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打开天窗
九悠忽然开口问沉渊：“以后你想要生女儿还是生儿子？”
“什么？”
沉渊猝不及防地被九悠问到如此遥远的问题，呆愣在原地。
接着，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红了起来。
“什么女儿儿子的……还早……还早……”
沉渊说话都不自然起来了，听得九悠直道“稀奇”。
沉渊默默地接受她的嘲笑，只能叹一口气，背对着她。
九悠双手背后，跳到沉渊面前，见他可以绷着脸，不看她，她就乐了。
“干嘛，真害羞啊。”
她说着话的时候，双手已经环住了沉渊的腰。
远远看去，沉渊怀里抱着一个，肩头还驮着一个，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成为了他不可承受的重量。
沉渊不好意思的一个问题在于，他以为合予是别人家的孩子，因此这样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面，就像他“偷”来的一般。
他把合予放在地上，再继续抱起来，另一只手牵住九悠往回走。
嘴里快速地说了一句：“你想生什么就生什么。”
九悠听见了，却装作没听见，笑着问沉渊“你说什么”，想让沉渊重复说几遍，反正她听不腻。
沉渊当然不能如她所愿，只是捏了捏她的手。
怀里的合予早已再度皱起小眉头，一会儿看看“哥哥”，一会儿看看“姐姐”，不理解这两个大人到底在笑什么。
等三人回到南清院后，刚一跨进院子里，一个浑身红色的人就从里面跑了出来。直冲到九悠和沉渊面前，就要伸手抢孩子。
九悠没反应过来，沉渊却是看清了。
他把合予递给随怜，看了九悠一眼。
九悠如有神助般，竟然明白了沉渊没有明说出来的话是，“这是随怜的孩子吗？”
九悠赶紧伸出手，对沉渊摆动，恨不得用全身表示否定。但是因为她还没办法对沉渊讲出实情，急得重重地拍了一把自己的额头，被沉渊过去揉了揉手心。
随怜一身的血腥气，却顾及不上会不会吓到合予了。恢复灵体之后，他身上的伤就显现出来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身上有不少伤口。就连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合予，也仔细地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才皱着眉头，像个大人一样，对随怜说，“你身上流血了！”
随怜刚想说他没事，合予居然语出惊人。
“你身上的味道，好像花瓶碎片的味道。”
花瓶碎片怎么可能有味道？
但随怜就是听懂了合予的话。因为他不就是在变成剑的时候，在身上被合予踩出来了一身伤吗？
当时他是一把剑，而花瓶变成了碎片。完整的剑和碎掉的花瓶，哪个会流血？
合予当然以为，是花瓶碎了，才流血了。
而随怜身上的血腥味，就是花瓶碎掉后，碎片上面的味道。
九悠和沉渊对视一眼，再看向合予和随怜的时候，目光中是源源不断的惊讶。
合予拍了拍随怜的肩膀，奶声奶气地对他说，“受伤了就要看病！你要去床上躺着！”
随怜问她：“只是躺着，病就会好吗？”
合予用自己的小脑袋瓜思考了一下这个高深的问题，思考过后才对随怜说，“还要吃药！”
愫忧君追着随怜出来，手中拿着的，正是要给随怜用的药。
他提议到：“那就请合予，带随怜哥哥回房躺着好不好？”
“好！”
合予重重点头，动了几下腿，示意随怜抱她走。
等愫忧君跟在二人身后进入随怜的房间以后，九悠感触颇深。
“看起来，以后合予都不必用脚走路了，因为她会有许多人挣着抢着抱，她会在大家的宠爱之中，幸福快乐地长大。”
沉渊以为九悠想到了她自己，和她那因为她残疾，就对她不好的父母，安慰她说，“你不用羡慕别的小女孩，因为你会被我保护好。”
九悠转过身去面对他时，他又说，“我已经在变强了，不是吗？”
九悠道：“对啊，你为什么偷偷变强了，都不带我。”
沉渊探身到她面前，用自己的鼻尖贴了贴她的鼻尖，才说，“我可不能跟师父抢功劳。”
九悠想到幽冥君的脾气，当然不可能让徒弟教徒弟，当下就乐了。
不知道是不是沉渊的错觉，沉渊忽然觉得，九悠的笑脸好像跟合予的笑脸重合了。两个人的眉眼的弯曲，和嘴唇上翘的弧度，都完全一致。
沉渊没让自己细想，因为他根本不可能怀疑九悠任何事。
他和九悠并肩往五行宗走时，一想到要回去面对白龙神君，面色就不自觉沉静下来。
