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只是害怕
“玉肤露也是个有市无价的宝物，少说也得五百两银子吧。”宋晚衿淡淡说道，今日非得讹一笔王氏多年来私藏的银两不成。
“五百两？大姑娘可莫要说笑，母亲哪里能找出五百两来。”王氏心里紧了紧，难不成这小贱人知道些什么？她这些年缩减下人的月银，篡改账本，积攒了不少钱，可是这件事即便是知悦她都瞒着，宋晚衿怎么可能知道？
“宋晚衿你以为你现在有人撑腰就能口出狂言吗？五百两，你也说得出口。”宋知悦简直不敢相信，赏她个五两就应该乖乖把东西交出来了还想要五百两，痴人说梦。
“既然母亲和妹妹都不愿意，那便不卖了。”宋晚衿心一颤，她现在如此傲气的确是依着祝鹤沉，享了这么多日的虚假名头，倒真有几分信以为真了。
“算你识相，拿来吧。”宋知悦自然以为宋晚衿所说的不卖是要讲东西交出来，立马恢复了往常高傲的姿态。
“母亲和妹妹还不离开吗？”宋晚衿伸了个懒腰，“我困了。”
“宋晚衿，你这玉肤露来路不明，就不怕我去告诉你父亲吗？”王氏再也端不住姿态，直直指着宋晚衿怒道。
“来路不明的东西我可不敢用，不过嘛，祝丞相给的东西就不知道了。”
宋晚衿心道：丞相大人，原谅我小小的再用一次你的大名。
王氏脸上的怒意顷刻转化为惊慌，她本想着鱼死网破威胁宋晚衿，哪晓得这东西竟是丞相给的，这要是去告诉宋睦，谁笑到最后还没个准呢。
“行，五百两，母亲买了。”王氏咬咬牙道，这次宋晚衿是铁了心要她这五百两了。
“娘？你怎么会有五百两？”宋知悦不可置信的看向王氏，“宋晚衿口说无凭如何能证明是丞相大人之物，娘，你不要糊涂啊，我看她就是偷银子去买的。”
“知悦，玉肤露并不是有银子就能买到的。”王氏眼神示意她回去再说，这才又看向宋晚衿，语气颇不情愿。
“大姑娘先将东西交予我们，银子等母亲凑齐了再送到。”
“好事哪能等明日，今夜便麻烦母亲拿银子来换。”宋晚衿笑说，心底不免腹诽，王氏这个老滑头还想框她，光是屋子里就藏着不止五百两，还需得凑？
王氏的脸色变了又变，唇色都有些发白，看向宋晚衿的眼神充满怨气，她心中即刻肯定了宋晚衿知道篡改账目偷藏财物的事，眼下没抓住宋晚衿的把柄，自己倒是被抓到了不少，要她如何咽下这口气？
“大姑娘好算计。”
“过奖过奖。”
“那就让她一同回去，以免我们欺瞒大姑娘。”王氏指着若雨的方向，咬牙切齿道。
若雨双手绞缠，明显有些不知所措，宋晚衿知道她心底害怕，便温柔的朝她点了点头，意思是可以去，不用担心。
宋知悦急得眼泪直往下掉，被拉走时还狠狠瞪了宋晚衿一眼。
“芽芽，我已经走不了回头路了。”宋晚衿不知前路如何，只知道已没有退路了，她跟王氏母女彻底撕破脸皮，之后的危机会变得更多，唯一的变数就是祝鹤沉。
“姑娘，您这几日都很开心，奴婢看在眼里。”芽芽知道自家姑娘又是在悄悄自责太过于冲动，忙安慰道：“奴婢愚钝，未读过书，只觉得这样便好了。”
她总觉得看着姑娘能有打自心底的喜悦便够了，上回姑娘这般还是因为偷剪了二姑娘的裙子又让所有人误会是二姑娘身边那作恶多端的贴身丫鬟所为时吧？
多少年了，姑娘苦忍了多少年了，任由他人欺负让王氏等人以为她是好拿捏的软柿子，为的是保护自己还有名哥儿，可是，姑娘也不过十六，不是本应笑的正开怀的年纪吗？
“我只是害怕。”宋晚衿轻呼一口气，说出这话时她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她实际上并未得到祝鹤沉的青睐，这几日所为就像是她曾经无数次做过的梦一样，酣畅淋漓。
可正因为是梦一般，才总会让人感到虚无缥缈，若即若离。
倘若她最后失败了呢？
宋晚衿摇了摇头。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就算是梦也要让它成真。
“芽芽，放心吧，还等着你在小厨房里给我做汤喝。”宋晚衿笑了笑，她才不要自乱阵脚。
宋晚衿靠在桌子边闭目休息，再等到王氏回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宋知悦没有跟来，王氏走在前头，若雨在后面提着一大袋东西，应该就是那五百两。
“大姑娘清点后便将玉肤露交给我吧。”王氏看向若雨的眼神很是不屑，指挥着她去将袋子递给宋晚衿。
