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锦囊计
祁冬音把马拴在茶铺旁的一棵树上,给了茶铺老板一些钱,让他帮自己看马,然后就跟着祁鹿走了。
祁鹿带着祁冬音越走越偏,最终走到一个山谷里的乱坟岗。
祁鹿指着乱坟岗,阴阴邪邪地一笑,对祁冬音说道:“少主,那三十三位义士,就在这儿呢。”
话音刚落,金、木、水、火、土五个方位各射出一道白光,白光迅速交织成一个真气网,把祁冬音困在里面。
祁鹿一个跟头翻出了真气网,但祁冬音却被牢牢粘在里面。祁鹿得意洋洋道:“这五面虎骨镜,是由轩辕派天宗宗主所制。放置于五行方位,可困住剑宗低阶弟子,还可以催眠魑魅蛇。少主,我知道您身负轩辕派六阶真气,我不是您的对手,但您也想不到,我有天宗法宝相助,这一来,是我赢了。”
天宗和剑宗是同源,修炼的根基是一样的,但两宗经常会创造出一些独属于自己的小玩意出来,比如剑宗的剑铃,以及天宗的浑元镜和虎骨镜。
祁冬音想到徽盟请了温红湖来坐镇,她虽然不会把真气的修炼法门传授出去,但法器、法宝之类的小玩意,做几个给徽盟的人用,还不是信手拈来?
祁鹿得意地大笑,两旁的草丛中走出三个人,他们是祁鹿的同伴。祁鹿说:“少主,今天你这颗价值千金的脑袋,就要落到我的手中啦。”
祁冬音冷笑道:“祁广由知道我进了轩辕派,心里怕得要命吧?他怕我在轩辕派学成之后取他性命,便想方设法在我还只是低阶弟子,温红湖的这些小法器还能压制住我的时候,赶紧除掉我。”
“不错。”
“那张血书是怎么回事?我认得上面的字迹,就是我那些叔叔伯伯的。”
“那三十三人确实写了这张血书,血书是真的。但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家主就把他们都杀了。他们死后,家主连家族冢都不让他们进,把他们扔到了偏远的乱坟岗,也就是这里。”
祁冬音听罢,心头一痛,差点流下泪来。不苟言笑的祁炬叔叔、胖得眼睛都睁不开的祁志伯伯、每天都乐呵呵的祁问叔叔……祁冬音还记得,三岁的时候,是祁志伯伯教他扎马步;四岁的时候,是祁问叔叔带他掏鸟窝,为此父亲还骂祁问叔叔幼稚……可现在他们都死了,在乱坟岗连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祁鹿又说:“这三十三人是前任家主的亲信,前任家主死后,都不愿意归顺现任家主。权利的更替都是带血的,像这样的人,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现任家主怎么可能允许他们还活着呢?至于我么,我曾经是前任家主的侍从,如果不是立即转投现任家主,向现任家主表明忠心,我的脑袋又怎么可能还在脖子上呢?少主啊少主,你还是太嫩了。”
真气网中,祁冬音握紧了拳头,眼睛红得像是要泣出血来。
祁冬音,现在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你得想办法逃出去。祁冬音看了一眼五面虎骨镜织出的真气网,糟糕,这是天宗的法宝,专门用来压制剑宗低阶弟子的,怎么办?
祁冬音真恨自己进阶速度太慢,到现在还只是个低阶弟子。
其实祁冬音的天资已经很高了,进阶速度也是轩辕派所有弟子中最快的,但轩辕派的本领它就是不能速成,急也没有用。
祁冬音试图唤醒魑魅蛇。虎骨镜同时还有催眠魑魅蛇的作用,魑魅蛇好像睡着了。但祁冬音没有泄气,尝试着一点一点唤醒它。
突然,祁冬音胸口一动,似乎魑魅蛇有被唤醒的征兆。祁冬音一喜,继续唤它。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祁鹿抽出武器,指着祁冬音说:“把他的脑袋割下来,家主的重赏就是我们的了!”
