶到他跳下去的地方往下看，见到是如同“触底反弹”一般，忽然跃起，狞笑着站在白龙神君面前。

他就算上来了，也还在悬崖边缘，白龙神君随意出手就能把他打下悬崖，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只做好了准备，迎接他的一切攻势。

却不想原本满脸阴冷笑意的无殷，忽然自露出的脖子位置，出现了红色的根状物。

根状物如同树叶的脉络一般，沿着无殷的脖子往上延伸，直至遍布全脸。

白龙神君不明情况，收回了手，在看见无殷脚步僵硬地往前走时，甚至后退了一下，怕无殷忽然自爆，跟他同归于尽。

沉渊此时及时出现，因为他找出了无殷的命门。只要控制住无殷的命门，无殷的力量就无法释放出来。

但是如果他猜错了，后果不堪设想。机会只有一次，沉渊也是多番确认，才收起分身术，选择直冲无殷的命门。

只见他手握储雷剑，但当他的剑尖正对着无殷的命门，也就是无殷的脚时，因为近距离看见了无殷脸上诡异的花纹，他堪堪收住了攻势，回到了白龙神君身边。

白龙神君沉声道：“他随时有可能自爆。”

沉渊平静接话：“并且我们不能让他自爆，甚至还要保护好他。因为他一旦自爆，就会从他自爆的地方开始，延伸出无尽的瘴气，害死更多的人。”

白龙神君对毒的来源很是感兴趣：“到底是哪里来的毒救了他的命？”

***

九悠离父子二人远，不知二人忽然并肩站着不动是什么意思。

她远远地看见父子二人面前好像有一道悬崖，悬崖前面甚至还出现了云朵，好似仙境一般。

她忽然就好奇了起来：梨花寨为什么会被无殷和傀儡魔女选中？既然是他们两个选中的地方，他们会不会提前布置了什么陷阱？另外，梨花寨既然位于人间，人间又是归天界所管，为什么他们在梨花寨打了这么久的架，天界居然没有派人出面阻拦？

当初悯年和白龙神君对抗青龙神君和前前前任冥帝之时，还派出了平英仙君传话呢，怎么不该管的时候都强行要管，真到该管的时候，却不管了？

仿佛九悠的心思直接上达天界了一般，在炽阳施法将中毒后短时间内没有动的傀儡魔女放到地上以后，半空中忽然出现了诡异的光芒，随后出现在半空之中的，赫然有愫忧君的存在。

“师父！”

九悠轻声呼唤愫忧君，她知道愫忧君肯定能听见。

果然，在她呼唤过后，愫忧君就牵着湦湦的手下到了地面。

九悠惊喜于愫忧君居然和湦湦一起，从天界跑前来，说明这一对情侣没有受苦。

但愫忧君走到九悠面前时，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九悠见状，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用眼神对愫忧君示意：怎么了？

愫忧君终究没有当着湦湦的面问话，而是转身看向宽日神君。

宽日神君前来实为指责所在。因为天帝交给了他一项任务，让他寻找是谁在人间的那个地方布置了纳灵阵。也就是找出偷学了纳灵术的平英仙君。

而另一方面，宽日神君当值是在人间的白天，白天里人间出现的魑魅魍魉，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如果今天不是因为湦湦和愫忧君的出现，宽日神君会出现得更早。

宽日神君走到白龙神君和沉渊身边，仔细观察无殷的异状。

在被沉渊告知无殷的命门在脚上时，宽日神君突然出手施法，在其他三人来不及反应之时，就将无殷浑身用泛出红色光芒的灵力包围。

沉渊忽然就明白了宽日神君的做法为的是什么。

愫忧君说过，如果要对付一个强大的敌人，一定要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

不同的灵体会有不同的弱点，完全没有弱点的灵体几乎不存在。

而越强大的敌人，隐藏弱点的能力就越强。甚至这种程度的敌人，在和别人交手的过程之中，还能改变自身的缺点。

如果说刚才沉渊观察确认的，无殷的弱点是他赖以吸收万事万物的脚的话，那么在他中毒以后，他的弱点就变成了因为中毒而升温的灵体。

原本无殷因为中毒就浑身冒火，而宽日神君恰好就是属火的神君，最擅长用火，自然不吝于让原本就几近烧焦的无殷，加速烧成一堆灰。

但是魔种之所以为魔，而六界也存在魔界，就是因为魔是除不尽的，只能见一次除一次，以保护身边需要保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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