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报复
裴渡在他身边久了，虞测竟已经慢慢习惯对方在潜移默化中入侵自己的生活。
如今，裴渡一朝远走，留下了满屋子带有着他淡淡玫瑰味信息素的物品，竟让不得不在每时每刻都万分思念。
在距离高考还有一百天的这段时间里，虞测拼了命的努力，这场考试的不确定因素实在太大，只要保证自己的实力比目标绝对的高，才能够保证万无一失。
当然，另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是转移注意力。
唯有全神贯注投入在学习中时，虞测的大脑才能有片刻忘记思念，学习进不知不觉中成了缓解求而不得的良药。
这段时间里，虞测的成绩得到了突飞猛进的进步，甚至一度能够够上帝都重点学府的分数线。
而前段时间还满怀恶意的同窗们，却像一下子改的性子一样，再也没找过虞测的麻烦。
尽管虞测内心有过种种猜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有裴渡的安排，也不可能效果这么好，甚至连背地里的使绊子都没有了踪迹。
虞测想了很多，但是没有头绪，未果，虞测还是决定把所有的精力放置在学习上，放在即将到来的这场重要的考试上面。
也许真的是因为裴渡呢？说不定真的是自己这段时间胡思乱想，当下还是专心刷题才是。
在学习这件事上，虞测纵然是有一定的天赋，但也仅仅只能保证他的分数保持在及格线往上一些，总之，比起优秀还是有些差距。
原先虞测只是想去到帝都，在那个目标的驱动之下，分数线的高低并不重要。
但是现在他有了新的牵绊，也就有了新的目标。
他必须要努力获得更高的分数，至少得是帝都排名前五的学校，他知道裴渡的成绩很好，一定可以斩获帝都的最高学府。
爱上一个人总会患得患失，总会不自觉的想让自己变得更好，这是爱的魔力，没有谁能抵抗，虞测也不例外。
他要拥有和裴渡并肩而行的资本。
如果有一天在他实现了自己前半生唯一的愿望之后，他依然健全的活着，依然没有变得晦暗无光，或者说裴渡依然愿意给他那一丝光亮。
如果那一天之后，他们依然能够在一起，就太好了。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如流水，匆匆而去，不为任何人停留。
一百天的时间也不过是浩瀚宇宙中的沧海一粟，很快就到达高考的日子。
这段时间虞测小心谨慎，继续维持着他沉默寡言的人设，他不与任何人起冲突，只希望能够顺利高考。
可意外之所以叫做意外，就是因为它不因所有万全的计划而转移。
偶然而导致的意外，或许本身就是一个必然。
虽然丹城二十二中的学生，有相当一部分不用太努力就可以进入大学，因为他们家族优渥的资源已经给予了他们生而有之的惊人财富和权柄。至少也是中产阶级的小富之家。
比起全市最好的学校，富人们更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这里来。
在丹城这样一座三四线城市，好学校的升学率往往是通过填鸭式的教育，以及反复到令人厌倦的刷题而实现的。
富豪们的孩子需要有更多的自由时间去全面发展。
马术、射箭、潜水、滑雪……
这些普通人一生可能都无法接触到的运动，是富人们为自己孩子登上更高阶层筑好的敲门砖。
他们不需要死读书的傻子，在上流社会，资源的置换与交际能力才是更被看重的东西。
但到底是在这个应试教育流传了千年的国家，在临近高考的半个月里，家长还是将那些运动摆在了一边，将这场考试的重要程度提到了最高。
丹城二十二中的素质教育和自由化管理，也会在这半个月里被打破。
甚至复习课会一直上到考前的最后一天。
裴渡终于做完考前的最后一张卷子，练习涂卡时，却猛然发现自己早已收拾好的考试用具缺了一支涂卡的2b铅笔。
虞测并没有打算在高考前一天突然改变自己作息时间，突然的变化不仅不会调整状态，反而可能会造成负面影响，不利于考场上的临时发挥。
因此他还是按照往常一样，准备在晚上十一点钟做完了最后一张卷子，往常他还会复习一段时间，但是今天他打算躺上床，闭着眼睛，放空自己片刻。
虞测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笔袋被别人动手脚了。
这不能怪他一惊一乍，疑神疑鬼，实在是过往的经历给了他太多的教训，第一反应就是消停许久的那些恶意又卷土重来了。
或者换一种说法，恶意从来没有消失过，现在不过是死灰复燃罢了。
最好的决定是不出门，或者是找人帮自己带一根。
虞测此时不由得有些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准备一支备用的涂卡铅笔。
