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战马交易
眉县府兵大营，中郎将曾寿仁正在军帐内唉声叹气，曾寿仁四十来岁的年纪，身材稍矮，还略微有些发胖，整个人看上去如果不是身上的盔甲，倒更像是一个地主乡绅。
最近曾寿仁的 日子并不好过，手下得力干将薛老桥被人砍了脑袋，赵家的公子哥赵林威带的三百府兵死伤殆尽，而黑云峰的土匪又迟迟没有派人来上缴贡品，就在刚才，他的姐夫也就是眉县郡守刘毅把他痛骂一顿！
其他的事还好说，按期缴纳的贡品可是拖不得啊，真要是惹得大主顾们生气，就是他姐夫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钱吉奎已经被他打发回黑云峰去查探情况了，当务之急是尽快凑齐贡品，哪怕是霸王枪谱都可以稍微往后放一放。
正在此时，有护卫来报，赵林威求见。
曾寿仁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这个赵林威自从一年前来到眉县府兵大营就一直嚣张跋扈，只是他手里有蜀州开府将军签署的公文，本身又是赵家公子，曾寿仁拿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给了他一个偏将的位子。
之前钱吉奎带着消息过来，让曾寿仁大为光火，当即要派人去屠了林家村。
这赵林威自告奋勇，没想到不仅没有解决掉林家村这个隐患，还白白折进去三百府兵。
赵林威孤身一人返回府兵大营的时候，曾寿仁差点没忍住砍了赵林威，只是顾忌他赵家的身份，一时没有拿他怎么样。
但这赵林威是蹬鼻子上脸，不仅没有丝毫的悔过，反而天天来缠着他要再次带兵去找林沧报仇。
曾寿仁当然不会放过林家村，不管他们跑到哪里，就算翻遍凉都山，曾寿仁也要把这个隐患彻底解决掉。
只是他绝不会再给赵林威一兵一卒，赵林威有什么计划他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堂堂赵家三公子不可能甘心一直在他手下做一个府兵偏将。
还没等他让护卫把赵林威搪塞回去，赵林威已经大摇大摆走进了他的军帐，身后跟进来的护卫想拦又不敢拦，只能一脸惶恐的看着曾寿仁。
曾寿仁脸色难看，挥手让护卫出去，对赵林威说道：“林威啊，有什么事吗？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贡品的问题，林家村的事我们先不急！”
赵林威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看着曾寿仁说道：“将军误会了，我这次不是来找你要人的，而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曾寿仁听到这话就已经明白，此时赵林威跟他说话的身份不再是他手下偏将了，而是代表着赵家三公子。
“哦？什么交易？”
“我知道将军这两年一直在跟边军那边做交易，手里应该已经有不少的武器盔甲了。”
曾寿仁心里一激灵，这些秘密只有少数的人知道，跟土匪的交易也一直是由自己心腹徐烈带人去做，赵林威是如何知道的？
曾寿仁看着赵林威没有说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从眼角缝里流露出一丝丝杀气！
赵林威呵呵一笑：“将军不要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要不然也不会跟大人开诚布公了！”
曾寿仁脸色稍微缓了缓，看着赵林威依旧没有说话。
赵林威自顾说道：“将军有了虎翼刀，有了边军甲，那么，马呢？”
“什么马？”
“西域火烈驹！”
曾寿仁听到火烈驹几个字，猛然坐直了身子，瞪圆了双目死死盯着赵林威：“你能做主？”
赵林威笑而不语，曾寿仁内心开始翻江倒海。
生逢乱世，大骊各地不少人的野心都开始逐渐暴露出来，曾寿仁和他姐夫刘毅，在这眉县境内，一个掌军、一个掌政，整个眉县以及凉都山地区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这些年他们利用自身的职权之便，疯狂的扩充军备，积蓄力量，妄图在这乱世分一杯羹。
曾寿仁在他姐夫的授意下，已经从边军交易得到不少的制式刀甲，手下的府兵数量也在疯狂的扩充规模，唯一欠缺的就是战马。
大骊对于战马的管理比刀具还要严格，大骊境内的每一匹战马都要由专门负责的人员进行登记造册，决不允许战马流落到民间。
大骊一共设有三处较大的马场分别在塞北、关东和乾州，一般每年培育出合格的战马都要按照边军、禁军、府兵的顺序挑选。
往些年，各处府兵到还能分得一些残羹冷炙，这几年却已经一匹也分不到了。
不仅是府兵，据说好多的边军都已经几年没有补充新马了，不知道三大马场每年培育出的数以万计的马匹去了哪里。
没有了朝廷的补充，大骊各军都开始自己想办法，由此衍生出一条马匹交易的走私道路。
关陇赵家，做的就是马匹生意，据说他们每年偷偷从西域买回来的战马数量可以媲美大骊任何一座马场一年培育出的马匹数量。
这些数量巨大的马匹却还是远远满足不了各地门阀大佬的需求，每年都会迅速抢购一空，所以在大骊，并不是谁都可以从赵家手里买马的。
而西域火烈驹则是赵家人从西域引进马匹中的上品马匹，据说这个品种的战马都有一丝汗血宝马的血统，耐力非凡，最善持久作战。
虽然曾寿仁在眉县境内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以他现在的地位想从赵家手里买马，无异于天方夜谭。
而刚刚赵林威的话让他看到了一丝可能，只是不知道赵林威能不能做得了主，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这边有什么东西是赵家这种财大气粗的门阀能看上的。
赵林威看着曾寿仁慢慢冷静下来，开口问道：“先不用管我能不能做主，将军不关心我要的是什么？”
曾寿仁也是微微一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我交易得到虎翼刀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你觉得我还会吝惜什么？”
“将军大气，那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我要凉都山！”
“凉都山？赵家要凉都山做什么？”
曾寿仁确实有些吃惊，凉都山虽然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可毕竟不是长久之地，而且山里面土匪横行，就连曾寿仁想要彻底清剿里面的土匪也不是易事。
曾寿仁和刘毅虽然背靠凉都山，却从来没有完全掌控凉都山的想法，最多就是利用山里的土匪来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没想到赵家居然对凉都山有兴趣。
“不是赵家，是我要凉都山!”
