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仗势欺人
“姑娘,您这几日顾着看话本子,脸色都憔悴了。”芽芽见今日太阳照的正好,天儿已经暖了不少,便打开了窗,夹着晨间露水气儿的南风吹进来,让人清醒了不少。
宋晚衿坐在妆台前,手中正翻看着本柳姬传。
“方才有位姐姐来传话,说是福喜院的老太君要见姑娘一面。”芽芽边替宋晚衿梳着发边说道。
老太君胡氏,宋晚衿的亲祖母,早年将掌家权交移王氏后,以要颐养天年的说法搬进了福喜院,日日诵经念佛,不问府中事务许久。
老太君的母籍与王氏沾亲带故,在宋晚衿生生母亲还未过世时便有意让宋睦抬王氏为平妻,对宋晚衿与宋晟名的态度更是不用说,她过去在这祖母手中吃了不少苦头。
王氏还是小娘时,气焰十分嚣张,大部分是因为老太君的纵容。
宋晚衿将要翻篇的手上动作一顿,这老太君平白无故的要见她作甚?莫非是闲来想起有她这个孙女,特意喊去说道说道?
“嗯,过会儿就去,芽芽你先帮我上些药,脸上刚起来时就痒,现在越发痒得厉害了。”宋晚衿说罢,忍不住抓挠了两下,先前的伤口瞬间红了起来。
“姑娘的伤…按理说早该全好了,怎会又痒了起来?”芽芽捧起宋晚衿的脸仔细查看,随后从木匣里取出还未用完的药膏。
“等等,用这个吧。”宋晚衿想起之前祝鹤沉给的那瓶药膏,从妆匣中取出一个精美的小瓷瓶递到芽芽手上,“它叫作玉肤露,应当比先前的好用些。”
反正丞相大人手上的东西,定然是要比宋睦那边给来的好使的多。
“玉肤露?姑娘,这便是玉肤露?”芽芽仔细端摩着瓶身,难掩惊讶之色。
“你认识吗?”
“奴婢只偶然听人说过,但没亲眼见过,玉肤露美颜祛疤的效用极佳,京中的夫人贵女们都求之不得呢,姑娘这瓶是从哪里买来的吗?”
“哪里是买来的。”宋晚衿轻笑,方还有些消沉的心绪瞬间消失不见。“几日前我不是溜去丞相府了吗?回来后忘记同你说了,它是丞相大人赠予我的。”
她那晚回来后便睡下了,将玉肤露搁在匣子里,倒是给忘了。
不过这玉肤露是女子养颜之物,必然不是丞相大人身边会常备的物件,所以,她只能猜想,这是为她特地寻来的。
宋晚衿弯了弯眉眼,越想越欢喜。
“丞相大人会赠予姑娘如此珍贵的东西,难不成”芽芽惊讶的捂住了嘴,下意识的回头望了望,确认无人后才小声说道:“难不成丞相大人真对姑娘有意?”
芽芽将玉肤露小心翼翼的倒出来,用指腹轻轻揉搓,再往宋晚衿脸上涂。
冰凉却不刺激的触感舒服极了,淡淡的香味儿萦绕在鼻间。
宋晚衿心叹好东西真是不一样。
“姑娘,这才不过半刻,泛红便消了,真是神奇!”
“如今我更有把握了。”宋晚衿仰头一笑。
收拾妥当后,宋晚衿便要前往福喜院,芽芽不放心她也跟了过来。
出门后不过走了几步,宋晚衿忽然心有预感,一回头,只看见一道人的末影儿。
芽芽看她转头,也回过头来,却什么也没看见,出声询问道:“姑娘,发生何事?”
“无事,方才看见了只野老鼠窜过去。”宋晚衿摇了摇头,心底大概有数。
福喜院外。
一进门两人便被一个婆子伸手拦住,脸上一簇簇皱纹挤在一起,眼神却凶的很,她尖着声音说道:“老太君正歇着,还请大姑娘在外稍等片刻吧。”
现下日头正盛,虽不似夏阳那么烫人,久了却也会晒的人发闷,心焦焦的,老太君要她在外边等,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宋晚衿以往受过这遭,硬生生在烤的滚烫的地砖上跪了五个时辰,也是这位亲祖母因一个“妄图残害姊妹”的由头处置她的方式。
整个宋府除了芽芽和名哥儿无人向着她,芽芽人微言轻,名哥儿年岁尚小,她便只能忍气吞声,无人倚仗,任凭别人颠倒了黑白,也不能说半点不是。
她还活着,尚有牵挂,总不能去自寻死路。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宋晚衿蹭着金大腿的边儿,就要仗势欺人了。
“既然祖母要歇息,我便不叨扰了。”宋晚衿故意拔高了音量,为的就是让那位正在休息的祖母好好听听。
那婆子半眯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待宋晚衿抬脚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急冲冲的跑过去拦住宋晚衿,语调颇急,还有几分不敢置信,“大姑娘,老太君是要你在这等,你怎可擅自离开?”
“祖母既然歇下了,我便等她醒了再过来,有何不对?”
“自然不对,大姑娘得在此处等!”
“为何偏要在外面等?”
