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公！”张婷大惊失色，脸色刷的白成了一张纸。
她本来只是想添油加醋几句，没想到苏正廷的反应会这么大！
她一时间手忙脚乱，吓得大喊大叫起来，“来人！快来人啊！快打120！”
家中一向说一不二的顶梁柱突然倒下，不用说张婷，佣人们也都吓得魂飞魄散，一时间整个苏家上上下下都兵荒马乱的。
救护车很快赶到，红蓝灯光夹杂着刺耳的警笛，如同凄厉的惨叫，划破黑夜。
两天后的清早。
“CT复查没什么问题。”医生扶了扶眼镜，飞快地扫了一眼检查结果单，“可以出院了。回家后注意多休息，尽量不要情绪波动，头上的外伤记得定时来换药。”
苏桃面色苍白，闻声轻轻点了点头，一脸的有气无力。
霍柔轻轻握了握她的肩膀，轻声安抚道，“苏桃姐，那我先去办出院手续，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拿药。”
“没关系，我去拿药就行了。”
霍柔这么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这几天进进出出一边忙着照顾她一边还要去接送小丫头上学放学，着实忙的不可开交。
再加上前两天和张婷闹的那么一出，苏桃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再把大事小事全扔给霍柔，自己像个废物一样干等着享受。
“也行。”霍柔没多想，风风火火地跟着医生出了门，头也不回地朝苏桃一挥手，“那等会医院前门见！”
苏桃把东西收拾好，拎着单薄的袋子，顺着走廊往楼梯口走。
高级住院部的走廊里很冷清，静得苏桃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那天张婷来说的话鬼魅般地萦绕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中回响，混沌中，那天被父亲赶出家门的情景也重新闯入脑海。
二十年的父女情分，难道在父亲眼里真的就那么不值得珍视吗？
苏桃如行尸走肉般木然地往前走着，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无数从前父亲疼她如命的时光片段，那声声慈祥亲切的呼唤仿佛就响在当前……
“我说过了，我没病。”
蓦地，一道沉稳苍老的声音闯入耳朵，与记忆中的音容正好交叠。
苏桃一愣，不自觉地停住脚步，循声望进一旁虚掩着的那道房门。
待看清楚窗户里那张略显苍老的面容，苏桃蓦地瞪大了眼睛，手指猛地一颤，柔软的包裹无声坠地。
护士耐心劝道，“苏先生，您这次心脏病发作的太突然，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建议这种情况最好还是再住院观察两天。”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病床上，脸色明显不好的苏正廷不耐烦道，“我要出院。”
无奈之下，护士只好拖延道，“那起码也要等您家属过来了再说，您看您这会儿点滴还没输完呢。”
张婷说是回家去给他收拾换洗衣服了，病房中冷清一片，哪有半点家属来过的痕迹。
苏正廷脸色僵冷，闻声，忽然坐直了身子，猛地掀开被子，作势就要自己动手拔针头。
护士吓了一跳，“苏先生！”
“别！”
两道女声同时响起，苏正廷微微一愣，转头去看，正对上破门而入的苏桃。
四目相对的瞬间，苏桃握着门把手，心跳飞快。
情急之下，她想也没想就冲了进来，可真当与父亲面对面，嘴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您是……”护士一眼看见苏桃额角上的包扎痕迹，不由得迟疑了一下，“患者家属吗？”
一个“是”字已经在喉咙里呼之欲出，苏桃却迟疑了，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苏正廷。
然而这眼神落在苏正廷眼里，却被解读成了别的意思。
思及此，苏正廷脸上微微的惊喜神色瞬间垮台，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力和压抑的痛苦。
他脸色和声音一起沉下去，看也不看苏桃，转头对护士说，“你先出去吧。”
见他这会儿总算算是稍微冷静了点，没再闹着要出院，护士默默地松了一口气，也没多问，下意识地瞟了这古怪的两人一眼，飞快地离开了。
病房内霎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苏桃默默攥了攥拳头，鼓起勇气小声叫了声，“爸……”
“别这么叫我。”
苏桃垂下眼睫，唇角扯出一抹讥讽的苦笑。
本以为上次被赶出家门已经是最难堪的地步，没想到，现在这种沉默才更加让人窒息。
曾经，她是苏家的掌上明珠，现在，却成了让父亲连提都不愿意提起的耻辱。
苏正廷不动声色地望了站在门口的女儿一眼，眉头不自觉地略略拧起，眼底透出分明的担忧神色。
这才几天不见，她怎么就瘦成了这样，脸色白的简直像鬼。
心疼归心疼，他想起张婷那天说的话，面上仍死死地绷着，语气不善道，“谁让你来的？”
苏桃抿了抿唇，不答反问道，“怎么突然生病住院，是不是心脏病又复发了？”
苏正廷冷笑一声，“我当你是来干什么的呢，原来是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有没有被你气死，怎么样，是不是挺意外的？不满意？”
父亲冰冷的语气刺的苏桃心脏直抽搐着发疼。
她鼻头几乎是立刻就酸了，嘴唇抑制不住地抖动起来，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才很艰难地找回了一点声音。
“我只是来看看你，马上就走。”
“没记错的话，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吧。现在你不是我女儿，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这个人是好是坏，是死是活都跟你不相干！”
苏桃一时没忍住，“爸……”
“我说了别那么叫我！咳咳……”
苏正廷气急，猛地坐起身，随即脸色却变了，当即剧烈地咳嗽起来。
苏桃一惊，忙跑上前去，却没料到苏正廷见她靠近，立马转头抓起床头的水杯扔了过来。
苏桃始料未及，大脑当即一空，身体来不及躲避，只下意识地抬手护住头，杯子结结实实砸在她右手手腕上，紧接着坠落下去，“啪”一声碎了一地。
苏桃霎时间怔住，愣愣地望着脚边淋漓满地的狼藉，手腕上骤然肿起红热尖锐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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