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主动示弱的陆之缘

晚上十点，陆之缘脸颊羞红地坐在床边，一旁的柳沈希正在给女儿陆蓁苓念故事书。
  想来是好几天没能黏着爸爸了，陆蓁苓比陆之缘先一步出手，吵着闹着非要柳沈希给她讲故事才睡觉。实际上，她原本也是打算以“女儿非要爸爸读故事才肯睡觉”为借口，来破这个冰的。
  “爸爸，那壁老虎的尾巴长出来了吗？”
  “哈哈，不是壁老虎，是小壁虎。”
  “小壁虎，小壁虎。嗯，那爸爸，小壁虎的尾巴长出来了吗？”
  “长出来了呀！你看，是不是？”
  “真的呀！太好了！”
  父女俩其乐融融地互动着，陆之缘瞧在眼里，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讲呀讲，一直讲了半个小时，讲到陆蓁苓撑不住睡意，就那样头靠柳沈希的胳膊睡着了。
  看着柳沈希照顾陆蓁苓躺好，陆之缘急忙抓住机会开口：“沈希，那个，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聊聊。”
  柳沈希却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他又轻轻地拍了拍陆蓁苓，拒绝道：“今天有很多工作需要处理，没时间。”
  “就一会——”陆之缘言语呢喃间起身上前，伸出手去想要去拽住柳沈希的衣服，可是对方却先一步站起身来，瞧也不瞧她一眼，径直走向门口，开门出去，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多待一秒钟时间，就无法忍受似的。
  屋子里一下子空荡荡的，只能听到陆蓁苓细小安逸的呼吸声，陆之缘无助地坐在那里，呆呆地望着已经被紧紧锁住的门，她心里一下子变得冰冷无比。
  “一会儿……就一会儿而已……”她悲伤又无助地呢喃着，双眸倔强又执着地盯着那扇紧紧关住的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直到夜色都渐渐褪去了帷幕，那扇门依旧如故地紧闭着，安静的空间里一声声啜泣是如此悲戚……
  日子仿佛过得很清闲，可对陆之缘来讲，心头的压抑感一天重于一天，她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跟柳沈希沟通，但都被他以工作忙为借口拒绝了。
  “……我还有工作，没有时间。”
  瞧吧，又是同样的话语，根本就是把上一次的话简单重复了一遍而已。
  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坐下来，好好聊聊呢？陆之缘不能理解，瞧着柳沈希脚跟已经抬起，看对方那架势似乎又要抛下自己独自面对这漆黑又孤独的夜，她只觉得心口的压抑感越发沉重，害怕被抛弃的恐惧感以N次方的速度不断叠加，负面情绪海啸般一瞬间就将她淹没，急促的呼吸只一个来回间，乞求的话语便没出息地脱口而出：“别走……求你……”卑微的语气近乎哀求，也毫无尊严。
  柳沈希僵在那里，无尽的懊悔一下子就破了他眼底的强撑的冷漠与残忍，但他没有转头，也许是不忍心面对自己带给心爱之人的痛苦，也许是自尊心作祟不知该如何面对。
  “为什么……要这样……就一定要这样？”眼泪扑簌簌落下，陆之缘见他依然固执如此，心伤得更甚，卑微的语气里也多了一丝丝失望。
  “……”
  陆之缘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柳沈希那宽厚强壮的后背，等待着，也期许着，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了两分钟，却看到对方竟然抬脚往外走去。
  “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泪眼婆娑的她呆若木鸡地喃喃自语，泛着红血丝的眼底尽是难以置信，眼看着对方走到门口、打开门，她被刺挠到痒痒肉般，低头捧腹扑哧发出一声冷笑，便闭嘴不言了。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你……”柳沈希总算那个只会重复“我还有工作”的既定程序中跳出来，但后半句话却卡壳花五六秒的时间，才对接上后面的这些话，“笑什么？”
  陆之缘不答，怒视着眼前之人，无声地反抗着对方让人窒息的态度。
  被盯得难受，柳沈希几个跨步向前走来，两道大钳子似的双手，如拿取一个轻巧的布娃娃般将她抓取并嵌入怀里。
  “啊……”陆之缘吃痛轻喊，可他却似没察觉一样，继续那样紧紧地有力地将她搂抱着。
  “我就欺负你了，怎么着？”柳沈希的话语是那样的强硬霸道，可于那不可反抗的语气之中，一丝丝慌乱如深海中时时上涌的气泡，浮浮沉沉地让人无法忽视。
  陆之缘忍着身体被挤压的痛，心底顿生凄凉：他如此待我，到底还是因为我无权无势吧？可悲的是这世界如此宽广，她竟无枝可依，无处容身。
  柳沈希抱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女友有一丝一毫的反抗，意识到自己过于用力了，终于松手，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可以……聊聊吗？”
