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要，放过我，不是我”
苏桃头疼欲裂，脸色苍白，睡梦中浑浑噩噩地胡乱呢喃着梦话，一双手也不安分地来回扑腾着。
一旁的霍柔见状，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苏桃姐？”
可苏桃深陷梦魇，被她这么一握，反而惊得立即睁开了眼睛，额角渗出一层湿冷汗水，大口大口地喘了好几口气，紧握着霍柔的那只手才缓缓松了力气。
“你醒了！”霍柔惊喜道，“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苏桃昏睡了整整一天，睡得昼夜颠倒，大脑还有些迟钝，一时间没从梦魇中反应过来，也没应声，只是愣愣地望着她。
见状，霍柔心里咯噔一下，“苏桃姐？你还认识我是谁吗？”
苏桃茫然地闭了一下眼睛，额角却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倒抽了一口凉气，五官都疼得皱成了一团，却意外地清醒了不少。
“霍柔？”
一开口，她才发觉自己的嗓子不知什么时候也沙哑得吓人，可霍柔的脸色却放松了不少。
见她还认识自己，霍柔刚才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的一颗心稍稍放下了些许，紧跟着正要说话，喉头却忍不住有点哽咽。
“对不起，苏桃姐，我是真没想到你会突然回来，我也不知道我哥是怎么知道你在我这里上班的，我是怕他找你麻烦所以才”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她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浓浓的歉意，“事发突然，我也吓坏了，不过你没事就好，真吓死我了。”
知觉一点点恢复，苏桃抬手摸到自己额头上缠着的一圈纱布，不敢再轻易摇头，于是摆了摆手，不答反问，“星辰呢？”
霍柔忙安慰她道，“你放心，昨天下午我去接星辰回的家，早上也已经送她去上幼儿园了。”
苏桃还是有些担心，迟疑了一下道，“那她知不知道我”
“我没告诉她，我只是跟她说你这两天到外地去帮忙买材料了。”霍柔轻轻拍了拍她冰凉的手背，柔声劝慰道，“星辰很乖，没哭也没闹，不会让她担心的。”
闻声，苏桃连昏迷时都紧蹙着的眉心终于缓缓松开了些许。
霍柔小声叫道，“苏桃姐”
“没关系。”苏桃有些费力地挪出那只没扎点滴的手，轻轻回握了霍柔的手指，苦笑着摇摇头，“谢谢你帮我照顾星辰。”
“我瞒了你那么久，还害你受伤，你怎么还反过来感谢我。”霍柔抽抽鼻子，委委屈屈地嘟起嘴，“你应该骂我一顿的。”
苏桃弯弯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霍柔知道她的身份，也对四年前的事情一清二楚，却还选择了相信她，并且为了她和霍霆琛大吵一架，这份信任已经足够沉重，足够让她感激不尽，叫苏桃怎么可能去骂她？
“不过苏桃姐。”见她脸色还算缓和，霍柔大着胆子试探性地开了口，“你是没看到，我哥当时真挺着急的，我还从来没见过他那个样子，就好像是怀里抱着的是他的命似的。”
他的命？
他的仇家还差不多。
苏桃没力气多说，只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别说了，我和霍霆琛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如果下次你见到他，帮我说一声谢谢就”
话说到一半，她眼神一黯，又改了口，“算了，还是什么都别说了。”
霍柔刚要再劝几句，房门却忽然被推开，迎面走进来一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贵妇人。
张婷一进门，先是上下把面前的高级病房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然后目光才落在病床上的苏桃苍白的脸色上，又瞥了一旁的霍柔一眼。
她面色带着分明的嫌弃，语气不善地一扬下巴，“你是护工吧，先出去，我有话要跟她说。”
霍柔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这种粗鲁的冒犯，不由得一愣，当即皱起了眉头，还没开口，却被苏桃拉住了手腕。
苏桃朝她露出个带着歉意的微笑，“霍柔，你能帮我打点水过来吗？”
“苏桃姐”
“没关系。”苏桃安抚她道，“是我认识的人，放心。”
霍柔虽敏锐地察觉到来者不善，但看情形也不便多问，于是提着水壶，冷冷地别了张婷一眼，推门出去了。
张婷冷哼一声，拉过椅子，在距离病床远远的位置坐下，翘起二郎腿。
“人人都说你现在在外面日子过得不好，成了过街老鼠，我怎么看着，你离了苏家，这生活质量反而比以前更高了呢。”
苏桃脑子里乱糟糟的，没心思应付她的阴阳怪气，干脆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张婷冷笑一声，捏着嗓子道，“呦，看你这话说的，女儿生了这么大的病，都住进医院里来了，我这个当后妈的当然应该来看看，不然要是有些人往外散布点什么不好听的话，说我这个当妈的当得不合格，这让我上哪说理去。”
她身上的香水味太浓烈刺鼻，甚至盖过了病房中原本的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说话的时候唾沫星子横飞。
苏桃厌恶地皱起了眉头，上下扫了张婷一遍。
她苍老的脸上挂着和她的年纪不相匹配的妆容，两只手上大大小小的戒指戴了七八只，似乎生怕彰显不出她苏太太的身份似的。
忽然，苏桃想到了站在霍霆琛身边狐假虎威的苏芷晴。
看来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苏桃忍无可忍，连看她一眼都嫌被寒碜得眼睛疼，索性垂下眼睫，盯着自己垂在被子上发青的手背。
“有什么事就说，没事的话就请你离开。”
“你以为我稀罕来啊！”张婷白了她一眼，语气骤然夹枪带棒起来，“行啊苏桃，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之前被赶出家门的时候装的跟贞洁烈女一样，怎么，这才几天就后悔了？还是觉得当苏小姐的日子舒服是吧！”
苏桃被她吼得一脸莫名其妙，还没开口，就听见张婷继续像弹射炮一样噼里啪啦地接着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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