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往日回忆（二）

“只是……什么？”沈希左等右等，也渐渐焦躁起来，他直勾勾地盯着女生那无力地放在课桌上的手，犹豫了几秒钟之后，下定决心地眼睛一闭，用力地将那只白皙柔软的手抓在手心里，正要开口陈述心意，却被那份柔软细腻触感撩动了心弦，脱口而出的便成了另外两个字：“好软！”
  “你——”陆之缘立马就要缩回自己的手，谁知道被对方手劲大得要死，根本动弹不得，急得她满脸通红。
  “我——”感受到手上挣扎的力度，沈希这才反应过来，慌地松开手，红着脸吞吞吐吐地道歉，“对、对不起。”
  两人对视一眼，立马闪电般地拉开了距离，一个轻轻地抚了抚自己的手背，一个手指互相摩挲着，各自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去了。
  “捏疼你了？没事儿吧？”
  “还好，没什么。”
  “那……”沈希试探性地问道，“让我看看吧。”
  “还是……”陆之缘犹豫了一下，“不要了吧？”
  “让我看看！”置气似的，沈希用命令的语气催促道，“快点儿！”
  拗不过沈希那坚决的态度，陆之缘把手伸过去给对方看，瞧着男生那一本正经查看的模样，她不禁笑出声来：“明明是你抓疼我了，你还这么霸道？我感觉你跟小学时比，好像有些不大一样了呢。”
  “哦？”沈希喜笑颜开，“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不一样了？”自认帅气地撩了一下头发，他自恋地问，“是不是变帅了？”
  “没错，确实变帅了。”陆之缘又确认般再三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态度认真且毫不避讳地回答，“脸没那么圆润了，长了一些。”
  “是、是吗？”沈希脸上一红，谦虚地说，“也、也还好吧，也没变化这么多。”话虽这么说，他那已经翘得老高的嘴角，暴露了他内心的喜悦。
  “变化可大了呢！”陆之缘嘟嘟嘴，苦恼地说，“要不然，我也不会都同班了好几天才认出你来，是不是？”
  “呃——”生怕曝露自己开学时故意躲着的事实，沈希心虚地顺此话说了下去，“我的变化确实挺大，不过你的变化更大，我完全都没认出你来！”
  “我就只是个头长高了而已。”陆之缘用食指蹭了蹭鼻子，没心没肺地说，“我之所以能认出你来，主要是你根本就没长个儿，还跟以前一样又矮又胖的。”
  沈希神情一黑，脸上那股兴奋劲儿一下子消散了，咬牙切齿地恨恨回应：“哦？是吗？你观察可真仔细！”
  “对啊！”陆之缘完全没注意到他态度的不对劲，自顾自地说，“我记得你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比我高了两厘米，是一米六二，对吧？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多高？一米七二，这三年我长了十二厘米，每天晚上腿抽筋，那叫一个要命的疼呢！”回想着半夜腿抽筋的那种感觉，她痛苦地双手抱着脑袋，哀嚎道，“啊，天哪，现在回想起来，我还背脊发凉呢！”
  “呵，那可真叫人羡慕！”沈希阴阳怪气地讥讽道。
  “有什么好羡慕的？我家里人说女生这么高不好看，我也没有当模特的计划，真希望以后不要再长个儿了！”陆之缘傻乎乎地说着，完全没察觉自己的每一句话都无比精准地踩在了小个子同桌的雷点子上。
  毫无意外地，沈希气得简直要爆炸了。“女生个子太高的确不好。”他气呼呼地故意说些不中听的话来，“太高的话看起来壮，不可爱。你看你跟木子南比，就没人家木子南小巧可爱，是不是？”
  “你——”这话可伤到陆之缘了，她失落地问，“你也觉得个子矮点儿会比较好吗？”
  “当然！”沈希只顾着报刚才那“一箭之仇”了，言语间分寸全失，“矮个子就是好！”
  “那……”陆之缘退而求其次，语气里带着一丝乞求的意味，“瘦点儿也不行吗？”
  “不行，不行！”沈希越说越起劲，得意忘形地批判道，“个子太高又过瘦的人看起来像竹竿一样，太胖的话又看起来过于强壮，总之怎么着都不好看！”
  “你——，你这意思是说我难看？”陆之缘此时也真的动怒了，“你这是找茬！”
  “我说的是事实。”见同桌气得满脸通红，沈希认为自己扳回一城，越发得意也越发口无遮拦，“而且就像你吧，个子高有啥用，心眼儿比针尖都小，小气鬼！”
  “你才小气鬼呢！”陆之缘猛地起身，凶狠地瞪大眼睛，威胁道，“信不信我——”
  “你怎样？”沈希撇撇嘴，贱贱地挑衅道，“龇牙咧嘴的干嘛，想咬人吗？”
  “你竟然骂我是狗？”
  “我可没提什么狗，是你自己说的！”
