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残风雪
一座四四方方的小亭子,微微卷起的四个角儿被雕刻成仙禽神兽的样子,屋瓦有层次地伸展开来,鳞次栉比,井井有条;下面是四条瘦瘦白玉柱子不高不矮地支撑着,那柱面上分明是仙鹤翠竹、青松劲柏。
这般小巧的亭子下却挤着六七个人,其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与面前中年男子下着棋。余下的,东倒西歪地各自倚着,倒也是不往棋局上瞧上一眼。
“啪!”只见老者蜡黄嶙峋的双指夹着雪白温润的白子落在棋局的东南角上,那原本混乱未定的局势顿时归于消寂了。
“仙君,您老就别为难五弟了!我等只有区区千年的造化,能入您老的法眼属实是三生有幸了!”棋子落下的那一刹那,斜坐在石椅上壮汉便弹跳而起,看其神色倒是有些着急了。
而反观那与老者对弈的中年男子却丝毫不见气馁,反倒是笑吟吟地站起身来,向着老者深深地揖了下去,说道:“仙君平日里寂寞无聊,喜欢找人下棋解闷,晚辈有幸替仙君找些乐子。不过,仙君,今日却是有大事发生啊!”
再看那中年男子,此时已眉头紧皱,满脸愁容,“如今女娲石已经现世,这事关我等生死危亡,烦请仙君多多留神才好啊!”
想来那老者正是他们口中的“仙君”了。面对紧紧盯着自己的五六双眼睛,老者却是头也不抬,左手端起青花茶盏,右手用茶盖压出茶香来,细细茗着,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
走近了看这老者,一头雪白的长发用发簪紧束着,其茂密的程度必是会让广大为脱发而烦恼的女性朋友们所羡慕了。
又是品了一口,仙君这才抬起头来,左手轻轻捋着胡子,右手将中年男子上身虚空提了起来。
“罢了罢了,各位仙友莫不是信不过老道?”仙君站起来,来回看着眼前的各位,“此事事关重大,老夫自然是懂得的,就算不为你们着想,我也得考虑坐稳自己的位子啊。”见此,那神色紧张的几位倒是稍稍松了口气。
仙君笑着:“诸位,今日天色也不早了。“
各位看着这正悬在头顶的毒辣的太阳,正值正午,艳阳高照,哪里什么“不早”!
但仙君这样说了却也只能暗自嘀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腾起云彩离开,却也不知在心里骂到这老头子的第几代祖宗了。
“五郎啊,你这棋艺属实是不行啊,随便设个圈子你就往里钻啊。”远远望着几人,仙君笑呵呵地揶揄着。天边飞行的某个云彩顿时慢了半拍,想来是五郎听到了老者的话。
看着天边的云彩全部消失得干干净净了,仙君脸上盈盈的笑意也慢慢归于平静。仙君闭上眼睛,捻起左手,大拇指在其他四个指头上拨动着,嘴里喃喃不休。
“仙君,玉清仙人求见!”亭外急匆匆地跑来一童子,跪在背后,气喘吁吁地说道。
“唔,迎他去我经房,我随后就到。”
流风国国都邺城。
公主府。
“诶,我上回讲到哪里来着?”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男子身着华服坐在床沿上,手边是高高的琉璃盏,灯火在里面跳舞。
“嗯——讲到,讲到……哦!讲到女娲娘娘造了小人,在人间游玩之后又返回天上了!”被窝里躺着一个约莫七八岁小女孩,瞪着大大的眼珠子,侧着身子想是要从床上起来。
“诶呀,你躺好喽,要不父皇可不讲了!”那男子佯装转身,四十多岁的大男人竟然撒起娇来!更令人咋舌的,这可是当今这炎黄大陆六大国家中的流风国的皇帝风自如!
“嘿嘿,我躺好了,父皇讲嘛讲嘛!”少女听罢,赶忙重新缩回被子里,一动不动,生怕被父皇挑出半点毛病来。
想必这女孩就是流风国的公主,风自如的心肝——风铃。
“好好好!”风自如笑容满面的看着女孩的眼睛,手舞足蹈地讲着故事:“话说啊,女娲娘娘将这小人儿捏好了,将这人间的一切安排地妥当了,为了小人儿能够安全健康的生活,还故意在人间多留了几年。
看着自己捏的小人在这世上安居乐业,一切欣欣向荣,女娲娘娘便高高兴兴地回到天上去了,末了,娘娘还叮嘱她最心爱的一只雀儿,让它帮她好好地照顾这些小人儿。”
“女娲娘娘自从回到天宫之后,凭借着美貌的容颜和高超的才能自是让众仙心服口服,当然慕名而来的追求者也是不在少数,而共工和祝融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风自如正说得高兴呢,低头一看,风铃已经是睡眼朦胧了。
风自如露出慈父的微笑,整了整被子,站起身来吹灭了烛火,就要退出房间。
“父皇!”床上传来风铃的喃喃声。
“恩?”
“哥哥……明天是不是就要走了?”
“……恩。”
“吱嘎!”红香木门推开又被关上,风自如长长的背影消失在月光下。
皓月当空,整座公主府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熠熠生辉,其倒映出的影子铺满了整个大街。
流风国国都邺城。
西北郊,悠南山。
繁星点缀着夜空,虽是春季了,但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冷的。
悠南山,方圆数十公里,都是流风国的禁地。
传言是说,这悠南山内藏着众多的凶兽,胆敢擅自闯入悠南山的,一律格杀勿论。
风自如御风而行,庞大的风元素在脚底下凝聚,那青色的光芒聚集地愈发明亮,下一刻,就如离弦之箭,如疾风一般呼啸而过,像是天边闪过的流星一般。
弹指的工夫,风自如立在悠南山的半空中,从腰间摸出一块令牌,那令牌上依稀刻着一只苍鹰。
风自如手举着四周展示一圈。
只听见影影约约几声鸟鸣,风自如守好令牌,左拐右拐曲曲折折,大约片刻钟的时间,不知到了什么地方,一间茅屋显现了出来。
这悠南山如此荒郊野岭的地方,有谁能够想到竟然藏着一座茅屋。
环顾四周无人,风自如这才走向石屋前,沉吟片刻,终究推开了木门。
屋内十分简洁,只有生活必须的东西,一张桌子,几张凳子,挂在墙上的一幅画,靠在墙边的一张床。
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俊朗的少年,星目剑眉,面白唇红,正右手支着头坐在床上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咳!”风自如搓了搓手,掏出一盒月桃酥,“还没睡吗?这盒酥是你赵婶子做的,她说做给你尝尝……”
“父皇……”少年回过神来,“恩,麻烦赵婶了……”
“……”
风自如略显局促地坐在凳子上,过了一会儿又站了起来,转身背过手看向窗外的月亮。
“你明日就得启程了,不然可能来不及参加考试啊!”
“孩儿明白。”
“明日我们来送你……”
“不用了……不用告诉妹妹,她到时候肯定会哭的……”
“风雪,你这病情好些了吗?”风自如皱着眉头,关切地问道。
“那“诅咒”吗?”少年无奈地笑笑,“还是老样子。”
“……”
眼前这少年便是流风国不为人知的唯一的皇子——残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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