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芽芽和名哥儿的关心
眼见着最冷的日子将要过去,京城忽地又下了一场大雪,不过应是入春前的最后一场雪了。
芽芽刚从外面打水回来,身上积了不少雪花,看着还昏睡着的宋晚衿,她不禁叹息,一张小脸满是忧愁,已经五日了,姑娘还没醒过来,可如何是好啊?
她放下盆子,弯腰替宋晚衿掖好被角,又往被子里塞了一个汤婆子,这才满意的扭干帕子,仔细的替宋晚衿净面。
姑娘躺了几日,身子已经消瘦了不少,此后还需得好好补回来,而且这脸上虽敷上了膏药,却仍留有痕迹,还不知能否全消,芽芽擦这道伤痕时格外小心,姑娘是爱美的,定然接受不了这样的瑕疵。
那日姑娘走后,直至深夜都未回来,她本以为能瞒混过去,哪知二姑娘非要闯进来找姑娘,她实在是拦不住,还实实的挨了一巴掌,让二姑娘发现后,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便传到了老爷耳边。
老爷大发雷霆,将她关去了柴屋审问,王氏也来几番为难她。
虽不知姑娘是如何回来的,自己又为何被放出来,但她只担忧自家姑娘的安危,也只需照顾好姑娘即是。
这场雪压倒了院子里的牡丹花树苗,芽芽收拾好便准备拿上花锄和其他工具为它们搭上一个小棚,宋晚衿素来最爱的花便是牡丹,那些树苗便是她移来栽培后悉心养护的。
“芽芽。”宋晚衿努力的睁开眼,一片朦胧中只见得芽芽的身影,这里正是她的闺房。
这不是梦吧?她已经回来了?
芽芽听到身后的声音,惊喜的转过身来,看着半睁着眼的宋晚衿,几乎是在一瞬跑过来的。
“姑娘!你总算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想不想喝点水,哎我这榆木脑子,刚醒来一定得喝点水润润嗓子。”芽芽赶忙起身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的扶着宋晚衿起身,将水送到她嘴边。
宋晚衿抿了两口水,润了润嘴唇,瞬间感觉舒服了不少。
“芽芽,我是怎么回来的?”宋晚衿再次环顾了四周,确认的确是她的房间,脑子仍旧混沌着,先前的经历好像梦一般迷离了起来。
“奴婢见到姑娘时,姑娘已经回来了,且还昏迷着。”
宋晚衿轻敲脑袋,自己在山上待了一天一夜之久,王氏等人定会发现她不在,然后去询问芽芽。
“芽芽,我走后,你是不是被她们为难了?”宋晚衿看着芽芽闪躲的目光,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更是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她拿起芽芽的手,掀开袖子一看,竟是一手的淤青!
“姑娘,无事的,奴婢不知道主子的去向,是该受罚。”芽芽想要缩回手,却又被宋晚衿拉了一把,只见宋晚衿神情认真的说道:“好芽芽,你分明知道我是去找丞相大人了,只是为了护着我才不说,你放心,这皮肉之苦,我一定让她们还回来。”
芽芽双目噙满着泪水,轻轻的点着头。
“好了好了,别哭了。”宋晚衿替她擦干泪水,眼神瞟见了床边叠的整整齐齐的一件外袍,这不是祝鹤沉的吗?
怎么会在她这里?
“姑娘,这是你先前一直拽着不放的袍子,上面有些污迹,奴婢思来想去,便自作主张拿去洗了。”芽芽见宋晚衿的目光久久盯着那件衣服,出声解释道。
“芽芽,这件是丞相大人的外袍。”
“什么?丞相大人?”宋晚衿赶忙捂住了芽芽的嘴,脸上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她俯身与芽芽的耳畔,将那日发生的事简略的说了一遭。
“姑娘是替丞相大人吸出毒血才中的毒?”芽芽听完后惊讶不已,毕竟大姑娘嘴里的不是旁的人,而正是那位矜贵的丞相大人。
“那可不是重要之处,重要的是祝丞相承了我一份恩情,只要我想法子再提出嫁入丞相府,他或许会同意。”
“姑娘,奴婢还是盼望着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别委屈了自己。”眼下宋晚衿执着于嫁入丞相府翻身,怕是不会听得进去。
宋晚衿憨笑道:“丞相大人英明神武,面如冠玉,我怎会不幸福呢?再者,只要能够不让你们受了委屈,便是让我孤身一辈子也是值得。”
芽芽笑着摇摇头,她知道姑娘还未懂得她所说的真正的幸福,是两情相悦,相互爱戴,白头偕老。
“姑娘始终不会孤身一人的。”
“芽芽!阿姐醒了吗?”宋晟名在门外轻呼,生怕吵着宋晚衿。
“姑娘,名哥儿来了,奴婢先去搭花棚了。”芽芽起身退下,替宋晟名打开了门,笑道:“姑娘今日刚醒的,已经好了许多。”
宋晟名进屋解下披风,屋子的炭盆烧的正旺,他冻得粉红的脸颊暖和了许多。
“阿姐,你可算是醒了,这几日上学堂学到了许多,还想讲给阿姐听呢。”他自顾自搬来一张椅子坐到了宋晚衿床前。
宋晚衿看着他傻笑,也不禁笑了起来,伸出手捏了捏宋晟名的脸蛋,“阿姐看见你便高兴。”
“先前听说阿姐失踪了,我担心了许久,回来后你又昏睡,我来瞧了几次,总算是把阿姐盼醒了。”宋晟名撒着娇,只有在阿姐身边,他才觉得极为放松。
“真想日日待在阿姐身边。”宋晟名不免心觉有些悲伤,父亲给他安排了射箭、兵法等诸多学课,平日里又要上学堂,能见着阿姐的时间短之又短。
“名儿只需好好努力,争取日后考上功名,阿姐会护你平安的。”
宋晟名点了点头,又与宋晚衿嘘寒问暖了好一会儿才离去。
宋晚衿望向窗外,外面的雪愈下愈大,已经快掩盖了视线。
芽芽在外面待了许久,宋晚衿打算先叫她进来。
起身穿好衣裳后,那件外袍又映入宋晚衿眼帘,一瞬间,在地牢,在蛇室的画面浮现眼前,她虽不知晓昏迷后的事情,可这件外衣一定就是她与丞相大人“生死与共”的证据。
宋晚衿将它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柜子中,这才拿起一旁的油纸伞走了出来。
“姑娘怎么不披件厚衣裳就出来了,这才刚醒过来,可别再受了寒,奴婢将要做好花棚了。”芽芽担心的看向宋晚衿。
“担心你淋了雪,便出来看看,走吧,进去暖暖身子。”宋晚衿伸出手扶起芽芽,完全不顾她身上沾染的泥土。
与此同时。
王氏房内,宋知悦正焦急的来回踱步。
“娘亲,方才敏翠过来说宋晚衿醒了,您上回说的计策到底是什么啊?”
