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五千两
为了不让其他人担心,他们并未回天福客栈,还是跟着宋晚衿到了她的住处。
“我可以去青诃坊,你们去紫云楼。”
容娘刚坐下便被宋晚衿的话被吓了一跳,喝下的水噎住了,猛咳了两声,她缓过来才道:“不可能。”
“这不是能够儿戏的事。”唤影瞥了一眼宋晚衿,一张白净的脸还有些微红未去。
宋晚衿摇了摇头,神情认真的问道:
“你们有银子吗?”
她看着柜子上叠放的男装,又道:“我可以扮作进去听曲的人,趁机打听消息,不会有危险。”
“我回去取,不需要你混进去。”唤影冷漠道。
“阿影,不若先听晚衿怎么说?”容娘拉住唤影叫他坐下,示意宋晚衿继续说。
“大人给了我些路费,正好能用尽其所了。况且此事因我而起,我必须要去。”宋晚衿想了想,又道:“绝非儿戏。”
彼时。
青诃坊。
房间闪烁着明亮的烛火,精致的雕花床上躺着一人,衣襟微微敞开露出白皙的肌肤,红色的纱质帷帘被风吹起,只露出半张让人惊艳的脸,风散,若隐若现。
“蒋娘子,这回可真真是个美人儿,就等着您来瞧呢。”男人拉开帘子,满脸的横肉堆在一块,笑的格外猥琐,他身旁的蒋娘子扭着身子走向雕花床,手上摇着把绣花团扇,语气稍有不屑:“前两日你也这样说,结果相貌平平,只能送去做奴,你要是再哄我,着青诃坊就该关门了。”
“这这这。”蒋娘子瞪大了双眼,方才还怀疑的目光瞬间变得欣喜,她细细的盯着祝鹤沉的的脸瞧,惊叹之余转头问道:“可是,这是个男人”
“她只是穿了男装。”
蒋娘子伸出手去摸,随即确定,“是男人。”她的手久久不愿放开,活了三十余年,还未见过如此俊美的男人,如今落在她手上,实在是老天爷赏脸。
“怎么会?”底下的人明显不信,半信半疑的上前查看,蒋娘子连忙松了手,恢复了先前的姿态。
“难不成真的被昨日那女的混了过去,我们找错了人?”他脸色一变,“那这个男人怎么处理?卖走?”
“你懂什么。”蒋娘子白了他一眼,眼神里尽是贪婪,“这有些权贵之人,惜美,可不管男女,把他养成小倌人,凭借着这张脸也能大捞一笔。”
男人虽然不满蒋娘子的态度,却还是赔笑道:“还是您想的周到。”
“给他用软骨散了吗?用软骨散做出的迷烟效用较低,莫要出了变故。”
“用了,昨夜回来还给他喂了一整包,软骨散有多厉害您还不知道吗?任是神仙也跑不掉。”软骨散,原先是产于南疆的一种奇药,可溶水,做迷烟,效用极强,中招之人无论武功高强亦或是内力深厚,皆会全身发软,失去力气任人摆布,长久使用,会使其逐渐失去记忆,意识游离模糊,只听从于投放给他软骨散的人。
不过服用越多,昏迷的时间也会越长。
“不用心疼,自然能够把花去的银子赚回来。”蒋娘子若有所思的盯了盯还沉睡的人,心中打起的如意算盘,先用他赚够了银子,再带回去圈养成自己的奴隶,只听命于他,一辈子服侍她,如此惊为天人的相貌,她可永远都看不腻。
“把之前送来的那套衣裳给他换上,再喂他吃些解药,慢慢等人醒来,我可等不及,诸位客人也等不及。”她摇着扇子走出去,脸上是收不住的笑。
“我呸。”男人淬了毒的目光狠狠剜了蒋娘子一眼,凭什么苦累活都让他们干,要个女人在这坐享其成。
宋晚衿苦费口舌再三保证后,总算是跟着两人一同过来,她将银票留了一小部分存放着,剩下的全部揣进怀里带了过来。
“晚衿,万事小心。”容娘又对她嘱托了几句话,这才跟着唤影进了紫云楼。
青诃坊内共有三楼,一楼的人最为密集,正中央的台子上正有舞姬独舞,台下围坐着人,看的高兴了便往上砸钱,地上铺满了,还不断有白花花的银票在天上飘。
实在是富人的销金窟。
宋晚衿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她发现台下的人虽然出手阔绰,嘴里却不断的辱骂,嘲弄台上的人,见她眼巴巴的去捡钱,笑的发狂。
“小郎君,头一回过来?”宋晚衿回过神,身旁便多了个女人坐下,鹅黄色外衫遮不住胸前丰腴,满头插着各式的珠钗,摇摇晃晃的似要往下掉。
“呃,嗯。”宋晚姬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敷衍的应了两声,坐的笔直端正,眼神丝毫不敢往旁边瞟,女人见他不敢转头的羞涩模样,用团扇遮住半张脸盈盈笑道:“倒还没见过这么清秀的小郎君来我们青诃坊呢。”
“听听曲儿。”宋晚衿僵硬的往下看,女人已经将手搭在了她的腿上。
“青诃坊的规矩明面上是卖艺不卖身,实际嘛”女人将手慢慢向上移,媚眼如丝,“规矩可破。”
