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你家夫君呢?
空气仿佛一瞬地凝住了。
宋晚衿看见祝鹤沉俯下身子,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捻住那根小笛坠子,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你的?”
“是林家那位小郎君的,对了,遇到危险吹响,他们就会发现我们了。”宋晚衿解释道。
“方才怎么不吹?”
“好像那会儿”宋晚衿努了努嘴,都掉下山坡了哪还有闲心和力气去吹笛子?
但她转念一想,这不是个卖乖的好时候吗?随即改了口:“大人来救我,笛子自然是不必要吹了。”
她眨了眨眼,蝶翼般的睫毛扑闪,投下一小片阴影,好看的眸子还沾染着水汽,用这张脸,好像连说出的话都真诚的很。
祝鹤沉哪里瞧不出宋晚衿的心思,明了是明了,却没来由的有几分心烦,他不再看宋晚衿的脸。
“碰巧。”
“碰巧?那还真是好巧哦。”宋晚衿弯起嘴角,她才不相信这荒郊野岭的,碰巧的不早不晚就遇见了掉下去的她,“大人该不会是早发现我了吧。”
“宋晚衿,你最好老实些。”祝鹤沉神色更严肃了些,他拿到手册,确实是在路上碰巧看见胡乱晃悠的宋晚衿,硬是看不出要往哪边去,他本想放任不管,哪知才一转头就听见她的声音。
她能掉下去,好像也不算意料之外。
宋晚衿收敛了些贼笑,正经八百的回道:“猜测而已,猜测而已。”
“你想要得到的越多,失去的就越多,及时止损。”祝鹤沉淡淡开口,全然听不出喜怒,宋晚衿本身就是个意外,她不该插足的事情太多。
如今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当时为何动容留她在此,这本不是他会做的事。
宋晚衿见他不回答自己的话,也猜出来祝鹤沉有些生气,她虽是出于担心出门寻找,还想顺带着拉回些印象,但确实添了麻烦,再加上大人说过别再跟着他,此时一定是生气了。
“其实,我想要的也不多啊。”她将心里的话送出去,“也就一个。”
“无须再讲。”他垂下眼帘,一身长袍坠地,袖中隐隐约约可见攥紧的手。
“好吧好吧。”宋晚衿看祝鹤沉的模样,也不再说,眼神自然而然的开始打量他,忽然就有些迷茫了。
说来她全身衣衫脏的不行,即使不从那里掉下去,裙摆边也裹挟了许多泥水,可祝鹤沉全身上下依旧不染尘埃,真是从外边大雨滂沱中走出来的人吗?
她好像明白文人雅客书中所谓的莲花出水洁净美好,不染丝毫淤泥了。
“明日你即可吹响笛子,让他们过来救你。”
宋晚衿猛地回神,下意识摇了摇头;“不要。”
“此处偏远,你自己走不出去。”
“为何不能同大人一起?您不出去吗?”宋晚衿反问道,她知晓那滑坡虽不耸直垂下,但路道很长,现在他们也离外边很远,最好的法子就是跟着祝鹤沉。
他既会出现在此并且毫发无伤,一定是有方法出去。
她虽疑惑大人为何在此,但心里给自己找了个说法,便是刚好发现她,特意下来救人,丞相大人武功盖世,应当轻易的就下来了吧。
“不同行。”
手册记载着各处流来的难民名册与小像,有人费尽心思的引他过去拿走,他自然选择将计就计。
“大人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怎样都是同行的。”
“我说过,不要跟来。”祝鹤沉没想到她这般不讲道理,语气严厉了几分。
“可是万一还未等到他们来救我,就被豺狼虎豹吃了怎办?大人,您带上我,或许也有好处呢?”宋晚衿眼波流转,似乎真是担忧被野兽叼走。
她见祝鹤沉不动摇,又道:“大人先前有心提醒我,就说明是在意我的。”
“不是吗?”
“我何时提醒过你?”完全不知道她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祝鹤沉轻轻蹙眉。
“就是,就是,让我脑子清醒清醒。”宋晚衿不解道:“难道大人不是想要提醒我多加提防茶肆的姐弟两人吗?既然如此,再让他们来救我,岂不是羊入虎口了。”
“”祝鹤沉默然,他如今真的觉得这女人需要好好清醒清醒了。
“总而言之,大人便带上我吧。”
“可以。”
“我保证乖巧听话不添乱!”宋晚衿惊喜的看向他,她真是没想到丞相大人会答应的如此之快。
“既然你说这里有豺狼虎豹,我便拿你做肉盾,发挥你的好处。”祝鹤沉的声音平静,却足够骇人,宋晚衿缩了缩身子,只能扯着嘴角微笑。
心中不免腹诽,丞相还真是有平白无故吓人的神力啊。
“肉盾肉盾也好啊,肉盾起到的作用非比寻常。”宋晚衿在眼前比划着手指,试图说服自己,“总而言之,盾极其重要,说明什么啊,说明小女子在大人眼中也重要,我愿意当这肉盾!”
