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先兆流产

两个月之后，一户装修简陋的出租房之内，正传来了喝醉酒的酒鬼般滥吐哀嚎之声，只是那声音比之更加虚弱无力，简直就跟快死掉了一样。
  “好些了没？”陆之缘紧张地看着重新躺平却依然气喘吁吁的陆靖童，担心无比。
  “唉哟，天哪，简直要了我的命了。”陆靖童有气无力地抱怨道，“谁说怀孕会无比幸福的，根本就遭罪死了！”实际上，从医院检查回来的第二天，她就开始孕吐了，基本是闻不得一丁点儿的油烟味，而且吃什么吐什么，甚至还吐出红褐色的不明物。因为这要命的孕吐，她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整整瘦了十五斤。
  “你本就瘦，现在又瘦了这么多，现在就只剩下皮包骨头——”陆之缘像是拿着易碎的瓷器一般轻握着好友那干瘦的手腕，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无奈又心疼地叹了口气。
  “就当是减肥嘛，其实也——，哕——”陆靖童话没说完呢，就又呕了起来，并且因为胃液吐太多而引起了咳嗽。
  “没事儿吧，没事儿吧？”陆之缘焦急地拍着好友的后背，带着哭腔说着，“这可怎么办呀，万一再吐坏了——，呸呸呸！急糊涂了，乱说话，该打！”她一边自我责备，一边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瞧你，别打自己。”陆靖童一把抓住好友的手阻止了对方，在其搀扶下再次躺好，逞强地开玩笑说，“你以前不总说我吃饭少得跟修行者一样吗，我现在啊，才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呢。”
  “还抖机灵呢，你瞧你，又吐血了。”往垃圾桶里看了一眼，陆之缘眼眶里登时涌满了泪水，怕影响孕妇的心情，她立马拿起垃圾桶转过身，往厕所走去了。
  “不打紧的！”陆靖童提着嗓门喊道，“我刚才上网查了，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胃酸腐蚀了食道，也不算是真吐血了。”
  听到好友又在说这安慰人的话，陆之缘的眼泪禁不住地落了下来，她躲在盥洗室里捂住嘴巴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而且啊，我在网上查了，据说过了三个月以后就绝对不会再孕吐了，我这不基本马上就四个月了嘛，所以很快就没事儿了，别担心。”
  “……”
  “缘缘，在干嘛呢，听见我说话没？”
  “哦，听、听见了。”陆之缘的声音里充满了浓重的鼻音，她深呼吸几次，打水龙头用冷水洗了个脸，又用拿自己的毛巾冷敷了一会儿眼睛，找了镜子确定眼睛不红了，才走出盥洗室。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孕妇的孕吐并没有因为怀孕满了三个月就停止，在这样的煎熬之中孕检的日子来临了。
  “时间还早，咱们先去逛逛，算是散散心。”陆靖童知道好友这些日子郁闷的不行，便强挽着她的胳膊要对方陪她散步。
  “可是，万一你累着了，可怎么办？”陆之缘一心担心着好友的身体，神经紧张得跟绷紧的琴弦似的，哪里还有心思逛街呢！
  “哎呀，没事儿，你没看我孕吐的次数减少了好多吗？而且，我现在也已经能吃下去饭了，是不是？”这话倒不是谎话，陆靖童的孕吐虽没有停止，但也不似之前那般吃什么都吐了，有个别对胃口的食物，还是能吃下一些的。
  “可是——”虽说好友能吃下去饭了，可毕竟只算能勉强维持基本的体力，陆之缘实在没办法放下心来。
  “哎呀，我都在床上躺了俩月了，难不成连走走路都不能吗？”陆靖童耍赖撒娇地摇晃着比她还小两岁的好友，“求你了，行不行嘛？”
  “那……好吧。”拗不过对方，陆之缘只好同意，但她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要是感觉哪里不对劲，就立马跟我说哦！”
  “好，好的！”陆靖童嘿嘿笑笑，挽着好友的手开开心心地往前走去。