“我我去那边看看。”宋晚衿猛地站起身,甩开女人的手,快步走开,又回过头对跟着的女人说道:“我自己看。”
女人在原地剁了跺脚,看了一眼楼上正嘲笑她的几人,愤愤离开了。
宋晚衿绕着一楼走了一圈,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反倒是被坊里的娘子拦了几次,差点便躲不过去。
忽然,还吵闹的大堂安静了下来,宋晚衿顺着目光去看,一个女人正在从楼梯往下走,约莫三十几岁,身形却宛若少女。
“这是?”宋晚衿下意识问出,没想到还真有人回她话。
“这是青诃坊的老鸨,蒋娘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一出来啊那便是有大事要说,头回过来吧?期待着吧。”
“各位客官玩的可好?”蒋娘子走上了台,眼角是遮不住的笑意。
“蒋娘子,我日日来就是为了看见你,可不要辜负我一片丹心呐。”台下有人调戏道,蒋娘子也不怒,反而笑道:“我再年轻个十岁,才敢觉得配得上您。”
“蒋娘子,可是有新来的?”台下众人纷纷附和,眼里都透着激动。
“哟,真是瞒不住各位,这回的可是个极品,而且呐~”蒋娘子刻意将尾音拉长,引得众人浮想联翩。
“快说吧,快说吧,我这心都快被你提出来了。”
“是啊,是啊,蒋娘子,别吊人胃口了。”
蒋娘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道;“是个男倌人。”她没再理会底下的各种唏嘘,朝着后面的两个男人使了使眼色。
宋晚衿赶忙找了个位置坐下,男倌人?
“玩的挺大啊,我喜欢。”
“可莫要兴奋过早了,还没见着那小倌人的样貌呢。”
蒋娘子听见议论,笑意更深,若不是她亲眼瞧见了,也不敢相信能有如此俊俏的郎君。
“还请各位稍加等待,一会儿便能与玉面小倌人相见了。”蒋娘子叫人降下了舞台的帷幕,吩咐方才离开的两个男人将祝鹤沉抬上来。
她再次惊艳的愣住了神,这双眼睛实在是太美了,琉璃桃花眼,比女人的眸光都要娇艳,她正想走进细看,便被男人的眼里一道寒光吓愣在了原地。
这样柔情似水的眼睛,还能有如此可怕的眼神?她虽被吓住,但还未失了理智,瞪她骂她都没有用,反正日子还长,单凭这软骨散,便能叫他好好听话。
“滚。”祝鹤沉失去血色的唇微张,眉头紧皱,他醒来想用内力封穴时,才发现浑身无力,他昨夜洞察到有动静后,立马屏息,果然有迷烟吹进。
可正当他想起身时身上却有些发软,头也开始晕沉,意识到他们所用的迷烟非比寻常后,他随手扯了宋晚衿腰间的香包,强迫自己清醒,沿途留下踪迹。
“你的福气可在后头呢,别这么凶嘛,去,打开吧。”
帷幕渐渐升起。
宋晚衿紧张的望向台上,紧紧的攥着袖子。
看见祝鹤沉的脸时,周遭的声音都化为虚无。
她脑子仿佛一瞬间空了,曾经读过的所有词都不足以拿来形容祝鹤沉,她从未见过祝鹤沉穿过紫衣,与青白色的清冷矜贵不同,紫色妖艳,摄人心魂,却更让人能看清。
宋晚衿忽然理解柳庆雪第一眼瞧见秦元桑的感受了。
“诸位客观呐,这可是咱们青鹤坊第一位小倌人。”蒋娘子笑的见牙不见眼,“规矩嘛,都懂。”她熟练的让人去给底下的人发了木牌,宋晚衿的号数为三十三。
“蒋娘子,赶紧开始吧,今夜可有福咯。”
宋晚衿一双眼全然放在祝鹤沉身上,他从方才起就一直垂着头,墨发散在肩膀,娇楚可怜,宋晚衿不知为何想到这个词。
“这小倌人的去处,价高者得。”
宋晚衿攥紧手中的木牌,仔细听着别人叫价,不一会儿便涨至三千两,不过喊价的人也少了许多。
“三千两!”
“五十号客官,三千两!”蒋娘子高声呼道。
“三千五百两!”
“十二号顾客,三千五百两!”蒋娘子见没人回应,又道:“三千五百两一次。”
“三千五百两两次。”
“三千五百两”蒋娘子忽然停下,眼尖的瞧见后面有位举起了牌子。
“五千两。”宋晚衿的声音让众人顷刻安静下来。
“不是吧,五千两,你疯了?”旁边的人惊讶的望向她,来这本为了玩乐,为美人一掷千金的不在少数,但为了一个男人
“哪家出来胡闹的富公子吧,啧啧啧。”
宋晚衿不理会旁边的议论,再次强调道;“五千两,人我要了。”
“三十三号五千两一次,五千两两次,五千两三次!”蒋娘子兴奋的加快了语速,生怕那人会反悔似的,定下了才安心道:“恭喜这位客官与小倌人共度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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