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念楚？忘楚！
项楚雄一愣，大骊王朝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倒不是很害怕有人知道他的出身，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老头子，居然可以通过他对霸王枪的描述就确定他的身份。
不由得又对眼前的老人高看三分，项楚雄答道：“确实姓项！”
老人猛然哈哈大笑起来，一直笑个不停！
项楚雄被他笑的有些发懵，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人好不容易止住笑容，看着项楚雄笑眯眯的问道：“你会使霸王枪？”
项楚雄沉默不语，霸王枪谱的事情他暂时还是不想多说。
“无妨！你可知我姓什么？”
“钟？”
老人一脸惊诧：“你怎么知道？”
“刚刚叶院长喊你老钟头儿。”
老人脸色微赧，又问项楚雄：“那你可知我这个钟，是哪个钟？”
项楚雄一脸疑惑。
“钟黎歇的钟！”
项楚雄大惊，钟黎歇是前楚开国时期楚霸王身边的得力悍将，楚霸王登基后封他为黎王，相传跟楚霸王既是君臣，又是挚友。
这老人是钟黎歇的后人？如果真是的话，那跟项楚雄倒是有些渊源。
看着项楚雄有些不敢相信的眼神，钟老头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爱信不信，我也不指望着跟你攀这几百年的亲戚，只是别怪我没提醒你。霸王枪法霸道绝伦，楚霸王当年使用八十一斤的霸王枪是因为他天生神力，勇冠三军！你嘛，可要想想清楚。”
老人的意思项楚雄清楚，霸王枪法对于使用者的力量要求极高，要想使出霸王枪法，必须达到对手中长枪如臂驱使的地步。
项楚雄淡淡笑道：“无妨，就八十一斤！”
钟老头恢复了无精打采的样子：“随你，跟我来!”
说罢，老人站起身来向里屋走去。
跟随老人走进里屋以后，项楚雄发现里面有一个巨大的熔炉，和铁匠台，旁边的墙壁上挂满了做好的或者半成品的农具。
老人并没有在里屋停留，而是来到房间的一个角落，慢慢移开高高的架子，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随后示意项楚雄跟上，低头走了进去。
黑洞后面又是一间屋子，老人点上油灯之后，项楚雄慢慢看清了里面的场景，这间屋子空间更小，里面也有一套铁匠的工具，只是规模稍微小了一些。
墙上挂着的则是一些刀剑兵器，看来这里才是老人打造兵器的地方。
一边慢慢收拾着工具，钟老头一边慢慢说着话：“听闻项家后人早就被当年的大骊皇帝诛杀殆尽，你们这一支是怎么活下来的？”
项家庄早已覆灭，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项楚雄便把当年凉都山这一支项家后人的来历跟钟老头叙述了一番。
当听到项家庄被土匪屠戮殆尽的时候，钟老头叹了一口气道：“看你样子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总之，好自为之吧，最起码不要让你项家血脉断绝。”
“谢前辈关心！”项楚雄看得出来，当老人得知自己是项家后人以后，对自己态度明显有些转变。
没有再啰嗦，钟老头让项楚雄把两大筐矿石倒进了熔炉，又从旁边一个小抽屉中拿出两块红褐色的矿石，一并丢尽了熔炉。
起火以后，老人带着项楚雄又走出小屋，来到外屋，坐到椅子上继续喝茶。
看着老人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项楚雄没话找话道：“听闻当年大楚覆灭以后，钟家人就销声匿迹了，前辈可知当年渊源？”
老人微微眯着双眼说道：“当年大楚兵败的时候，我先祖正在南疆，有心带兵杀回去，又怕南疆失守，成为千古罪人。无奈之下，先祖让手下护送家眷回老家，自己只带愿意跟随自己的亲兵营回返中原，找大骊报仇！”
“大骊当时号称带甲百万，我先祖手下亲兵五百，说是报仇，求死罢了！愚忠啊！”
说着，老人轻轻叹了一声，仿佛对当年先祖求死的做法不甚苟同！
项楚雄却清晰感觉到老人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双手明显在微微的颤抖，当即起身对老人深施一礼：“是我项家对不住前辈先贤！”
老人自顾说着：“先祖走之前留下遗命，自他之后，不许后人再去找大骊报仇，也不许后人出山仕骊，所以我们这些后人就又重新拾起了打铁的老本行。”
当初跟随楚霸王起兵之前，钟黎歇就是铁匠出身，有传闻当年霸王的霸王枪就是钟黎歇为他打造。
所以钟老头才会对霸王枪的尺寸重量如此了如指掌。
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风烛残年的老人，项楚雄想到项钟两家数百年的交情，不禁有些唏嘘。
想当初，楚霸王钟黎歇全都是不世出的英雄豪杰，二人驰骋沙场几十年，在当年的时代里留下无数风姿卓越的身影。