“那是因为要!”那婆子意识到差点说漏,连忙闭上了嘴,一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宋晚衿,主母说的果真没错,这大姑娘近几日嚣张的很,任谁都不放在眼里了,若是不求老太君给她点儿教训,日后定要反了天了。
“行了!让她进来吧。”屋内,老太君将手中的佛经猛地一放,震得香炉中燃尽的香灰一抖,这宋晚衿以往惯会低眉顺眼的,她倒是低估了。站在一旁的王氏被吓了一跳,替老太君捏了捏肩膀,嘴里劝她消消气。
宋晚衿想了想,还是让芽芽先回去。
“请祖母安。”宋晚衿微微欠身行了个礼。
见宋晚衿进屋,老太君不说话,又拿起桌上的佛经读起来,始终不叫她起身,王氏揉捏的力道得当,两人分明是故意忽视了宋晚衿。
“祖母,不知唤晚衿过来是有何事?”宋晚衿见王氏也在,心下便明了了大半,想不到这王氏不仅爱吹宋睦的枕边风,还把风吹到这福喜院来了。
“长辈未应许,怎可擅自起身?这是谁教与你的规矩?还不快认错。”王氏语气严肃,母亲教导女儿的模样还真让她装出了三分。
“晚衿前些日子受了伤,这一弯腿便痛,祖母仁慈宽厚,定不会与我计较的吧。”
“哼哼,你倒是会说话。”老太君放下佛经,声音中夹杂着几分不满。她且让王氏停住了手,漫不经心的说道:“听你母亲说,你打了你妹妹?”
“正是。”宋晚衿也不否认。
“混账东西,那可是你的妹妹,连自己的亲姊妹都忍心动手,你是要搅得整个宋府鸡犬不宁是不是!”老太君越说越急,猛地咳嗽了几声。
王氏赶忙倒了杯热水给老太君递去,帮她顺了顺气,这才指着宋晚衿道:“你怎么变得如此不懂事?看看将你祖母气成什么样子了。”
宋晚衿眼见着这一副婆媳相睦的戏,心中不禁冷笑。
敢情今日不扒掉她层皮,都不会善罢甘休了。
老太君刚缓了下来,却又睹见宋晚衿面色平静,脸上丝毫没有愧疚之色,怒气再盛。
“我儿真是糊涂的很,现下捧着你这白眼狼,养了十多年,哪里懂得反哺。”
宋晚衿明白,这老太君是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了。
“晚衿只知道做过的事就应该承认,我是打了妹妹,可祖母从方才就断定是我的罪过,怎不问问到底是因为什么?”
老太君按压着心口,感觉要喘不上气来,她哪里不懂宋晚衿言下之意,是说她不分青红皂白相信王氏的片面之词,是要她晚节不保!
“你这混账说的能是真话?老身可还没有老糊涂了!既然你打了你妹妹,便要受罚。”
宋晚衿自然知道老太君不会同她好生说,这般羞辱的话听得多了,便不会再让她难受。她眼神悠悠,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祖母,我也是您的孙女儿,为何您却不愿相信我?”
“哼,孙女?我看是你不想认我这个祖母!”老太君不断地按压额穴,此番真真儿是被气得不轻,这宋晚衿以往见着她哪次不是规规矩矩的任她说教,一句违逆的话不敢说,如今真是要反了!
“还不赶紧跪下磕头认错!”王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立马上前去推了推宋晚衿,要将她按跪下去。她今日来是想看着老太婆教训教训宋晚衿,她好解心中之气,没想到宋晚衿竟如此不知死活,气的这老太婆差点咽了气,如若她再填两把火,说不准这老太婆真能
老爷如此孝敬母亲,若是听说被宋晚衿活活气死,定然会勃然大怒,到时宋晚衿这条命便能拿来偿还知悦受的一巴掌了!
王氏越想越高兴,在背后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手上的劲儿也不断加大,只是宋晚衿骨头硬得很,她使尽了力气也不见她跪下,王氏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她松开手回到了老太君身边,神色忧伤。
“晚衿,这么多年我视你如同己出,从未苛待过你,可你”王氏忽地又朝向老太君,满脸愧疚的说道:“母亲,大姑娘今儿如此顶撞你,也要怪若兰教导不当,前些年大姑娘还懂事的很,如今到底是为何啊。”
说罢,王氏假意要哭,偷偷朝门外候着的敏翠使了使眼色,意思是去喊宋睦来。
她要宋睦亲自瞧瞧宋晚衿是如何的大逆不道,连自己的祖母都能顶撞,更何况她这个父亲。
宋晚衿自是没错过这精彩的一幕,说来王氏的脸比变戏法的还变得快,倒也颇不容易做到,当然了,她最近也学会了一招,名叫随机应变,可屈可伸。
老太君见儿媳妇自责了起来,对宋晚衿更是不满,用手轻拍了拍王氏的手臂安抚道:“怎会是你的错,这逆女长歪了全然是天意,我们宋府没有这个嫡长女。”
这老太婆的意思难不成是要将宋晚衿从族谱上去掉?王氏心里禁不住想,宋晚衿惹谁不好,偏偏是这胡玉娇,听说年轻时便是个焊妇,便是连族中长老都要畏她三分,若是这老太婆强行要驱除宋晚衿,即便是有人反对也八成能成真。
“祖母,晚衿到底有何错?只不过不想平白无故受了那遭委屈罢了,原是如此,我便再同妹妹道个歉,还望母亲转达。”
“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让外人瞧见说是老身逼你就范?”
“祖母已经如此不喜欢我,我又何故做戏让别人看去。”宋晚衿神色渐黯,眸中闪烁着泪光,正是一副被逼着就范的表情。
王氏紧张的看向门外,这小贱蹄子怎得忽然弱下来,她还指望着宋睦正巧撞上宋晚衿盛气凌人的样子呢。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
“母亲安好。”宋睦先是向老太君请了安。
“老身可好不了。”老太君没料到儿子突然进来,继而又道:“只怕你今儿不来,明日便见不着我了。”
宋睦立即应声道:“是儿子的错,这是怎么了。”
“听说她前几日打了知悦,你还护着她?”老太君用手指着宋晚衿,却并不侧目,已然是一副不愿再看见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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