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爹，我在宫中真有事！

宣政殿内。
  安国公和吴谦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所以，后来小夏神医救下你以后你们就分开了，你没有返回国公府，而是直接到了宫中当值？”
  “是。小夏神医想换个口味，我陪着她去了客栈，未曾料到那客栈有贼人埋伏，在外头打起来了，我与小夏神医趁乱逃脱，直到深夜才彻底摆脱危险，若是直接回府休整之后再入宫便会耽误当值的时辰，这才直接进了宫。”
  吴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里大呼侥幸。
  还好君柏此人办事靠谱，除了帮他换了侍卫身份之外，还悄悄帮他记录了一份进宫当值的时间表，表明那段时间他不可能出现在长乐宫，充当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要是没有这个入宫记录，他又忽然从一个失踪状态变到宫里，任谁都会怀疑此事有诈，再和联系昨日闹鬼的事情联系起来，铁定麻烦。
  如今还剩下最后不到两天，最好是不要横生枝节。
  “皇上恕罪，都是微臣不好，未曾派人去给父亲报平安，这才闹了一场误会。”
  自家便宜老爹也是个神人，昨日他与苏小桃没带四个虎，单独出门，结果凭空消失在了国公府门口的客栈。
  虽说客栈的确发生了命案，外头死了一大堆盯梢的家丁仆人，但安国公本人就是带兵的，这种事情自己追查就可以了，还非要入宫找老皇帝汇报一声，把场面搞成如今这样。
  夏帝原本就没打算与陈嫔一起用晚膳，如今安国公午后求见的事情一来，正好将他从女人堆里解脱出来，是以他倒也没觉得浪费了时间，十分大方的说道：“既然只是误会，解开了也好。朕瞧着，安崇这精神是有些不振，今日不必当值了，明日再来当差便是，都回去吧。”
  “启禀皇上，安崇虽侥幸平安无事，老臣府上却有多人被贼子所杀，堂堂夏都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老臣请旨带兵严查此事。”
  说白了，这件事情自己查是肯定的，只是免不了要动用军中之人。
  说和不说，都可以。
  但是对待老皇帝，安国公一向是事无巨细，为的就是表态——你看哦，我虽然位高权重手握兵权，但是我没有造反之心哦，我很听话的哦，事事都要问你的意见的哦。
  果然，老皇帝十分满意安国公的态度，点头说道：“事情出在你府上，自是应当追查，安卿自行处置便是。”
  得到答复的安国公也很满意，正要就此告退，外头小袖子入内禀告：“皇上，皇后娘娘请您去一趟凤仪宫。”
  老皇帝的眉头明显皱了起来。
  再留在这里就不礼貌了，安国公反应迅速：“老臣告退。”
  顺带把吴谦也带了下去。
  一出朝奉宫的门，安国公那暴躁的性子就压不住了，直接给吴谦好一顿揍。
  “才认祖归宗没两天，就敢夜不归宿了，还悄悄进宫，这是哪里学的坏，你这个臭小子，啊？！”
  “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你大哥担心得差点都不治病了要出门找你，还得是老子亲自押着他大半夜的晒月光。知不知道你爹我昨日担心得一晚上没睡着？”
  吴谦捂着屁股，委屈得很，但是态度十分端正：“我这也是怕耽误了给皇上当差么不是，爹我错了。”
  “行了，多亏皇上体恤，你先跟我回府吧。咱们堂堂国公府，竟然接二连三的遭遇暗杀，此事不查不行了。”
  吴谦表示拒绝，他还得留在宫里呢，不然苏小桃一个人可咋整？
  “爹，今日太累了，我现在就挺困的，直接回侍卫处休息就是了。”吴谦当场打了个哈欠，一副马上要睡着的样子。
  安韶云一脚踹到吴谦屁股上：“睡个屁！跟老子回去，老子还有事情要交代你，走！”
  不由分说，直接把吴谦连拖带拽的拉出宫，直接塞进回府的马车。
  别看安国公老大不小了，身上的力气可一点不小，一看就是上过战场有真功夫的，吴谦反抗未果，一阵哀嚎。