宋晚衿正想关心若雨，便发现她左脸高高肿起，明显是被人打了不止一巴掌，若雨将银袋子搁在宋晚衿面前的桌子上，一双粗糙的手微微颤抖，头都快低到脖子去了。
“芽芽。”
芽芽将早已取出来的玉肤露交到了王氏手中。
“这药，母亲还得看大姑娘自证真假。”王氏又将手中的东西递还给芽芽，宋晚衿早知她会来这一出，接过后自如的倒出一小半在掌心，尽数抹在了自己的脸上，东西是真的，她自然不吃亏。
“你！”王氏见宋晚衿故意倒了这么多，恼的不行，可气的是她自己要求宋晚衿自证，横竖逗得吃这个哑巴亏了。
王氏再拿回来时，瓶子掂量着明显轻了许多，嘴角都忍不住抽搐，这一倒便是二百两，日后定要让宋晚衿加倍偿还。
宋晚衿注意到，王氏走时看了一眼若雨。
“若雨，她们有为难你吗？”
“回回姑娘的话，没有。”若雨身体猛地一抖，将头埋的更深了些。
宋晚衿思绪一二，让芽芽带着若雨回去休息了。
若雨光着脚小心翼翼的下了床，不敢惊醒旁边的芽芽，她摸着黑来到桌子前猛灌了杯凉水，幻想着自己肿痛的脸稍稍好了一些。
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一闭上眼脑海中就全是那句。
“你以为宋晚衿会待你好吗？她这个人最会演了，别像条狗，别人给个肉就摇尾巴。”
思绪飘到之前。
王氏沿路安慰着宋知悦，走到一半忽然转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若雨，抬手便狠狠给了一巴掌，若雨被扇晕了头，嘴角冒出血来，却不敢出声。
宋知悦看着若雨的丑容，更是来气，又狠狠扇了几巴掌。
“丑东西，我把你扔给宋晚衿，可不是让你认她做主子的。”
若雨忍者脸颊的巨痛，勉强开口道：“奴婢名叫若雨。”
“什么若雨，我告诉你，你叫丑娘，懂吗？我给你取的名字，你就给我一辈子都用这个名字。”宋知悦见她第一句话就是要反抗，又连扇了两巴掌，带着之前在宋晚衿那里受得气，一并扇向了若雨。
“好了好了，别打死了，还有用。”王氏拉住宋知悦的手。
若雨不说话了，她的脸火辣辣的疼。
“你以为宋晚衿会待你好吗？她这个人最会演了，别像条狗，别人给个肉就摇尾巴。”宋知悦嘲讽一笑，抬起若雨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
“好好在她身边做条狗，向我禀报她的一切行迹。”宋知悦甩下手，嫌恶的用手绢擦了擦，又道：“如果你不那么做，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不光是你，你的家人也一样。”
若雨艰难的撑着地爬起来，她这条本就如浮萍般的贱命，又怎能期望有谁善待呢？可是大姑娘如此善良，芽芽姐也待她极好，仅仅是一日，她有了名字，睡上了床，不再受人唾骂，仅仅是一日。
“我不愿。”
她几乎用尽全力的说出这句话。
“呵，宋晚衿惯会伪装，没想到这便将你这丑东西拉拢了。”宋知悦似是没想到这丑丫头还敢开口拒绝，又将她狠狠踢了一脚，若雨身体本就瘦削，经这一踢，摔滚到了旁边的草里。
“你若向知悦日日禀报宋晚衿的动向，你还可以留在那里，但若是你不，我便将你卖进勾栏院里，宋晚衿身边我还能找另一个你，仔细想想利弊，明日便来找我。”王氏眼见着那丫头吐出一口血，这才开口道。
若雨听到王氏这番话，沉默后点了点头。
“对了，若是你敢告诉宋晚衿这件事，我保证你见不到明日的太阳！”宋知悦最后放了句狠话，拉着王氏便要走。
若雨回去的一路上都在整理，可是脸上已经高高肿起无法消下去，为了不被看出异样她只能低着头。
可没有想到大姑娘还是瞧出来了。
她还问自己。
“若雨，她们有为难你吗？”
若雨抬起头，今夜的月亮残的厉害，微弱的月光也不愿照耀着她，她又灌了一口凉水，若是能留在大姑娘身边多好啊？
哪怕是一场戏，也让她这样的枯叶短暂的寻到了一只能停靠的舟摆。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若雨的思绪，她紧张的回望了一下芽芽，见她只是稍微翻了个身，这才起身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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