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伏击

望着宫女远去的背影，宁婠脑子飞快地转动，在想怎么逃离这里。

        皇后百无聊赖，把玩着果盘里的葡萄，一颗颗地掰下来，又一粒粒地扔回去。

        这时，一名公公身后领着衣着为厨师装扮的人过来，行了一礼，用尖细的声音轻柔道：“皇后娘娘，这是刚从树上摘下的香梨，天儿干燥，给您尝尝，润润嗓子。”侧身示意身后之人端上。

        厨师微弯着身，低着头，把一盘香梨放在石桌上，梨个头不大，细皮碧翠的，看着水灵灵。

        “还带着果皮呢？”皇后眼皮抬了一下，斥责道，“怎么吃啊？”

        公公跟着呵斥道：“你怎么不削皮呢？”

        厨师行礼，“回皇后娘娘，这梨刚从树上摘下吃最是新鲜的，水分最多，若奴才提前削皮，果肉表面就会失色，甚至味道也会发生变化。”

        公公赶紧陪着笑脸，娇声道：“皇后娘娘，让奴才为您去掉果皮。”

        皇后轻哼一声，表示默许。

        公公把拂尘放石凳上，拿着果盘里的小刀和香梨，开始削皮。

        随着一圈一圈果皮的脱落，白皙多汁的果肉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仿佛一股清流，在燥热的空气中吸入，沁人心脾，十分诱人，宁婠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嗡嗡……居然吸引了一只蜜蜂？

        “娘娘，有蜜蜂，在您头上，”指着皇后的头顶处，宁婠大叫，“糟了，它要飞到你的脸上了。”

        皇后脸色瞬变，猛地站起来，宽大的衣袖在前面挥舞着，嘶喊道：“你们快赶走它，快啊！”

        公公一哆嗦，香梨落地，立刻丢下刀子，随即拿起拂尘，到处甩，急声问道：“在哪，在哪儿呢？”无头苍蝇一样的晕乎乎地转了几圈，不小心踩了厨师一脚，跺着脚嗔怒道：“你倒是帮忙呀！”

        厨师抬头，没看到蜜蜂，只听到嗡嗡的声音，也不知道在哪儿。

        “在那，就在那，”宁婠趁乱，一掌把眼前的蜜蜂拍向皇后。

        没想到一个正着，竟砸中了皇后的额头上，“娘娘，在您的额头。”

        皇后顿感额头上似有东西，眼珠子朝上，眼皮上翻，颤抖道：“快……快帮我拿掉，”仰着头在原地打转。

        宁婠一把按着皇后，“娘娘你别动，我帮你拿掉，”伸手轻捏了蜜蜂，“啊……疼，”瞬间甩手，丢出湖面，蜜蜂嗡嗡地飞走了。

        脸色刷白的皇后怒喝：“来人啊，把这梨给我撤走，统统拿走。”

        惊魂未定的公公扶正自己歪了的帽子，指着站边上的厨师，战战兢兢中含带着指责：“你，都是你，还不快点拿走。”

        “娘娘，娘娘，”馨儿抱着琴小跑过来，焦急问道：“您没事吧，娘娘？”

        “我被蜜蜂蛰了，皇后娘娘，”宁婠眉心紧拧，伸出微微发红的手指，无比遗憾又可怜巴巴道：“恕民女无法为你弹奏了。”

        皇后发丝凌乱，胸口起伏，喘着息，怒瞪着宁婠，愤愤道：“回房，”拂袖而去。

        馨儿和公公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厨师关心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宁婠无所谓道：“没事儿，肿下就好了。”

        “姑娘，这里的蜜蜂不是养殖的，属于山野蜜蜂，毒性比一般蜜蜂要强，”厨师端起果盘，“不如跟我去擦点药膏吧？”

        “也好。”

        宁婠跟着厨师来到盘龙楼的柴房。

        厨师放下果盘，从其中一个柜子里拿出一小瓶药膏，“我们这偶尔也有人被蛰，所以常备着药膏，”把瓶子递给宁婠。

        宁婠接过，余光瞟向窗外，好奇道：“师傅，你们还自己种菜的吗？”窗外有一片绿油油的菜地。

        “我们平时都是种给自己吃的，有一年皇上无意中吃了一次，甚是喜欢，后来在这个时节就稍微多种些。”师傅指了指桌上的水果，“这些也是自己种的，果园在这里看不到。”

        “我可以尝尝吗？”

        厨师点头。

        宁婠拿起一个香梨，咬了一口，汁水横飞，清甜入口，又咬了一大口，含混不清道：“嗯，好好吃，可惜皇后娘娘没口福。”