  “爹，我在宫中真有事！”
  马车已经离开了皇宫老远。
  安韶云一巴掌拍向吴谦：“有事个屁！天大的事也没有你的命重要！宫里的这趟浑水，你他娘的少给老子沾染。眼下更为关键的是你自己！”
  吴谦呆住了。
  这话暗含深意，连他都听出来了。
  这，自家憨憨老爹的话，听上去像是知道些什么啊！完全不像是他平日里在府上表现的那么五大三粗，也不像是在老皇帝面前表现得那般忠心憨厚。
  他也不反抗了，问道：“爹，此话何意啊？你是知道些什么？”
  “回府再说！”
  回到府中，安国公直接将吴谦拉到祠堂，远远屏退所有下人，只留下最忠心的亲卫在院外看守。
  “你之前所说的那些，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安国公说道，“海燕的兄嫂对你心思不纯，确有其事。”
  这哪里是心思不纯啊，心思纯粹得很，那就是一门心思要弄死他。

  吴谦心中暗暗吐槽，表面洗耳恭听。
  “追杀你的人，包括认祖归宗宴上的意外，爹已经派人审了那几个活捉的刺客，虽无人吐口，可那等做派，是谁的人我已经心中有数。”
  “所以，这和不让我在宫中待着有什么关系？”
  安国公又是一巴掌拍过来：“听我把话说完！”
  这小兔崽子，真让他手痒。
  吴谦疼得龇牙咧嘴，不敢再随便插嘴打断了。
  “爹今日跟你说的事，你务必牢记于心。”安韶云看向吴谦，表情郑重。
  吴谦从来没有见过这副模样的安国公，便也认真起来，乖巧点头。
  “爹已经老了，你大哥他自小身子孱弱，如今又得了这样的病，说难听些，说不定哪天，我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国公府日后的担子，终将是要落到你的头上。”
  吴谦精神一振。
  这话一出，说明如今他已经是“下一任安国公接班人”，任务进度条+1。
  接下来的任务只剩下找哥哥了，好好好。
  说不定自己这便宜老爹才是线索源泉。
  吴谦听安国公说话时候的态度越发端正。
  “原本有些事，爹是打算等安稳一些再与你说的，可如今这局势爹是越发看不分明，只能提前和你交代。”
  “爹你说，我听着。”
  “我大夏王朝，自前朝延续至今，已有三百载。”安国公说道。
  “我安家，世代为将，守卫大夏，亦有近二百年。”
  “如今大夏，看似歌舞升平，实则危机四伏。外有虎狼环伺，内有蠹虫乱政。”
  吴谦点头。
  历史悠久，不愧是世袭罔替的安国公府。
  自家便宜老爹这一套套的说辞，看上去也不是那么没文化。
  安国公已经陷入追忆。
  “自我大夏立国以来，邻国胤朝和英朝都对咱们虎视眈眈，初始大夏国力贫弱，几代先皇忍辱负重，文宗皇帝更是割地求和，方求得喘息发展之机，终于使国库充盈。”
  “武宗皇帝接手后，接连打了几十年的仗，收复了当年的失地，还开疆拓土，打得胤、英两国元气大伤，为先帝乃至今上赢得了如今的局面。”
  “先帝在时，虽有心再创功绩，奈何几代先皇攒下来的国库被武帝打了个精光。先帝不得已改变战略，优先发展民力，同时在民间创建了明月楼，养了一批暗探，少部分在国内监督百官，大部分在胤朝与英朝，专司情报、机密调查。”
  “只是，这样的事情不只是咱们大夏在做，胤朝与英朝也都一直在做，这夏都之中，甚至是宫中，潜伏着许多来自这二国的细作。”
  听到这里，吴谦悚然一惊，内心震撼。
  他与苏小桃聊过这个问题，苏小桃之前扮演的就是暗夜堂的人。
  “明月楼独立于朝堂之外，只听命于皇上一人。先帝亲自将明月令交予你的祖父。你祖父临终前，又将明月令交给了我。”
  “如今，爹是时候将它交给你了。”
  吴谦：“！！！”
  “爹，你什么意思？”
  等会儿，这也太突然了吧？！
  他还没有听明白啊！
  什么楼什么间谍的，这还是他认识的安国公府么？
  “大哥知道这事么？”
  吴谦按捺住心中的震惊，说道。
  安国公笑了笑：“你回来以后的种种作为，想来对你大哥的身份已然心中有数。爹只有你一个孩子。”