突然,一阵诡异的笑声回荡在山谷中,一声笑能带响四声回声。
祁鹿心中一紧,这么强的回声肯定是用内力或真气激起的,来人的修为不可小觑,一定背景不凡。
祁鹿压下心中的恐惧,朗声问道:“请问阁下是何方神圣?”
神秘人把笑声一收,厉声道:“几个只会在背后下黑手的小人,也敢动我徒儿?”
这是个女子的声音,中气十足,回声在山谷里回荡。
祁鹿腿一软,差点没跌坐在地,他颤声道:“徒……儿,莫非,您,您是轩辕派的解掌门?”
“既知我大名,还不快滚?”回声继续回荡,然而山谷里空空如也,压根找不到发声人的影子。
踪迹捉摸不透,神神秘秘,这不就是高人的行径吗?
祁鹿吓得两眼发黑,轩辕派掌门的实力,足够把他碾成灰。祁鹿后退了几步,做出要跑的姿势。然而,他的一个同伴抓住了他的手臂,这个人还算是有脑子,低声对祁鹿说:“小心有诈,就怕是有人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同伴环顾四周,最终目光落在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榕树上,他大手一挥,一把飞镖猝不及防地从他袖中射出,打在大榕树上。一瞬间后,大榕树的叶子被打下来一大丛,一个少女“呀”了一声,她为了躲飞镖,脚下一滑,一不小心从榕树上掉了下来。是钟然。
祁鹿见原来只是一个少女在装神弄鬼,大怒,气道:“哪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竟敢戏耍于我,看我不给你一个教训!”
他骂骂咧咧地走向钟然,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巨响,处于五行方位的五面虎骨镜从中间裂成两半,虎骨镜织成的真气网“轰”的一声炸毁了,祁冬音从中走出来,他身边立着一条巨大的紫色大蛇。大蛇目露凶光,面目狰狞,吐着蛇信子,这就是祁冬音唤醒的魑魅蛇。
祁冬音面无表情,目光冰冷,两眼瞳孔呈纯黑色,隐隐约约泛着黑雾,他的面貌本就十分精致,如此一来,简直像极了邪气的人偶。
祁冬音抬手,一股黑紫色的邪烟击向正走向钟然的祁鹿,邪烟像蛇一样缠上祁鹿的身体,令他不能动弹;邪烟骤然变成双头蛇的样子,朝祁鹿的双眼一咬,祁鹿立即发出骇人的惨叫——他的眼睛瞎了;双头蛇缠着祁鹿,两个头合成一个头,并钻入祁鹿心口,把祁鹿一颗还在跳动的心叼了出来。
祁冬音歪了歪头,面无表情地收手,邪烟收了回来,而祁鹿变成了一具尸体。
剩下三个人见到这一幕,害怕得惊叫出声,纷纷想要逃走。祁冬音瞥了魑魅蛇一眼,魑魅蛇了然,巨大的身体闪电一样的追上那三个人,只见它血盆大口一张,将三个人吞入腹中。
祁冬音目光转向钟然,他好像不认识钟然,眼里没有一丝感情,像寒冰一样。祁冬音周身冒着黑紫色的烟雾,一身邪气,一步一步走向钟然。钟然冷不丁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感到恐惧,往后挪了挪。在她眼里,此刻的祁冬音像只凶兽,而不像个人。
幸好,很快祁冬音身上的邪气散去,两只眼睛也恢复了正常,他变得跟正常人一样,走到了钟然身边。祁冬音伸出一只手,把钟然从地上拉了起来。
钟然心脏狂跳,好不容易才压下恐惧。
此时魑魅蛇也回到了祁冬音身体里,周围十分安静。
祁冬音问:“钟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钟然说:“是顾公子让我来的。”
钟然把顾东流偷听到祁鹿的阴谋、让她来找祁冬音并提醒祁冬音提防祁鹿的事情跟祁冬音说了。
“二哥有心了。”祁冬音道,“钟姑娘,你是怎么想到冒充我师父来吓祁鹿的办法的?”
