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沈清许点了点头表示回应，连唇角扬起的弧度都如同复制粘贴，倒是杜阳冰没忍住多看了伏晓一眼。
方奇想了想，将手里沈清许的饭卡递出去，脸上的肉随着微笑挤在一起：“老大，学妹们初来乍到，身为学长，你请吃一顿饭不过分吧？”
“来学妹们，拿去随便刷。”
闻言，沈清许先是怔了下，因为庞新月，他本意不想与此人有太多牵扯，但也没计较方奇的自作主张，只是顺势道：“是我思虑不周了。”
庞新月还没从尴尬的情绪中缓解出来，见状小心翼翼地看了沈清许一眼，没有伸手去接。
伏晓瞥了眼师媛，没有动作。
下一秒，师媛果然就羞涩地笑了下，看向沈清许，“这怎么好意思，让学长多破费。”
沈清许摇头微笑，“没关系。”
师媛又假意客气了一番，最后还是从方奇手中拿过饭卡，并收获了他热情地答应帮占座位。
因为他们到的早，所以已经打好了饭菜，伏晓特意看了眼沈清许的饭菜。
糖酷小排，香菇青菜，清蒸鱼，还有一大碗米饭，大概是一个成年男性的标准饭量。
她撇了撇嘴，跟着其他人去窗口取餐。
因为h大食堂人来人往，所以方奇选到的位置并不是正好相连，三个人坐了一排，宇文则坐在杜阳冰对面。
在伏晓他们打饭的时候，陆陆续续走了些人，他们旁边和对面位置才空出来几个。
师媛第一个回来，红着脸坐在宇文旁边，方奇对面。卢静曼第二个回来，看了眼空位，默默坐在师媛旁边。
庞新月回来的时候，只剩下沈清许对面还空着，师媛暧昧地看了她一眼。她轻咬嘴唇，缓慢坐下。
再一看，打的饭菜竟和沈清许如出一辙。
说不是故意的都不信。
伏晓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女生们用餐都显得很拘谨，吃饭的动作轻巧地一致。
此时留给她的空位只剩下沈清许旁边。
她于是毫无心理负担地坐下，随着她放下托盘的动作，桌面发出轻微的响声。
两拨人算起来今天才是第一次见，一起吃饭多少有点尴尬，除了方奇…
他倒是没心没肺地大吃大喝，其他人的吃相都很儒雅，也没有任何交谈。
伏晓从小接受的餐桌礼仪对她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咀嚼声和碗筷声都几乎听不到。单看这一点，所有人中，只有沈清许可以和她媲美。
没一会儿，方奇就忍受不住这诡异的气氛，出声打破，“不是，怎么大家都跟老大老三这么像，还真食不言啊，老四你今天也一点都不活跃！”
极度安静下他这么一吼，吓到了正在出神的庞新月，她猛地咳嗽起来。看起来是被米饭噎住了，整张脸憋的通红，方奇忙不迭地给她递水。
但人喝了水后，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就看着沈清许，美眸流转，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清许抬眸看她，唇角微压，正打算礼貌地回避——
他的衣袖被人轻拉了下。
很轻，却不容忽视。
他于是回头，正对上伏晓的双眸。
她的手指不知道何时爬到了他的衣摆，又坦然自若地松开。随后歪头用那双懵懂的小鹿眼看着他，扬起不谙世事的笑容——
“学长，我的纸巾不小心掉你那边了，可以帮我捡一下吗？”
沈清许垂眸，果然在自己的右腿边发现了一小包粉色包装的手帕纸。
这并不是需要多做考虑的请求，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弯腰捡起了脚边那包纸，再交到伏晓手上。
伏晓笑的又深了一些，“谢谢学长。”
这时候，庞新月已经不再咳嗽，脸色也恢复正常。
大概也是觉得自己刚刚那样很丢人，所以着急想要转移话题，她匆匆看了眼刚刚搅局的伏晓，注意到她的饭菜，脱口而出，“晓晓，你怎么就打了这么点啊？”
她这一开口，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伏晓身上。刚刚压根没人注意到她端的什么。
这一看，也难怪庞新月会这么惊讶。
在所有人都至少一个荤菜的情况下，伏晓只打了一道清炒笋片，配了一小碗赠送的米饭。
这大概也就花了三块钱的样子…
伏晓仿佛没看到众人神色各异的模样，淡定地吃了块笋片，轻描淡写地回了句，“习惯了。”
她越是表现的平静，旁人就越是浮想联翩。再一观察到她的穿着和过于瘦弱的身材，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大概是平时节省习惯了，所以即使是别人请客，也没法大手大脚。
庞新月漂亮的眼睛瞪的圆圆的，看起来充满了歉意，她本来还觉得伏晓长得这么漂亮有气质，家境不会差…
她又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伏晓如玉的天鹅颈，以及娇嫩的皮肤，心中笃定她是个极要面子的人…
听说这类人自尊心很强，嘴上说着无所谓，其实心里在意的要死。
“晓晓，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伏晓挑眉，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没有什么情绪。
她的身子骨确实算不上好，伏学名夫妻俩早年忙的焦头烂额，日日在外喝酒应酬。她的三餐落在了保姆身上，只是…
