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短见

宋氏听到婆母的话，垂头低声回应了一声，也没抬头，扭过身子径自去了三房，

        孙氏知道她心里不好过也没在意，江母刘氏则向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给威威再拿个杂面窝头吧，这几日它也不好好吃东西，肚子眼看着瘪下去了一圈，芷姐儿醒了看到了又该心疼了”江祖母孙氏在后面又嘱托了大儿媳妇刘氏一句

        “好！”江母刘氏扭头对着江祖母孙氏回应道。

        威威那可是她家女儿的心肝宝贝，真是放在心尖儿上疼的，虽说有时候自己都有些眼红女儿居然对条狗儿那么好，但是威威实在是个懂事听话的狗子，很是招人疼。

        自己可不像孩他爹那个小心眼的那样，整日对着威威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还趁着女儿不注意的时候捉弄威威。

        何况威威这次还救了她家女儿，她可不会亏待它，日后丈夫若是再敢欺负威威，她就给他好看。

        叮嘱了大儿媳刘氏后，江祖母孙氏转身去了正房东屋去看婆母。

        推开门进去之后看到眼前的场景，她又惊又骇，不由得眼睛圆睁，嘴巴因为过度的震惊而无法闭合，喉咙里不由自主的溢出了一声尖叫，赶忙扑到了床边，幸好自己过来的早，要是再晚个一会儿，她不敢往下想了。

        “娘，你这是要做什么啊！”她生气的质问，声音里带着哭腔，边哭边说，她手忙脚乱的把裹在婆母身上的褥单那开，想要把婆母赵氏从地上扶起来，她的全是上下因为惊吓过度都在颤抖，手臂控制不住的在抖，使不上一点力气。

        好在外面的妯娌三人听到婆母孙氏的声音赶忙小跑了过来看发生了什么，见到眼前的场景，妯娌三人也是后怕的不行，赶忙过来帮着一同把江曾祖母周氏抬到了床上。

        在前面院子里做木匠活的江家三儿子江成松也听到了自家娘亲的大叫声，心里也担忧生怕发生了什么事，他赶紧把手上的活放下，往正房东屋快步走去，他腿脚不太便利，比三妯娌晚了几步进来，进来时屋里几人正要把周氏抬上床。

        看到眼前的场景，还有掉在地上的褥单，他有些站不稳了，抬手扶了一下身后的门框，而后快步一瘸一拐的走到床前。

        所幸江祖母孙氏发现的及时，她们几人把江曾祖母扶到床上，检查了一下没有大碍，江曾祖母面色凄哀，她也不说话，任由他们动作，眼泪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流向耳后。

        “娘不想再拖累你们了，娘年纪大了，没什么本事了，也没有几年好活了，昨天娘做了一个梦，你们爹来接我了，娘也该下去陪他了”

        江家曾祖母赵氏语气悲戚哀伤地对着江祖母孙氏说道。

        “娘，您这是在诛我的心啊，自从儿媳嫁过来之后，您一直拿我当亲生女儿看待，我心里也当您是我亲娘，看见您儿媳心里觉得自己也是有长辈疼爱的，您若是离开了，让儿媳可怎么办，您不是拖累，这家里没有您可不行啊！”

        孙氏侧着身子跪坐在床边，握住婆母赵氏的手，语不成声，说出的话断断续续的，她身子现在还是发软的，她背侧靠在床边，撑着身体，话刚说完头靠在床边就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刘氏也在床边哭着劝着。

        “祖母，您可别想着做傻事，老话说家里一老，如有一宝，家里有您我们才安心呢”刘氏对着祖母赵氏劝道

        宋氏垂着头在一旁没有说话，若是谁低头看一眼，就能发现她脸色很是难看，那个镯子对她来说意义重大，割舍掉让她实在心痛难忍，她如今已经没有气力再说什么了。

        她对赵氏的做法也不认同，虽说赵氏宁死也不愿意拖累家里，这一点让她很佩服，她也做不到这样，只是既然都已经花了许多钱去治了，如今再要放弃的话，前面花的钱也都是打了水漂。

        “祖母，这些日子我也绣了不少的绣品，孩子他爹这几日也做了不少桌椅什么的，明日拿去镇上换了钱给您和芷姐儿请郎中，你千万别想不开，给您花钱看病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江家三儿媳妇周氏劝道

        周氏平时一向不怎么爱说话，她也不是太会说话的人，她嘴巴比较笨拙，她说的都是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