他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父亲，实在是无法产生任何想要亲近的想法。
因为在他过去十几年的人生里，他都是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冥海和人间的。
他最羡慕人间的小孩子的一点，就是他们有父母的守护，好像他们不管做错了什么事，只要哭一哭，父母就会帮他们解决。
而且，人间的小孩子有许许多多一样大的玩伴，玩累了就会有母亲叫他们回家吃饭。
这些都是他想都无法想出来的，梦幻般的画面。
——却被他们轻易拥有了。
如今他长大了，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他的父亲才出现。
在他眼里，白龙神君是一个缠斗愫忧君、害九悠担心的坏人。
怎么就变成了他的父亲呢？
他无法理解，只能“求助”九悠。
九悠听了，也十分困惑。
纳灵阵是用来惩罚做错事的人的灵魂的，沉渊很明显并没有做过错事或者坏事，按理说他不会被纳灵阵惩罚。
可是纳灵阵偏偏送他去和白龙神君父子相认，到底是时机所致，还是白龙神君主导的结果？
九悠想不通这些问题，就问沉渊，“那你们相认过后，白龙神君还说过什么？”
沉渊想了想，说，“父亲曾经说过，他之所以会在我出生之时离开我，去到天界，其实目的还是为了让我顺利降生。他说，在我之前，他还有过另一个儿子，也就是我的哥哥。但是我的哥哥去世了，他想让我转世在哥哥的龙身上，所以去了天界。”
“转世在你哥哥的龙身上。”
九悠逐字琢磨这句话的意思。会不会是在说，白龙幼子去世之后，魂飞魄散，但是白龙神君用了某种手段，把幼子的灵体留下了。
所以当初白龙神君第一眼看见悯年，就觉得悯年适合当他的儿子，正是因为他觉得，悯年在转世成为沉渊，可以让沉渊转世在幼子的灵体身上。
九悠特意让朱雀回到沉渊刚转世的时候，也就是十几年前，她抱过的那个小婴儿，其实并没有灵体？
九悠不禁感慨：白龙神君为了再得到一个儿子，真是煞费苦心。不过正是有了他的坚持，才有了后来的沉渊，才有了她和沉渊的相遇，才有了后来的一系列事情。
一切都在阴差阳错之间，如同榫卯一般，契合到不留一丝缝隙。
一切都刚刚好。
九悠感慨不已。
***
回到五行宗以后，幽冥君终于把白龙神君“放”出来和沉渊见面了。
为了拖住白龙神君想要见儿子的意愿，幽冥君使出了浑身解数，想尽各种办法拖延白龙神君。
他活了几万年，都没有这么累活。
与白龙神君相比，他忽然觉得朱雀也没有那么蛮不讲理了，还挺有礼貌的，想做什么都会提前告知，还不时前去“探望”他。
白龙神君碍于幽冥君是沉渊师父的缘故，只能憋着一肚子气，不能明面上就跟幽冥君过不去。
他向来擅长的，只有动手，偏偏他不能跟幽冥君动手，可不得憋着吗？
沉渊看起来和幽冥君这个师父关系极好，幽冥君也对沉渊爱护有家。儿子本来就不待见他，他怎么敢去打儿子的师父呢？
还好就在他憋不住的时候，儿子终于回来了，免得他继续左右为难，他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了。
但在见到儿子身边的九悠时，他脸色还是变了变。
九悠此时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一切了，因为合予的出现提醒了她一个问题。
那就是她连孩子都生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骄傲地挺起胸脯，仗着白龙神君没办法通过她的外貌确定她就是“幽幽”，蹦着跳着拉着沉渊进入了明言堂。
白龙神君和幽冥君跟在身后进去，进去之前还出现了一番莫名其妙的客气。
“神君请进。”
“不敢不敢，上神先请。”
“不不不，神君是客，神君先请。”
“还是上神先请吧，上神是主人。”
二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以乌龟爬行般的速度进了明言堂。
幽冥君的其他徒弟已经站在了明言堂之中，就等幽冥君坐上主位了。
幽冥君和白龙神君坐定以后，为了先解决白龙神君和沉渊之间的父子问题，再解决五行宗师门内部尚未解决的问题，他先开口问沉渊，“老三，不跟师兄和师弟师妹们，先介绍一下自己的父亲吗？”
白龙神君一听，骤然有些心虚，因为他没想到幽冥君会让儿子主动介绍他，不由得端起茶杯，故作淡定地望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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