“不是我想到的,是顾公子的锦囊妙计。”钟然拿出一个锦囊,里面有一张纸条和一个像竹片一样的东西。钟然说:“顾公子让我遇到困难时就打开锦囊,我看到你被祁鹿骗进了陷阱,心里着急,便打开了第一个锦囊。顾公子神机妙算,他早就料到祁鹿手里有天宗的法宝用来对付你,于是他让我把这片竹片含在口中,含着这个小东西,说话的时候说一句就能带出四句回声,这样就可以故弄玄虚冒充轩辕派掌门,把祁鹿他们吓走。”
祁冬音感叹道:“二哥一向足智多谋。”
祁冬音走向乱坟岗,看着眼前的一片萧瑟,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他满腹悲怆,含着眼泪道:“三十三条人命,祁广由说杀就杀了。我会为你们报仇的,我的三十三位叔叔伯伯!”
钟然也长叹一声。然后她问祁冬音:“祁兄,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
祁冬音跪在地上,风把他两鬓垂下来的两缕头发吹了起来。祁冬音垂眼,说:“我不知道,本来我完成了师父交给我的任务,参加完关中盟结盟会,就该回凌雪峰的。可是,我身上藏着的魑魅蛇被发现了,偷养魑魅蛇的弟子,轩辕派绝不姑息,一旦发现,立即处以死刑或二十七铁钉之刑,并从轩辕派除名。”
钟然说:“祁兄,魑魅蛇是魔物,人人得而诛之。不如你杀了它,这样就可以回轩辕派了。”
祁冬音摇头道:“不。这条魑魅蛇,在我狼狈逃出淮南时,对我有救命之恩。它是我的恩人,我绝不恩将仇报。”
“好!祁兄有骨气!”钟然一向崇拜讲义气的人。
钟然想了想,说:“现在我们遇到了第二个难题,哪里有祁兄的容身之处?是时候打开顾公子的第二个锦囊了。”
说着,钟然打开了第二个锦囊。锦囊之中有一个纸条,上面写了两个大字:“魔窟”。
钟然拍手称妙,“对啊!魔窟这个谁都不管的地方,正适合祁兄容身!祁兄,走,去魔窟!”
祁冬音点了点头。他走了几步,突然吐出一口血来。钟然连忙问:“怎么了?”
“刚才魑魅蛇被催眠,我强行唤醒魑魅蛇,受了点内伤。”
“看来我要送你到魔窟了。”
凌雪峰,轩辕派,掌门寝殿。
唐可儒向解青舟呈上一份文书,是温红湖的告江湖书。温红湖在告江湖书里义正严辞地指责解青舟纵容徒弟养魑魅蛇。
“现在江湖上的言论不利于我们。”唐可儒说,“温红湖让徽盟帮她煽动言论,到处散布掌门师妹的直系徒儿养魑魅蛇的消息,指责掌门师妹不负责任,没有管好徒儿。现在三个人中就有一个人在谈论这件事情。”
解青舟低声道:“又玩舆论战。”
唐可儒一脸怒气地指责道:“这个祁冬音,也太肆意妄为了。”
这时,孤鸿前来通报,说五长老请解青舟过去一趟。
解青舟离开寝殿,去面见了五长老。五位长老正襟危坐,严肃地提醒解青舟:“试炼的时候,我们就察觉到祁冬音身上有股邪气,原来竟来自魑魅蛇。祁冬音天资不错,但天资不是一切,按照轩辕派的规矩,如果有弟子走上邪魔歪道之路,纵使天资再高,也要逐出师门。掌门人可千万不要偏袒他啊。”
解青舟郑重地一揖,“青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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