总之这副身子早年留下了病根，后来她私下找营养师调养，也只是养回个七七八八。所以她习惯饮食清淡，没想到竟引此误会。
但她却懒得解释，只是默默地夹菜，并在众人的瞩目下神态自若。
她的沉默更让大家觉得自己的猜想不错，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杜阳冰恨不能将自己盘子里的红烧肉全夹给她，苦于两人刚认识，自己没有立场，更怕她觉得是在施舍…
“伏晓同学，”沈清许倏地开口，表情自然，神态大方。
“嗯？”伏晓看向他，停筷垂下手臂。
两人本就挨得很近，她几乎是擦过沈清许的手臂落下。
沈清许不动声色地与她拉开了点距离，接着开口，“这是我们学校食堂的招牌清蒸鱼，很好吃。”
他说着又笑：“因为我很喜欢吃鱼，所以每次都喜欢向别人推荐，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啰嗦。”
“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刷一份尝尝。”
他十分自然的态度，仿佛这只是极其寻常的一句话，掩盖了他真正的想法——
伏晓最后一个回来，饭卡应该在她那里。
闻言，庞新月也忙附和心上人：“是啊，晓晓，你看我也打了一份，都快吃光了，真的很好吃！”
“是吗？那真是太谢谢了。”伏晓勾起一抹笑，礼貌且矜持。
她却又忽地偏头看着沈清许，琥珀色眸子撞进漆黑的瞳孔，添了一份不一样的色彩。
“只是很可惜，我却最讨厌吃鱼了。”
沈清许一怔。
“我想如果以后我跟人单独共度午餐的话，”伏晓又接着说，语气稍显恶劣，“一定不会让对方点这道菜。”
她说完这句话，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噗嗤！”伏晓笑出声，这大概是她最近第一次笑的这么开怀，随之打破了这因她而起的尴尬，“我开玩笑的，我可没那么霸道，这个玩笑是不是有点冷？”
杜阳冰早就对她戴上了女神滤镜，心大地回应，“是有点，你可真幽默。”
沈清许却轻轻蹙眉，看向笑意不减的伏晓。
他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也不知道怎么，他并不认为，她真的是在开玩笑。
———
午饭过后，两拨人分开，伏晓四人回去宿舍休息。师媛叽叽喳喳地跟庞新月聊一些八卦，卢静曼又找了本书来看。
伏晓则爬上了床铺，拉上床帘，接着从兜里拿出那张被遗忘的饭卡。她确实是忘了还，而它的主人大概也是忘了要。
饭卡方方正正的，上面印着沈清许的照片，专业以及学号。照片上，沈清许穿着黑色的体恤，一张脸干净温和，带着他标志性的笑容。
伏晓轻轻抚上，目光专注而认真。
下午六点，辅导员在专业群里发通知让本届新生前往教室开会。
伏晓睡了一下午，仍然困的五迷三道，简单地梳了梳头发就跟室友去了教室。
金融系今年总共招了120人，又分成了四个班，伏晓她们在金融一班。也就是见到了全专业的人，她们才真切地明白金融系的男女比例失衡有多么严重。
120人中，只有9个女生，其他班大多只有一两个。
她们进来时，全专业的男生像是看到什么世界奇观似的对她们行注目礼，更是热情地冲她们打招呼。
班级不算大，人又比较多，导致没有连着的空位，四人只好分开坐。
伏晓随意坐在了班级的最角落位置。
她一坐下，旁边的男生就自来熟地同她寒暄，伏晓甚至没怎么说话，他就已经将自己的信息说了个差不多。
嗯，他就是本届第二名被录取的方明哲。
方明哲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低声打听，“我听说第一名是一个女生，请问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伏晓沉默了一瞬，接着如实点头，“知道，她叫伏晓。”
方明哲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知道，激动地你面红耳赤，“真的吗？那请问你认识她吗？知道她是谁吗？”
伏晓看得出他并无恶意，于是缓慢地将自己的学生卡推到他面前。
“自我介绍一下，”她道，“我叫做伏晓。”
方明哲看着她卡上的名字，不可置信地看向她，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班级开始躁动起来。
伏晓被吸引了注意力，抬眸看去。
只见沈清许身穿白衬衫打领带，一步一步踏上了讲台。
很斯文，也很好看。
男生和女生们都震惊了，没想到现在的辅导员竟然这么年轻又英俊。
直到他清澈的嗓音在麦克风中缓缓响起——
“学弟学妹们好，我是你们大二的学长沈清许。因为张老师最近比较忙，所以请我作为助教代为完成辅导员的工作。”
“大家喊我一声学长就好。”
他话落，底下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学长”，听得出大家的激动。
而在众多声音中，唯有伏晓，困顿地趴在了桌面上，然后轻声喊了句，“沈清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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