  东逛逛，西瞧瞧，许久未出门逛街的两人被热闹的景象迷了眼，都没注意已经溜达多久了，一会儿到精品店里买了发卡，一会儿又跑到鞋店里试穿鞋子。
  “哎呀，我——”陆靖童突然捂着肚子弯下腰去，拧巴着五官说不出话来了，看上去似乎很是痛苦。实际上，她从十分钟之前就感觉有些提不上气，但见陆之缘这段时间以来难得如此放松，想到对方为了照顾自己国庆节放假时都没回老家甚至还决定说春节放假也不回去了，便一直默默地强撑到现在。
  “怎么了？”听到喊声，陆之缘忙回头看去，当看到好友那惨白如纸的脸色时，她吓得心底一凉，忙上前扶住了对方的胳膊。“哪里不舒服？快，快坐下歇会儿！”
  “啊——，妈妈，你看阿姨的腿流血了！”鞋店里店主家的女儿突然指着陆靖童的脚踝大声喊着。
  “生理期？”鞋店老板娘瞧着这客人瘦得干瘪，完全没完怀孕那方面去想。
  “啊，怎、怎么办？”陆之缘一下子慌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下来，她一把抓住身边的老板娘，求助道，“我姐姐怀着孕呢，现在流血了，帮帮我们，求您！”

  “什么？！”那老板娘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快步走到柜台，抄起台面上的车钥匙，又上前去一个公主抱把陆靖童抱在怀里，大跨步就往店外走去。“走，快走！”
  陆之缘被那豪爽的老板娘的操作给惊得愣住了，但随即又反应过来，立马跟了上去。
  到医院之后，挂了急诊号，检查之后，医生说是先兆流产，问题虽说还没大到危及孩子的性命，但一定要注意躺床休息，而且万万不能劳累。在得知陆靖童是因为逛街累着了，医生接着变脸，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狠狠的训斥，训得姐妹俩大气都不敢喘。之后，医生给开了检查的单子，陆之缘便搀扶着好友去抽血。然而，让人崩溃的是由于陆靖童是在太瘦了，血很难抽出来，抽了老半天，就只抽出半试剂管，最后医生也不敢继续再抽了，只能凑合分到其他试剂管里。之后，又进行了尿检、心电图等检查……
  医院大厅里，一大片银色金属镂空椅子群的第一排，陆之缘半蹲着身子，神情紧张地盯着坐在椅子上正在喝水的陆靖童，望着对方那毫无血色的脸庞，她双手互相揉捏着因为惊吓过度而有些发抖的手。
  “唔呕——”哗啦一阵水声，孕妇水刚喝下去还没过两秒的水就如喷泉一般全吐了出来。
  “哎呀，靖童姐——”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陆之缘简直要吓死了，慌不择路地随手拽住一个路过的人，哭着就问怎么办。
  那人看了陆之缘一眼，随手抓着陆靖童的手腕把了一下脉，上下打量着她，满眼忧愁地皱起眉头来，说道：“身体虚成这样子就敢怀孕，怎么想的？”
  “嗯？”陆之缘惊讶地问，“我没说，你怎么知道？”
  “巧了，我是个中医。”那中医继续把着脉，又道，“先天不足，气血两亏，胆气还不足，你这种身体素质——，啧，哎！”
  “医生，能调理吗？”陆之缘急切地询问。
  “能调。”中医回答，“不过，要是怀之前调的话——”
  “谢谢您的关心，我没事儿！”陆靖童打断了那医生的话，“我想还是等生下孩子以后再说吧！”说着，她起身拽住了好友的胳膊，那意思是要离开。
  “别走这么——”陆之缘想着至少也问问人家医生该怎么调理，实在不想立马就走。
  “我说——”那中医见孕妇本人似乎并不相信自己的话，只得无奈地叹气，但他没有甩手不管了，而是从口袋里拿出纸笔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递给了陆之缘，“我姓崔，是D镇中医院的院长，以后有什么想咨询的可以联系我。”扫了一眼一旁面露不耐烦之色的陆靖童，又道，“等以后你朋友生产了，也可以来找我调理身体。”说着，便离开了。
  陆之缘跟陆靖童两人在市区待到下午，等拿了检查报告之后，才坐上了公交车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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