        “姑娘喜欢，就多吃点，我先去忙了，”师傅转身出去了。

        吃完香梨，宁婠只是擦了一点点药膏，减轻疼痛，她不想好得太快，担心又被叫去弹琴。

        光鲁已深入林中，一人骑着马，四周寂静，全然感受不到飞禽走兽的动静，偶尔微风拂过，头顶树木枝叶发出唰唰的声音。

        猝然扭头闪避，嗖的一声，冷箭刺入边上的大树，光鲁神色凛然，视线一瞥，箭头黑色的——有毒。

        光鲁拿着弓箭，跳下马，隐入横生高立的草丛里，警惕地观察周边的环境，从布袋里掏出弹弓，取出一颗弹珠，往旁边树叶上打。

        啪！！！弹珠打穿树叶，暗箭飞出，光鲁从背部取出箭，上弓，找准方向，待一抹黑色掠过，放出拉满的弓箭，只听倒地的一声闷响。步履轻微，穿过草木来到倒下人之地，伸手扒开黑衣蒙面人胸前衣物，胸膛露出一狼牙纹身。

        上方一股锋芒逼人，光鲁来不及抬头，侧身旋转瞬间从腰间抽出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至黑衣人脑后，将匕首直插喉部，抽取利刃，倒挂之人落地血脉奔涌，没一会便无声息。

        忽而，几道黑影从四面倏然而出，刀光闪过，光鲁用弓箭一挡，陡然被劈断，身形往后向下压，掌风落地，屈膝滑向前，挥动匕首，挑断来人脚筋，待黑衣人跪趴，迅速捡起来人的大刀，刺入背部横穿其心脏。

        三人见状，举刀扑杀。

        丛林之外，祁睿拉着弓箭贴着脸，瞄准一头花鹿，弓箭拉满待发，陡然间转向林中缠斗之人，搭在□□上的箭迅猛发射。

        咣当一声，来势汹汹的利箭被另一支箭镞击中掉落在地，光鲁回头，注意到草地上两支箭，了然于心，挥着大刀，三下五除二，把剩余一人解决。

        祁睿眯着眼巡视一周，无法判断箭从何方向射出，一声令下“走”，策马而跑。

        光鲁扫视地上之人，从一黑衣人身上抽回匕首，转身离开。

        被抽去匕首的黑衣人，手指动了动，从怀中拿出一节小竹筒，艰难地抬起头，对着高大的背影一吹。

        光鲁猝然转身，用匕首一划，叮的声响，细小的银针落地，手臂刺痛，低头一看，银针已扎入，登时用力挥掷，匕首插入黑衣人额头，头部一僵而后落地。

        光鲁逼出银针，额间已冒出细汗，面色渐变苍白，踉跄走了几步，眼前静止的草树像是在晃动，视线变得模糊，体力耗尽倒了下来，闭眼前瞥见一袭月白的身影，低喃道：“是你，”陷入了昏迷。

        宁婠闲着无事，出了柴房溜达，没有工业污染的空气就是好，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神清气爽的感觉。像晨练老太太一样慢悠悠地散着步，不知来到何处，听到窸窣声，闻声过去。

        “你说你，整天就知道倒腾这些玩意儿，啊？”中年男人踢了一个花盆，谁知花盆过大，加之里面有泥土，踢不动，缩回疼痛的脚，弯下身，把花盆里的幼苗拔了出来，扔在地上，呵斥道：“以后别种了，还好皇后娘娘没有怪罪下来，不然你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你自己倒霉就算了，别带上我们。”狠狠踩了几株幼苗，扬长而去。

        面无表情的厨师捡起幼苗，拿起旁边的铲子，挖开花盆里的泥土，重新种了回去，用手扶了扶被踩的幼枝，最后还是断了，叹了口气。

        “师傅，这是什么植物？”宁婠出现在厨师的身后，好奇问道，“我好像见过，只是不记得了。”

        “鸡蛋果苗，”厨师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身去掏了缸里的一瓢水，淋在泥土上，“它生命力很强的。”

        “你对植物很了解吗？”

        “还行，我爹以前种过水果，后来因为连年出现灾祸，才不得不放弃，”厨师放下瓠瓢，问道：“姑娘的手无碍了吗？”

        宁婠举起手，已经开始肿了，“没事儿，现在不用弹琴了。”忍不住问道：“师傅，既然您对植物了解如此之深，何不重操父亲旧业呢？”

        “实不相瞒，我与父母来投奔亲戚的，奈何亲戚嫌弃，为养活父母，故在此为生计打杂。”

        宁婠诧异道：“你不是御厨吗？”

        厨师笑笑：“姑娘抬举了，我乃一火夫，哪能与御厨相提并论呢！刚刚那位才是御厨。”

        “请问师傅怎么称呼？”

        “罗庆，”罗庆介绍完自己，拱手道：“姑娘自便，我先去忙了，”接着又提醒道：“姑娘还是回房为好，此处蚊虫较多。”

        “等等，罗师傅，”之前盘下来的地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眼下这个再合适不过了，宁婠趁此机会邀请，“我在城郊有一块地，师傅若感兴趣，不如帮我去种植葡萄或其他果蔬，待遇您说的算，父母也可以随您一起。”

        罗庆微愣，思索片刻后，“我考虑一下，多谢姑娘。”

        “师傅考虑清楚后，可到解忧坊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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