说好听是节俭，说难听就是扣扣搜搜，但不管用怎么样的说法，虞测都已经过了很多年这样的生活。
裴渡和他住在一起时，他咬咬牙不再只吃馒头，也在裴渡一再强调下，学会在家务的用度上稍稍占一点裴渡的便宜。
但骨子里的习惯已经积重难返，好像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这副外人眼里小家子气的模样。
轻轻叹了一口气，虞测还是得走出家门，没有笔，还考什么试，就是鸿门宴他也得去。
如果他的笔是被别人故意弄坏的，至少现在发现了还不晚，毕竟谁会在高考前一天还做卷子呢？
想到这里，虞测仿佛松了口气，深呼吸了一下，就往巷子口下的小卖部走。
虞测拿着自己的老人机，借着微弱的亮光前行。
今天的巷子似乎格外的昏暗，快走到路口的时候虞测才发现，原来是巷子口的灯坏掉了。
虽然凭借三民巷子荣膺丹城最烂住所的伟大战绩，巷子口的灯坏掉是时而有之，并且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今天，或许是因为丢笔的事情，虞测总感觉那里怪怪的。
他默念了两句先人智慧，子不语怪力乱神。强压下这股突如其来的别扭，继续往前走。
好在一路上都没有什么问题，虞测便放心地走进小卖部。
小卖部的老板赚得是辛苦钱，和不远处繁华世界的二十四小时全自动无人售卖机不同，这家贫穷巷子口的贫穷小卖部是二十四小时全手动老板售卖机。
小卖部的老板就是唯一员工，无儿无女，无妻无子的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小卖部就是他的家。
为了给自己攒一份养老的体己钱，即使晚上九点之后，小卖部生意已经很少，老板还是会继续营业。
只是为了减少成本，他会关掉店里的大灯，打开自家携带的小夜灯，睡在简易的床上。
虞测走进些，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屋子里昏黄微弱的灯光。
对于老板的行为，巷子里的人表现各不相同，有理解的，有骂骂咧咧的。
虞测倒是对这个老板的行为很有同感，并且老板也是巷子里那些住户中间，唯一不嫌弃，不骂他丧门星的人。
记忆中，母亲去世时，这个老板还帮了不少忙，甚至在自己真的拮据时，还愿意给自己赊账。
大概是因为他们都是被排挤的人。
这个好心的或者是施予他们眼中同类的老板，给虞测并不顺利的童年和少年带来了仅有的温暖。
尽管自身难保的他能给出的只有一丝。
一步，两步，三步……
虞测离小卖部越来越近，眼看就快要走到台阶上，可以推门而入了。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虞测感到自己突然被一块不知什么材质的布料捂住了嘴巴，他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本能地试图掰开那双手。
但帕子上的药物浓度之高，让虞测几乎数秒之内就头晕目眩，他竭力保持清醒，但也只是片刻。
虞测被死死罩住口鼻，激烈反抗造成急促呼吸，反而加速了迷药吸入的速度，他的身体很快就变得绵软无力，昏沉着向后倒去。
虞测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不是愤恨，是难过。
如果去不了帝都，他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裴渡，就算见到，他又能以什么样的身份站在裴渡身边呢。
虞测算无遗策，已经是天上人间少有的小心翼翼，却依旧算不准人心。
从没有人告诉他，原来人类真的会为了爱情，为了心动方寸大乱。
“走吧！快点！别被人发现了。”
魁梧的大汉急忙将虞测拖着往附近的另一个巷子里走，张钧正等在那里。
这些天的收益只是为了一击必中的报复，看着软软倒在地上，双眼紧闭的虞测，张钧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狞笑，“虞测，你还不是落入了我的手掌心。”
事实上裴渡已经在暗中安排了人按照计划一天二十四小时保护虞测。
然而再完美的计划，再被不完美的人类执行之后也就有了漏洞。
被骗走的保镖，被替换内容的监控摄像头，张钧绸缪许久，终于能够在最重要的日子里报仇雪恨。
“你一定是想找裴渡吧？只是这回，你可去不了帝都了？你就等着裴渡慢慢忘记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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