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让脑子清醒清醒
阳光洒进树梢，投下许多大小不一的光斑，土路边的一家茶肆紧闭着大门，只有外边一块旗被风吹得飘舞。
“老板娘，上坛酒来！”一个屠夫模样打扮的男人坐下来，将刀搁在了桌子上。
半晌。
“哎哟客官，我们这儿不卖酒啊。”茶肆的老板娘听见声，从里间走出来，拍了拍手上的面粉，看摸样也不过二十来岁。
“这话说的，难不成有钱还不赚？俺这一大早就去了十里八村杀猪，忙活到现在，可就馋口酒了。”屠夫将兜里的碎银子数出一二，撂在桌子上。
“不是我不想卖给您，我这小店向来只卖些茶和点心，就为了给过路的兄弟当个歇脚处，哪里赚的什么钱？是当真没有酒啊！”老板娘叹道：“不如给您上壶茶？”
屠夫眉头皱的很深，随后才摆了摆手，“也罢，就来壶茶，这些时日世道乱得很，大家都不容易，看你这么年轻管着一家店也辛苦。”
“是啊，自从不知从哪里来了批逃难的人，连连闹事，我这日日门都不敢开，就怕他们看不顺眼给我店砸咯，还有啊，以往从城里出来办事的客人也再没来过，我这儿可凉了好些时日了，看您是第一位，这壶茶就当我这小店送给您喝的。”
老板娘倒是懂得来事儿，招呼着他吃些免费点心，转身进去煮茶了。
约莫一刻钟。
她端着茶出来时，抬头望了望，方才还阳光明媚的日头，现在就阴暗无光了，大风阵阵，似乎又要下雨。
老天爷的天道真是变换个无常，她叹了口气喊道：“哎，客官，您还是进来坐吧，外头快要下雨了。”
没听见回应，她便再往外走了两步，惊讶的不行，原来位置上哪里还坐着屠夫？分明是位年轻的小郎君。
她只看背影便瞧出那人不凡，快步走了过去，正要拍肩提醒时，那小郎君便转了过来。
“啪嚓。”
手里的茶壶从老板娘手中脱落，滚烫的茶水溢出，还发出丝丝热气儿，
“客客官，喝茶吗？”她的声音不自觉发抖，紧张的面红耳赤，平日里都是招呼些粗人，哪里见得过如此仙姿玉貌，实在是有些不真实。
难不成这忽然天转阴大风作，是有位天神下凡？
“不喝。”祝鹤沉想了想，指了指外边的天色，“路过，可否在此避雨？”
老板娘想也没想的猛点了点头，唤来自己的弟弟带祝鹤沉进屋里去，自己则忙活着收拾外边的桌子，拉起棚子，一切妥当后，果真啪嗒啪嗒的开始落雨，势头还不小，她赶忙进了屋。
刹那，狂风大作，卷起树枝上未落的枯叶，不知飞向何处。
宋晚衿正用双手遮住头，拼命的往茶肆跑。
她一路跟过来，一路吆喝着等等她，奈何祝鹤沉速度太快，完全听不见她的声音，宋晚衿一刻也不停歇的跑，才勉强能看见个背影，哪知才到路上一半儿，太阳便被乌云遮住，只留下一片青黑色，她总觉得忽然变天不是什么吉利事儿。
见祝鹤沉停在了一间茶肆边，她才停下歇息，单单靠着树坐了一会儿，竟就睡了过去，再叫醒她的便是砸在脸上的雨滴。
“救命啊，开开门儿。”宋晚衿敲着门，嘴里不停的喊道。
“我的老天爷，怎么淋成这模样了，快些进来，”老板娘打开门，看着湿漉漉的宋晚衿，也没再多问，便把人拉了进去。
屋子里面温暖了许多，宋晚衿颤抖着身子，被老板娘领到一旁的椅子上，又给她拿了张帕子擦水。
“多谢。”宋晚衿接过帕子，这才解释道；“我正巧路过此处时遇上了大雨，只看见您这一间店，便冒昧的过来打扰了。”她漫不经心的擦着头发，眼神不禁开始寻找起祝鹤沉来。
“来，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我这个人就喜欢帮助别人，小娘子无须客气。”老板娘认真的盯了顶宋晚衿，几缕湿发随意搭在额头上，不时往下滴着水，一张小脸不施粉黛，睫毛上挂着水珠，虽然面上有斑点却丝毫不影响，宛如出水芙蓉般楚楚动人，她忽然笑了笑，心里倒是高兴，今儿个怎么先后来她店里的都是姿貌如此上乘的人？
“请问您这儿没来过别的什么人嘛”宋晚衿喝了口水，假装不经意的问道。
“这个倒是有位郎君也进来避雨了。”老板娘想到那人的俊颜，略微有些红了脸，只不过她自知自己配不上，倒也没有肖想其他。
“在哪里？”宋晚衿忙问道，忽然又反应过来，“我只是只是想去逛逛您这店铺，那边的灯盏模样还蛮有趣的。”她随手指了一处便开始胡诌。