        祖母一向待他们极好，待孩子也好，花钱给她治病是她心甘情愿的。

        芷姐儿又是因为救她儿子才变成如今这样的情况，她说不出芷姐儿不救人就不会变成这样的话，毕竟当初落水的是她的儿子，若是芷姐儿不下去救人，她的儿子恐怕是活不成了。

        可她心里都快愧疚死了，对不起大伯大嫂。

        大哥大嫂结婚多年就得了这么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哥对这个女儿更是捧在手心里，若是芷姐儿有个三长两短的，她以后再也无颜面对大哥大嫂了。

        所以这些日子她一直是日夜不停歇的做绣活，只想多换些钱给芷姐儿看病，只有这样她才不那么愧疚。

        周氏知道丈夫心里也无比愧疚，虽然他没有说出来，自己丈夫本来就心软又宠孩子的人，看着自己疼着长大的孩子如今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样子，又是因为救自己的孩子出事的，周氏知道自己丈夫现在心里也很煎熬。

        所以丈夫这几日也是拼了命的在做木工活计，她看着心疼，却也没说什么劝阻的话，这样他心里也能好受些。

        江家三儿子江成松握紧了拳头，眼眶微红，没有说话，他一直都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他因为生来的腿疾，从小到大，不知道受过多少的委屈白眼嘲笑作弄，都是他习惯了的，如今他已经不会再为这些事情难过了，他虽然不爱说话，可是心性很是坚强。

        只是再坚强的人也是有承受的底线的，他一贯习惯了把什么都憋在心里，这几日，他担忧愧疚，种种情绪压在他心底，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眼眶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泛红了。

        “娘，明日我让芷姐儿她爹去县上请个郎中给您和芷姐儿再看看，如今孩她爹成林成材兄弟都在镇上做工，家中日日都有银钱进帐，您就安心的养病吧，咱们家里的孩子都孝顺着呢，将来他们长大了，日后您且还有大福享呢”

        江祖母孙氏哭了一阵，稍稍缓解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又对着婆母赵氏劝道，至于老二媳妇镯子的事情，她就没说了，婆母本就因自己生病请郎中吃药花干了家中的钱愧疚不已，今日还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只为了不拖累他们。

        若是告诉了婆母老二媳妇拿出了亡母留给她唯一的东西给她看病，只怕婆母不能接受，还会趁着大家不注意做出什么傻事来。

        “芷姐儿可醒过来了？”听到儿媳孙氏的话，江曾祖母赵氏询问道。她确实是不想活了，这些日子因为她这副不争气的身子骨，家里花光了积蓄，还欠下了不少外债，现在病情虽然没有了之前那么严重，只是郎中说日后还要一直喝药养着才行。

        “方才已经喝了药了，还昏睡着呢”刘氏回应道

        她才好了些，芷姐儿又病了，这十多日了也一直不见好，两个人都要看病喝药，只是家中现在的情形，难以承受起两人看病的银钱，她已经是个老骨头了，也活够了，芷姐儿还小，她以后的日子还多。

        所以她今日特意把他们都支出去了，她身子骨还虚没什么力气，她打算趁他们不注意用褥单了断，没想到刚开始动作就被儿媳妇儿孙氏发现了，她又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折腾了这一通，赵氏也累了，她身子本来就虚弱，便说要休息。

        江祖母孙氏不敢再留婆母一个人在屋里，就打发其他人先出去了，她就在屋内看着，让刘氏回去守着芷姐儿，宋氏和周氏则去做了夕食，江三叔成松也出去做木工活了。

        “奶奶，奶奶，我们回来了，我们抓到了鱼，快做了给妹妹吃，妹妹就能醒过来了”院子外传来了一声清亮的声音。

        说话间，院子里走进来了四个半大的男孩，为首的男孩看起来不过十来岁，他走进来，手里提着两条用草挂着的小鱼，那小鱼不过巴掌大小。

        男孩是江芷的同胞哥哥，江和，他今年9岁，这些日子妹妹一直生病，他担心坏了，所以变着法儿的找些吃的让妹妹吃了补身体，能够尽快醒过来，如果妹妹能醒过来，哪怕挨揍也值了。

        孙氏听到院外男孩的话也不开心，气的低声咒骂了一句“臭小子，一点不让人省心，”赵氏让孙氏出去看看，孙氏为难的看了一眼赵氏还是转身走了出去，她走到院里眼神示意了一下三儿子成松，成松又进到屋内替她守着赵氏。

        “我也掏到了几个鸟蛋呢，给姐和太奶奶吃”悄悄落后面的男孩咧开嘴角说道，这是江家二房宋氏和江成材的小儿子江皓，今年7岁，比江芷小了个把月，他一贯是个调皮捣蛋的，喜欢爬高上低。

        三个妯娌听到也跟着相继走到了院内，一个个的气的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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