  “爹，你，你什么都知道？！那你为何还让我流落在外，还差点被毒死？！”
  吴谦再一次震惊，有点难以接受这个真相。
  虽说他不是便宜老爹真正的儿子吧，但对于安国公来说，这具身躯的的确确是他的崽。
  放着自家崽子在外头受苦，让一个假孩子享受国公府里的荣华富贵？
  安韶云叹息一声，面上带了歉意：“原本爹是想着，你在外头会更安全，且也派了人照看你的安全，等此间事了再接你回来。”
  “没料到消息还是走漏了，让他们警觉起来，此事是爹的疏忽，爹向你赔不是。”
  “若是爹知道你这些年受了这么多苦，定然不会将你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好在，你回来了，一切都还有救。”
  “爹对不住你，但是爹从未对不住大夏，从未对不住安国公府。如今爹将这一切与你和盘托出，你可愿意原谅爹这一回？”
  吴谦努力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忽然发觉，安国公这话，是在临终托付？！
  祖父临终前将明月令交给他，他现在交给自己，这还能是什么意思！
  吴谦抬眼一看，原本平日里挺胸抬头姿态如钟的威武老将，如今脸上满是愧疚，双眼泛红，背也微微佝偻，像是一个迟暮又孤单的老人，显得那样无助。
  吴谦见不得比自己年龄大的老人这样，尤其是对方如今身份还是自己亲爹，他不由得鼻头一酸，心里不是滋味。
  “崇儿，你愿意原谅爹么？”
  “爹，你别这样说，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我不怪你。”吴谦说道。

  “那你可愿意接过这个担子，接手明月楼？”
  “爹，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为何如此着急，难道是你明天就要死了？”
  听到这话的安国公喉咙一哽，停顿了一会才说：“明日，爹会进宫。”
  吴谦心中顿时紧张起来：“您的意思是说，宫里会有事？！”
  “你先别管有没有事，你且先说，愿不愿意接明月令！”
  “不行，爹你先告诉我，明日宫中到底会出什么事！”
  苏小桃可还在宫里呢！
  这万一要是被误伤了怎么办！
  “你先答应，答应了我就告诉你。”
  “那好吧，我答应了。爹你快说，到底明日宫中会发生何事。”吴谦很着急。
  安国公并不急，指着祠堂里的牌位说道：“你先在此对着列祖列宗发誓，从今日起接手明月楼，忠于大夏，守卫大夏，守护安国公府，永不背叛。”
  看着满墙的排位，吴谦莫名有些发怵。
  但很快他又想通了。
  他一个现代唯物主义战士，还怕这？
  吴谦果断举起手掌：“我安崇在此发誓，从今日起接手明月楼，忠于大夏，守卫大夏，守护安国公府，永不背叛。若违此誓，我就活不到后天！”
  安崇发誓，关他吴谦什么事？
  再说了，他本来就活不到后天。
  安韶云眼含热泪，十分感动：“好好好。爹终于可以放心将明月令交给你了。”
  吴谦嗯了一声。
  然后就见到安韶云将自己父亲的排位拿起来在桌上砰砰敲了两下。
  吴谦：“？？？”
  好家伙。
  到底谁才是唯物主义战士啊？！
  原来牌位是中空的。
  安韶云敲了两下之后，将牌位背面的木板卸下来，从里面抠出来一块小小的令牌，这才露出笑脸。
  看到吴谦一脸震惊的表情，安韶云一边将自家父亲的牌位背面拼接完整放回原位，一边解释道：“崇儿别怕，咱们府上也时常会有细作想要混进来，明月令只有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才靠谱，再说了都是自己人，你祖父不会见怪的。”
  “日后，你要是怕明月令被偷了，也可以放我牌子里。”
  吴谦：“......”
  好一个自己人。
  他瑞斯拜，瑞斯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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