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关陇赵家
关陇地区，地处大骊西部，再往西边就是西域各国了，千百年来，关陇地区一直是中原跟西域交易的集散地。
由此在关陇大地上，慢慢发展形成了一个以商业交易为主的集团，关陇商盟。
关陇商盟由大大小小十几家家族组成，囊括了关陇地区大大小小的生意，其中规模最大的有四家，号称关陇四大家族。
四大家族明面上的生意有很多，但他们之所以被称为四大家族，还是因为他们四家牢牢掌握着盐、粮、铁、马这些紧俏物资。
裴家贩盐、陶家贩粮、赵家贩马、宇文家贩铁，当然这些生意只能是地下进行，毕竟现在的大骊名义上还存在。
关陇商盟在四大家族的带领下，这些年一直守望互助，同进同退。
随着大骊江山越来越摇摇欲坠，关陇商盟这些年抓住机会，扩大交易规模，一面狠狠的赚钱，一面用钱粮开道，大肆招兵买马，扩充实力。
各家的年轻子弟也纷纷被派了出去，尽可能的拉拢盟友，网络人才。
靠贩卖战马起家的赵家，这几天颇有些不同寻常，整个大骊各处的家族子弟全都被家主召集回本家，说是有大事要宣布。
赵林威也已经回到了家族，此时正在给他父亲，也就是赵家家主赵无极汇报自己在眉县一年多的情况。
赵无极年纪在五十左右，身材高大，不怒自威。他之前已经听公孙成报告过赵林威的情况，但是还耐心听赵林威自己讲了一遍。
赵林威没敢撒谎，一五一十把自己如何进入眉县府兵，如何计划筹谋，又如何被林沧打败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父亲。
说完，赵林威抬头偷偷看了赵无极一眼，有些忐忑。
赵无极听完，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看着赵林威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父亲，那眉县的刘毅和曾寿仁都是心怀野心之辈，他们不仅大量的招兵买马，还以见不得光的手段从边军手里边搞来了大量的武器装备。”
见赵无极并没有说话的意思，赵林威继续说道：“他们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战马！”
赵无极本来微微眯着的双眼猛然睁开，看着赵林威目露凶光道：“你可是向他们承诺了什么？”
赵林威吓得赶紧跪下：“父亲赎罪，我只是以个人名义跟他们有一个口头协议！”
赵林威本来想矢口否认，看能不能想办法悄悄从家族搞一批战马去眉县交易，但想到父亲既然能派公孙成跟在自己身边，难保不会有其他眼线。
赵无极死死盯着赵林威，语气不善道：“你可知道战马交易是我们赵家安身立命之本？要是让我们的合作伙伴知道我们还偷偷卖马给别人，你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为了抬高战马的价格，赵家向来都是限量出售，每年卖出去的战马都是一匹一匹的算。几个跟他们合作的大主顾无一不是称霸一方的诸侯大佬，如果走漏消息让他们知道赵家还有多余的战马卖给眉县府兵这等小角色，难保不会找赵家的麻烦。
赵林威额头开始冒汗，暗骂自己莽撞，当时自己马上要离开眉县，为了不让自己一年多的经营化为乌有，他必须给自己重回眉县留下一扇门。
对于已经变成光杆司令的赵林威来说，他当时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赵家三公子的身份。
好在他还保留着一丝理智，没有以家族的名义跟曾寿仁打包票，仅仅是以个人名义。
赵无极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又出声问道：“眉县开出的条件是什么？”
赵林威眼看事情有转机，赶紧说道：“凉都山！曾寿仁答应把凉都山让出来，并且他们派人帮我们收服山里的土匪。”
赵无极脸色玩味的看着赵林威：“这怕不是眉县开出的条件，是你主动要求的吧？”
如果眉县提出要出钱买马，或者以物换物，那么即使交易促成，赵林威也捞不着什么什么好处。
但如果是换来凉都山的话，赵家没有人会比赵林威更适合接手凉都山。
“父亲，孩儿也是想能帮父亲分担些压力，为家族做些贡献！”
赵无极笑了笑：“为什么是凉都山？”
赵林威神色稍微放松了一些，答道：“回父亲，孩儿本来是计划逐步瓦解眉县府兵，慢慢取而代之，拿下眉县。但后来直到我手下人被灭了之后，我才慢慢发现，我所掌握的力量只不过是眉县府兵的冰山一角。再者，这眉县郡守刘毅的后台很可能是那蜀州刺史，所以就算我拿下眉县，也注定不会长久，蜀州刺史不会容忍眉县落入我们手中。”