“巧言令色。”
——
雨声渐渐变小,不再有撞在山石上激荡的破碎声,夜已深。
宋晚衿小心的翻了身,她身上的衣衫湿透,现在虽然干了许多,但黏在身上不舒服的很,现下也没有干净衣裳可换,屋里也没有生火的工具,她只能先擦一擦了。
宋晚衿刚想起身,才发现脑袋忽然昏沉的厉害,她方才一直躺着只觉得痛,没注意身上发烫,这一探额头,果真是发烧了。
她瞄了一眼还端正的坐在那张破书桌面前的祝鹤沉,想开口说话,声音却哑的不行。
“大人。”
宋晚衿再想说,便已被从床上拉了起来,意外的是,一双有力的手揽住她的腰部,隔着半干的衣料传来炙热的触感。
她虽平时有些口无遮拦,可此时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任由着被带出去。
一路上两人一言不发,宋晚衿只几次偷看祝鹤沉,发现他虽然面色沉着冷静,耳尖却格外的红。
“大人,有这样带过女子吗?”宋晚衿认真的发问,因为头晕晕乎乎的,她的声音绵软无力,莫名给这句话添了几分别样的色彩。
祝鹤沉环着她的腰,始终目视前方,在听到这句话后,心绪有些乱,两人就这样停在了街上。
借着轻功,他们很快便到了临江城。
祝鹤沉虽未回答,但宋晚衿已了然,难怪大人有时候如此不近人情,放着她这样一个大美人在身边还拒人于千里之外,原来是身边从未有过女子吗?说来,除了丞相府的老夫人举办的品酒宴,宋晚衿见到了许多贵女为祝鹤沉而来。
过去,坊间也从未有过关于丞相大人的饭后谈资。
一是不敢议论,二嘛,那定然就是没得说。
她怎么就没想到,祝鹤沉好似是天上月,让人望而生畏,不敢亵渎,闺秀们身份高,眼界长,端着身份,就算有贼心也没贼胆,故而只能委婉的表示,而她本就不在意,自然是不要脸了些。
她不是第一个想要触碰月亮的人,但一定是第一个奋力去接近月亮的人。
“我既已同意你留下,就不会让你轻易死了。”
祝鹤沉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
宋晚衿这才知道,祝鹤沉带她来了城中医馆,她方才没有细看,被一位老妇人扶着坐下后,才有心思环顾四周。
药草的苦香味扑面而来,她伏在长榻上,面色绯红。
老妇人披了件外衣,显然是刚起身,她将宋晚衿放好后,又从外头打来一盆水放在祝鹤沉面前。
“先给你夫人擦一擦脸吧,我去叫我家那老头子起来。”
“不…”
“老身活了大半辈子,这还瞧不出来吗?你方才进来,着急的模样我可看在眼里呢。”老妇人笑着推了推铜盆,“说起来,还没见过像你们如此登对儿的,实在是郎才女貌。”
眼看着那小郎君温怒,老妇人莫名有些心惊,但听到他嘴里还是只说了句:“您看错了。”,她才放下心来,果然只是害羞。
“先擦擦脸,待会儿便在我这小店里换身衣裳,湿衣服穿久了不生病才怪咧。”老妇人走时还不死心的说了句:“待会水冷了啊。”
“睡够了吗?”祝鹤沉看向紧闭着眼的宋晚衿,装睡的不能再明显了。
宋晚衿耳朵根子被那句夫人烧的滚烫,从方才起就闭上了眼,而后所有的对话都听不进去了。
“水在那。”
“头……头晕。”宋晚衿睁开一只眼,随后又闭上,“眼也花。”
她两手一摊,意思是自己擦不了,想来上回她耍赖还是在船上,时间过去这么久了,祝鹤沉应该会对她有些变化吧。
宋晚衿心里想着,还在回味老婆婆嘴里的夫人,她的目的只是嫁进丞相府,现在却不知为何连听到旁人说都乐滋滋的。
等了半晌,还是不见祝鹤沉过来,宋晚衿索性睁开了眼,便是连帘子后都望过了,哪里还有丞相大人在?
“快躺下,快躺下。”老夫人从里屋出来,身后跟着的便是这家医馆的主人,看起来是位精神烁烁的老人。
宋晚衿也不再探究祝鹤沉何时离开的,折腾了这么久,她浑身难受的很。
“小娘子,你家夫君呢?”老妇人看了眼桌上没动过的帕子,将它放进盆里浸水拧干,拉了张椅子去塌边坐下,替宋晚衿擦拭着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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