而今天的两家后人坐在这个简陋的小屋里，相对无言，真的是造化弄人。
看老人一副孤苦伶仃的模样，项楚雄有些心酸道：“老人家，此间事了，我还有事要回眉县，不能在此久留。但我弟弟项楚源是在白麓书院求学的，回去我嘱咐他多来看看你，你有什么事情也可以随时吩咐他。”
钟老头一愣，转而哈哈大笑：“你这小子莫不是以为我老人家跟你们一样，混的如此凄惨？”
“哈哈哈哈，难得你有心，不过你可能理解错了，虽然我们钟家时代打铁为生，又没有出将入相，封官拜侯，但小日子过得却还是不错的。”
老人笑盈盈道：“尤其是人丁兴旺这块，我钟家在如今这蜀州地界，还算有一号的！”
“你刚说你弟弟叫项楚源是吧，你可以回去跟他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去蜀州西城最大的铁器行找钟周，应该可以帮上一些忙的。”
有些尴尬，项楚雄脸色微红，不再说话。
打造兵器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钟老头手艺确实了得，作为钟家后人又熟知霸王枪的打造方法，在项楚雄这个壮劳力的帮助下，三天之后，一杆崭新的长枪出现在项楚雄面前。
一丈三尺七寸，重八十一斤，枪身乌黑，夹杂着一丝丝红褐色的纹路，使长枪显得更加厚重。
这红褐色纹路可不简单，钟老头开始加到熔炉的红褐色的矿石名叫重血石，虽然看起来不大，却奇重无比。
锻造到武器中，不仅仅可以增加重量，还能大幅提高武器的韧性，对于项楚雄施展霸王枪法来说，可以说是如虎添翼。
项楚雄看着眼前的长枪，跟枪谱上描绘的霸王枪几乎一模一样，只见项楚雄双手握紧长枪，上下一抖，挑出一个枪花，嗡嗡作响。
这么重的铁枪居然随手就能抖出枪花，一方面说明长枪的柔韧性确实变态，一方面说明项楚雄的力量之大。
对于这杆长枪，项楚雄简直爱不释手，反复擦拭着枪身，对老人道谢。
看着项楚雄手里的长枪，钟老头也很是满意，能亲手打造出这样一把神兵，作为铁匠来说，是一件成就感极高的事情。
“起个名字吧！”老人缓缓说道。
项楚雄看着老人道：“还是前辈帮我起一个吧。”
老人略微思索片刻，说道：“念楚？”
项楚雄轻轻一笑：“不念！就叫忘楚枪吧！”
老人哈哈一笑，仿佛释然了不少。
项楚雄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老人说道：“前辈，我看剩下的材料还有不少，能否再有劳前辈帮我打造一柄长刀？”
老人白了项楚雄一眼：“真当我是冤大头了？你可知道这些材料有多珍贵？”
项楚雄当然能猜到忘楚枪的材料价值不菲，绝对不是叶院长所谓的几坛老酒可以换来的。
老人之所以愿意帮他打造忘楚枪，起初是因为叶院长的面子，后来是因为他项家后人的身份。
所以此时的项楚雄也很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出自己的请求，人情既然早就已经欠下，不妨多欠一点，来日一起报答。
“前辈见谅，晚辈自知有些得寸进尺，但我有一个朋友，当初陪我一起赴险去黑云峰，我想帮他打造一把刀！”
老人瞥了项楚雄一眼，道：“你那朋友善使什么刀？”
“听他自己说以前是在边军效力，前辈可以按照虎翼刀的样式，加长加重即可！”
项楚雄是跟林沧并肩作战过的，对于林沧的战斗风格有所了解，两人也曾经聊过不少，所以项楚雄基本心中有数。
又过了两天，长刀出炉，刀身狭长，弧度不明显，刀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林字，材质跟忘楚枪一样，也是黑中泛着一丝红褐色。
忘楚枪和长刀一看就是价值不菲，但项楚雄没有跟老人提起酬劳的事。
是时候离开了，项楚雄把刀枪带好，对老人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前辈了，再次斗胆请教前辈名讳！”
两人相处了三天之久，项楚雄几次询问老人叫什么，老人都不说，眼看就要离开，项楚雄问了最后一次。
老人佝偻的腰杆稍微直了直，抬头看着项楚雄，叹了口气说道：“钟小宝！”
！！！
项楚雄的大脑一片空白，感觉自己一定是听错了，钟小宝？
看着眼前这个年过花甲的佝偻老者，项楚雄实在是很难跟钟小宝这个名字联系到一起。
项楚雄很想笑，又觉得不太礼貌，想夸两句好名字，又有些言不由衷，怕老人误会，一时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仿佛早就意料到项楚雄的反应，钟小宝咳嗽一声道：“看在你是项家后人的份上我才告诉你的，只是如果让我知道你把我的名字传了出去，我绝不放过你！”
说罢，老人转身回屋：“赶紧滚吧！记得让酸秀才把酒给我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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