赵无极挺了挺身子，稍微坐直了一些：“继续说！”
“后来我便想到，既然暂时不能明目张胆的拿下眉县，何不先让眉县刘毅、曾寿仁挡在前面，我们先在凉都山积蓄力量？”
“凉都山地势险峻，幅员辽阔，里面土匪林立，只要我能收服整合里面的土匪，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只要将来天下大乱，时机成熟，随时可以杀出凉都山，先拿眉县，再下蜀州！”
“哈哈哈哈！先拿眉县，再下蜀州，好大的口气！那么，我且问你，为何刘曾二人会同意把凉都山给你？”
赵林威微微一笑：“现在孩儿在那两位大人眼中，恐怕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纨绔子弟!前些时日我几次三番去找曾寿仁，让他派兵随我去找林家村的余孽，现在他们怕是想借我的手除掉凉都山里的隐患。毕竟他们跟土匪的那些交易也是见不得光的。
赵无极沉吟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每年定额提供五千匹马，今年的份额早已卖完，市面上多出现一匹都不行！不过按照计划过两天蜀州刺史万顾祥的人会过来接收马匹。”
说着，赵无极意味深长的看了赵林威一眼：“知道怎么做吗？”
赵林威连忙点头：“孩儿知道，只是现在孩儿手下无人可用，父亲能否……”
赵无极摆摆手：“我会再给你五百人，另外再给你五十个剑仆。”
赵林威赶忙跪倒在地，感激涕零。
明明是血浓于水的亲父子，他们的相处模式却总是给人很奇怪的感觉。
赵无极眼睛已经又微微眯上：“记住！等他们出了关陇地界再动手，记得留一两个活口让他们回去报信！”
赵林威连连称是，眼看赵无极已经没有了搭理他的兴趣，赵林威慢慢后退着离开房间。
赵林威刚刚离开，赵无极身后缓缓走出一道身影，俯身说道：“家主，这次还用不用我跟三少爷出去？”说话的正是曾经救了赵林威一命的公孙成。
赵无极没有睁开眼睛，声音冷漠道：“不用！如果这次还是不能成事，就只能怪他自己废物了！”
说着，赵无极站起身子离开椅子，在房间来回踱了几步，转身对着公孙成说道：“公孙！你去安排一下，后面一个月从我们这买走战马的势力，都要或多或少受到一些袭击，不用动真格的，做做样子即可！”
公孙成不解道：“这不是往我们自己身上扣屎盆子吗？”
赵无极微微一笑：“假亦真时真亦假，这明显是往我们赵家头上扣屎盆子的事情，当热不会是我们干的。”
“而且也不需要瞒多久，如果眉县买的战马都开始浮出水面，登上台面，那么我们关陇商盟也早就到了动手的时候！”
公孙成点头称是，马上下去安排人手。
房间里只剩下赵无极一人，他重新坐回椅子，翘起二郎腿自言自语道：“野心啊！真是个好东西！”
离开赵无极房间的赵林威满心的雀跃，此次回来真可以算得上是收获满满，不仅成功促成了跟眉县的交易，还得到父亲支持的一股生力军。
五百悍卒加五十剑仆，让他对以后称霸凉都山多了几分信心！而且他许诺给曾寿仁的战马数量是五百，父亲派给自己的护卫也是五百，不知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呦，这不是堂堂的眉县府兵偏将嘛，怎么听说变成光杆司令了？”
赵林威抬头，眼前走过来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年纪比赵林威稍长几岁，长相和他颇有些相似。
赵林威在心中冷笑一声，拱拱手说道：“见过二哥！”
魁梧青年名叫赵林奇，是赵林威二哥，自幼便跟赵林威不对付。
赵无极一共三个儿子，除了赵林威和找林奇之外，还有一个长子赵林阳，在京州为官，算是赵家在京州的代言人。
虽然都是赵无极的儿子，但三人在赵家的地位却是截然不同，赵林阳和赵林奇都是赵无极夫人所生，自幼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赵林阳年纪最大，作为嫡长子，从小也被重点培养，在家族里威望颇高。赵林奇虽然才华平平，但自幼便擅长甜言蜜语，每日承欢膝下，颇得赵夫人欢心。
至于赵林威则是赵无极酒后跟丫鬟厮混所生，虽自幼在府中长大，但过的跟一个下人差不了多少。
直到赵林威随着慢慢长大，逐渐显现出非凡的资质，才逐渐被赵无极纳入视线。
所以赵林威自幼性格偏激，表面上的他谦卑有礼，骨子里却对这赵府上上下下几百人充满了仇恨。
而他最仇恨的，就是眼前自己的二哥，赵林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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