“知悦啊,莫急,等着瞧吧。”王氏一双眼满是算计,抹了艳红色唇脂的嘴笑的有些可怖,她招招手安抚宋知悦坐下。
“就算正如你父亲所想,丞相大人看上了她。”王氏顿了顿,颇为得意的说道:“可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一个面容丑陋的女人。”
“娘,你难道是要毁了宋晚衿的脸?!”宋知悦反应过来,惊讶的捂着嘴,眼中闪过一丝嫉妒的神色。
虽底下众多下人对她阿谀奉承,总说她比大姑娘貌美,可她自己心里却清楚的很,宋晚衿就是长的比她好看!
“太好了,娘,女儿早已看不惯宋晚衿那张脸了!您打算如何做?”
“那日她被送回来时脸上不是有伤吗?你爹爹遣人去买回了除疤消痕的药膏,不过,此后都会经由我手。”
宋知悦眼睛发亮,止不住笑,经过了娘亲着手的药膏,宋晚衿这一辈子都别想恢复容貌了。
“那药膏被我动了手脚,刚敷上没几日,疤痕的确会逐渐淡化,不过继续敷的话,她的脸就会奇痒无比,发红溃烂。”王氏的表情已有些狰狞,她又道:“先前不动手是想留着她那副相貌嫁人替宋府谋利,可她却不识好歹去勾引丞相……真是和她那死去的娘一样贱。”
宋知悦坐在了王氏的妆台前,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自顾自的说道:“娘,她的脸毁了,丞相大人一定会注意到我的吧。”
“知悦,你要争口气。”
宋知悦看着铜镜里那张脸,底下的手帕被揉做一团,就连娘亲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相貌本不如宋晚衿吗?凭什么她得到什么一定得排在宋晚衿后面?
那日她还在品酒宴的众多贵女面前出丑时,宋晚衿就已经去勾搭了丞相大人!凭什么?
“娘,女儿知道。”
王氏见她应声,这才放下了心。
芽芽认定宋晚衿身子虚弱,说什么也不愿留下她一人自己回去休息,宋晚衿拗不过她,便让她留在了自己的屋内。
她的睡意不深,躺在床上几个时辰都未入睡,满脑子都是芽芽手上的淤青,还有名哥儿乖巧的样子。
一想到王氏日后还会使各种法子加害他们,她的心就如同被千重山压住,喘不过气来。
她在宋府就如同砧板上的鱼,任王氏她们掌控。
祝鹤沉,是她现在唯一的出路。
刚醒来半日她便摸清了如今的情形,府中众人对她恭敬了许多,屋内炭火换的勤快不说,便是连库房珍藏的大补之物都纷纷往这里送,而她的脸上也日日敷着药膏。
她心中清楚。
这一切都得益于丞相大人。
翌日。
宋晚衿言称昏迷太久,又一直待在府中,心情郁结,不利于养好身子,要求出府转转。
宋睦应允了,派了两名家丁跟着她,虽然宋晚衿颇有些借势的态度让他很是不满,可她借的偏偏是祝鹤沉的势,任他气恼也只能受着。
宋晚衿戴上面纱,上街随意逛了逛,不一会儿便买了好些东西,两名家丁面面相觑,手上都有些拿不住了。
“你们先拿着这些东西回府吧。”宋晚衿停下脚步,回头朝他们说道。
“这……这,大姑娘,老爷吩咐过了,要让我们时刻跟在您身边,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是啊大姑娘,要回府我们也不能留您一人在此啊。”
宋晚衿秀眉微蹙,不悦道:“你们拿这么多东西,我看着也心烦,你们快去快回,我上那边儿的茶馆等你们。”她抬头随意指了一处。
“这……好吧,您一定要等到我们回来。”
宋晚衿点点头,转头朝向那茶馆走。
待他们两人走远了,宋晚衿立马折返回来。
她上街来第一个目的便是去找芽芽的表哥,得叫他说清楚假山匪到底是如何变成真山匪的,十五两银子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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