  “沈希！”
  “叫唤这么大声干嘛？”
  两人针尖对麦芒，互相互不相让，刚才还其乐融融的平和画面，早已经如烟般似雾般随风飘散了。
  “臭小子，竟然还敢这么说！”陆之缘气到极致，已经失去理智了，她心想既然你非说我是狗，那我就狠狠咬你一大口，脑子一热，一个猛扑上去就要咬人。谁知道，正当此时她脚下被桌子腿一绊，身体上前一倒，直接把沈希给扑倒在邻座的凳子上，更要命的是，嘴唇刚好贴在了他那正挂着得意的笑容的唇上。

  两唇相碰的一瞬间，仿佛一股电流窜进身体里，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在少男少女身上蹿过，让两人大脑均是一片空白。
  “唔——”这一个刹那间，刚才得意洋洋的沈希在这全没有预料过的状况之下，完全愣在了那里，睁着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甚至不敢用力喘气。
  “不、不是故意的！”快速将唇移开，陆之缘双手轻扶在沈希的胸口，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再三辩解道，“真、真不是故意的，不是！”
  心脏猛烈地跳动着，沈希感觉口渴极了，看着陆之缘那粉嫩的嘴唇，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那是饱满多汁的水果的错觉，有一种想要扑上去咬一口的冲动。“没、没什么。”躺在凳子上的他慌忙侧过头去，慌乱地用手轻遮住了自己的嘴巴。
  “你——，我——，啊，抱、抱歉！”陆之缘慌慌张张直起身子，畏手畏脚地重新坐回自己座位上，磕磕巴巴地继续道歉，“压疼你了，对、对不起，对不起。”
  “没、没有。”沈希也赶紧端坐好，害羞地趴在桌子上沉默着，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又轻轻扭过头看着同桌，笑着柔声说，“高个子也没什么不好的，是我小心眼，嫉妒你了。”
  “嗯？”陆之缘有些惊讶，扭头看了他一眼，却目光交接时又羞涩地迅速转回，用小若蚊子般的声音回答，“好。”
  又是片刻的沉默。
  “我跟木子南是初中同学。”沈希胡乱地解释起来，“别人说她可爱，我倒觉得她其实不如你可——，呃——，我是说你更高挑也更好看，对吧？那个……然后……她每次来找我只是想跟我讨论语文作文。你知道的，我从小学时作文就还不错。还有，我之前说跟她一起吃过饭，是逗你玩的，不是真的。”东一句西一句地说完这些之后，他又不知所谓地补充了一句，“你放心好了。”
  陆之缘没听到对方这没头没尾地一句“放心”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应声回答：“嗯，好。”
  陆之缘跟沈希两人继续说话各自翻看着自己的书本，谁也没有注意到窗外走道里一个女生目睹了这一切，此时她的眼底写满了愤恨，脸上因愤怒而青筋暴起。
  木子南觉得今天简直是倒霉透了，下午放学时被林天佑调侃成笨鸭子，自己气哭了要对方道歉吧，还被一旁那暗恋已久的楚天一给嘲笑了一通，说她是仗着哥哥木子辉以及当班主任的叔叔的庇护而不知天高地厚的假公主。为了挽回自己在心上人心中的形象，她下午饭都没吃专门等待楼道口，打算解释清楚。却不想，正听到了楚天一跟林天佑承认他一直暗恋陆之缘的事实，惊得她愣在当场，甚至忘记要藏起来了。迎面碰上，三人面面相觑都十分尴尬，两个男生以忘记买本子为借口，转身又离开了。
  原本，此事已经让她大受打击了，谁知浑浑噩噩上楼之后，却瞧见那偷心贼陆之缘竟然又在调戏她初中最好的朋友沈希，正当愤愤不平之际，却见两人接吻的一幕。在她正在震惊之中没回过神时，又听到沈希说什么陆之缘比她好看之类的话，一时间嫉妒与愤怒如钱塘江大潮般生扑而来，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一个转身，她快步离开，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并点开通讯录，拨通了标注着叔叔木建国的号码，在电话接通听到亲人声音的那一刻，万般委屈涌上心头，呜呜啦啦地哭诉着起自己看到的一切：“陆之缘她竟然……羞死人了！叔叔，你不知道她……欺负沈希还耍流氓乱亲人……被我看到了……都是她强迫他的…必须把她给开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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