“噗，小娘子，二楼还有间空房，若你不嫌弃，今儿个便先住下吧。”老板娘似乎看出了什么，满脸笑意，不管是哪个表情都在说——她懂了。
这倒让宋晚衿有些面红，一时说不上话来，只能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上楼的途中，老板娘给宋晚衿解释道：“我父母离开的早，就我和弟弟相依为命，开了这间茶铺讨个生计，这些年陆陆续续积攒了不少老顾客，也就把楼上扩修了几间，若是有客人暂时没去处，也能来我这里待上几日，算是积个善德了。”
“今日实在是多谢，不然我便在外头淋雨睡一夜了。”宋晚衿见这老板娘面相和善，又好心收留她，随即说道：“您如此行好事儿，日后必定会得到回报的。”
“老板娘也不推脱，笑道：“那就借小娘子吉言了，就是这里了，还请小娘子莫要嫌弃才是。”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对了老板娘，你和你弟弟住在哪间？哦我的意思是，我有事的话还能去找你们。”
她猜想祝鹤沉也被带去房间休息了。
“这间，还有那边那间，今儿个那位小郎君，是住你隔壁这间。”老板娘一一指出，随后介绍道：“也不必唤我老板娘了，我叫林秀言，我弟弟欸，子钰，赶紧过来。”她瞟见刚出来的林子钰，伸出手招呼他过来。
林子钰约莫十五的年纪，行事还带着股少年人的冲动，听见林婉言呼唤，嘴里喊着姐姐，兴冲冲便跑了过来，冒出个头来想要看清林婉言面前的人，“阿姐，这位是？”
宋晚衿忽地转过身子，冲他一笑，招了招手道：“你好啊，我是避雨来借宿的，今晚打扰了。”
林子钰一下没反应过来，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几步，脑海里尽是面前的女子的笑颜，瞬间满脸通红，“你你好，不打扰不打扰，哦我叫林子林子钰，今年将满十六了，你要是有事都可以来找我，我”他咬了咬唇，低下头去，连耳朵根都红了个透。
“我我很能干，会修很多东西的，不用怕怕打扰我。”林子钰的声音越发的小，最后还是垂下了头。
林秀言见自家弟弟这副模样，自然是懂了，这是见着漂亮姑娘害羞了，她打趣道：“子钰，怎么说话都不利索了，莫不是冻着了，赶紧去穿件厚衣裳。”
林子钰点了点头，飞快地跑离了这里。
“他就是第一次见着你这么好看的小娘子，有些害羞了，莫要跟他计较。”林秀言这才解释道。
宋晚衿轻笑着摇了摇头，“哪里会？倒是还挺可爱的。”
“平日里就老实憨厚，见着你更说不出话来了，不过啊，你可莫要客气，有需要尽管找他。”
宋晚衿刚想回应，忽然感觉身后凉飕飕的。
“小郎君你有何事？”林秀言眼尖的瞧见了，询问道。
“有热水吗？”
“有的，我让子钰去烧水去。”林秀言应了句，便下楼去了。
一瞬间只剩下祝鹤沉与宋晚衿两人，她怎么忘了林秀言说过隔壁便是祝鹤沉住的地方，他们在外边讲话，估摸着丞相大人全听见了。
“大人嘿嘿嘿。”宋晚衿忽然不知摆出什么表情，反正便是笑就对了，可是祝鹤沉面色平静，好似并不惊讶于她会出现在此处欸。
“下次再跟来。”祝鹤沉忽然开口，眼神冷的可怕，“便把你扔出去自生自灭。”
宋晚衿撇了撇嘴，顺应的点了点头，“下次先问问您。”
“”
她走近了两步，嘴里的话信口拈来：“我本是要同大人道谢的，”她不知为何感觉丞相大人现在格外有些不同，似乎还有些生气？
“大人一路上都不停下，我也只能一路跟着，哪知下了雨，便就躲进来了，这回可不算是我跟上来的，我本意是要叫住您的，叫着叫着您不回头，我只能一路跟着您走了。”
“”
“您都同意我留下来了，那我也得跟着您做事，才对得起我吃住您的地盘呐。”
“麻烦。”
“不麻烦的，我自己能走能跳，还能爬树，遇到危险能躲起来。”宋晚衿这话倒是不假，她曾经被捉弄去树上取鸟窝，久而久之爬树就越来越厉害，也算是个一技之长。
“待会你也洗一洗。”
“啊？”宋晚衿有些不明白。
“让脑子清醒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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