  “……好。”数秒钟的沉默后，陆之缘才似叹息般地答应了。要说她不生气，那必定是假的，可事到如今，与其不顾一切地发泄一通，把事情搞得更糟罢，不如暂时放下成见，先听听他怎么说。
  “……”
  “……”
  在陆之缘努力克制怒火，等待着男友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对方也眉头紧锁像是在纠结。于是乎，两两沉默相对无言。

  “你到底——”
  “我不是——”
  女方火气上涌，再也忍不了地想要质问；男方却依然没从刚才的那种慌乱中走出来，脱口而出的话似是要解释。或许是巧合吧，两人心理节奏合拍了，话语刚好撞上。
  “你……想说什么？”陆之缘听到男友那柔软的语气，刚刚还吐着火舌随时要爆发的火气瞬间就消了。
  “我……”柳沈希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后，叹息着道歉说，“是我的问题，我们不要再冷战下去了，好吗？”
  当然是你的问题！而且根本不是“我们”冷战，是你一个人单方面“冷着”我好吗？
  陆之缘很想像这样一吐为快，但这样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而且她实在不想吵架，便只好压下心中这许多的不满，点头答应：“好，我们结束冷战吧。”
  “那我回去休息了。”
  “呃……，好。”
  “晚安。”
  “嗯，好。”
  柳沈希给了陆之缘一个晚安吻，却没给她开口询问其他事情的机会，然后就转身离开回到他自己的卧室去了。
  就这样，他们情侣之间冷战就这样结束了。而从第二天开始，她与柳沈希之间的情侣互动以及柳沈希与陆蓁苓之间的父女交流都恢复如初，日子好像就跟以前一样了。
  “爸爸，你看呀，你怎么不看？哈哈，爸爸，你又弄错了，笨笨的爸爸。”
  “抱歉，抱歉，重新再来。”
  就只是“好像”而已。陆之缘偷偷观察着已经不知道走神多少次的柳沈希，暗暗叹了口气。自从结束冷战之后，柳沈希更奇怪了，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神游天外的状态，她反正是看不懂他了。
  那种感觉吧，就好像对方突然在他与她之间安装了一道超级隔音的磨砂玻璃，明明离得那么近，她却只能眼巴巴地张望着那道模模糊糊身影，既看不透对方的内心，也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到底为什么？陆之缘不懂，真的搞不懂，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说呢？
  晚上十点，陆蓁苓睡着了。
  “不要了吧。”陆之缘拒绝了柳沈希那例行公事般的晚安吻。
  “怎、怎么了？”柳沈希杵在原地，那双大海般幽深难懂的双眸里一丝慌乱若有似无。
  不知为何，陆之缘感觉对方似乎如临大敌。发生了什么吗？她敏感起来，专注又仔细地盯着他的脸庞，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身体不舒服吗？”柳沈希紧张兮兮地问道。
  “没……”猛然间，一种近乎怪异的违和感袭上陆之缘的心头，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她绞尽脑汁地想了又想，这才意识到是眼前之人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明明还是这张脸庞，但其眼神却完全不同，就好像是时光回溯到了数十年前的少年时代——少年幼稚的灵魂夺舍了成年内敛的灵魂，眼眸里的焦躁不安取代了以往的沉着冷静。
  “到底哪里不舒服？”柳沈希上下打量着女友，双手十分不安地抓住她的胳膊，嘴巴里一直紧张重复询问关心着，“是这里不舒服吗，还是这里？快告诉我呀！”
  对于男友这极致的关心，陆之缘却觉得很不舒服，她总觉得对方看待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煮熟的鸭子，似乎不好好看着的话，下一秒她就会飞走了一样。
  “这里疼吗？要不要紧？要不要我叫医生来？”
  陆之缘眉头微蹙，冷眼瞧着在一旁瞎忙活的男友，直到看到对方真拿出手机要叫医生来家里时，才开口制止道：“我没事儿的，别叫医生来了。”顿了一下，又以一种轻快的语调补充道，“就算身体不舒服，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大不了我明天去医院呗。”
  “干嘛非要去医院？”柳沈希一改刚才那关心的语气，“你真是想去看医生，还是只想看看某一位医生？”
  “啊？”对于男友这急转直下的态度，陆之缘微微一愣，习惯性地解释说，“当然不是想找某个医生，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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