“你？那么赵公子是代表赵家跟我交易，还是代表自己？”
“当然是我自己，就算我说是赵家要跟您交易，将军自己信吗？”
曾寿仁差点没一口气憋死，心里说道：“我他妈本来就不信，是你跑过来跟我说的！”
“赵公子！莫非是在拿我曾某人寻开心？”
眼看曾寿仁脸色难看，赵林威继续说道：“将军何必纠结是谁跟您交易，五百匹西域战马，其中五十匹火烈驹，货真价实不就完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不怪曾寿仁起疑心，这么多战马还有上等的火烈马，就算赵林威是赵家三公子，曾寿仁也很难相信有权利决定这么大笔交易。
如果赵林威在赵家真有这么大的话语权，他又怎么会孤零零跑到眉县，给他当偏将，一当就是一年？
“就算我拿不出战马，将军又有什么损失呢？”赵林威说完，不等曾寿仁答话，起身就走：“我明天就要回一趟关陇，将军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就在赵林威马上要走出军帐的时候，曾寿仁问道：“你要凉都山做什么？”
赵林威回头说道：“我说我想当个土匪头子，将军信不信？不过请将军放心，如果我做了土匪头子，跟将军的交易我会比之前的土匪做的更好的。”
说完转身出了军帐。
赵林威一走，曾寿仁随即起身也出了军帐，不多时来到眉县郡守府。
刘毅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面容白净，留有长须，给人感觉斯斯文文，一副读书人的样子。
听完曾寿仁的叙述之后，刘毅陷入了沉思，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说道：“如果真能换回来五百匹战马，把凉都山给那赵林威去折腾倒也无妨，只是……”
曾寿仁接话道：“只是，如果赵林威的马匹来路不正，甚至没有经过赵家同意，那我们可就算得罪赵家了！”
刘毅点点头，说道：“不过咱们这离那关陇隔了座凉都山，那赵家也未必会千里迢迢来眉县找我们麻烦！”
“而且，如果不冒点险，怎么能成大事呢？”
“姐夫的意思是，答应他？”曾寿仁问道。
刘毅手捋胡须，说道：“答应他！回去跟他说，只要能把五百匹战马落实到位，我们可以把凉都山给他，甚至可以帮他清剿山里的土匪。”
说着刘毅的脸色有些深沉：“最近接连出事，跟边军的交易得暂停一段时间了，赶紧想办法把这一批贡品凑齐，然后跟边军那边说，先停一段时间!”
“我们的刀甲数量还不够啊！”曾寿仁着急道。
“现在消息已经泄露出去，你说说现在还有谁不知道我们跟边军的交易？”
“府兵大营里的赵林威，林家村的林沧，山里的土匪，全都知道了，你可知道一旦让老百姓和蜀州方向知道这件事是什么后果？”刘毅回头看着曾寿仁，语气又开始不善。
曾寿仁低下脑袋沉默不语，跟边军还有土匪的联系一直都是他在负责，现在消息走漏，他自然难辞其咎。
刘毅哼了一声，语气稍微有些缓和：“趁这次机会，帮着赵林威把凉都山里的土匪都灭了，百姓的人头可以当贡品，土匪的就不可以吗？”
曾寿仁眼神一亮，点头道：“我明白了，顺便趁着这次把林家村的人给翻出来！”
刘毅慢慢坐在椅子上，微眯双眼：“你看着办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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