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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新官上任


  
老周主持工作,使得整个晚报,没有因为龚总编的离开,而乱了方寸。
只要社会部不乱,其它部门也没有多大气候。
反而社会部空前团结,仿佛迎来了曙光一样,毕竟是自己部门升任的主管领导。
然而,事实截然相反,曾经的“帮派”荡然无存。
视为竞争对手的其它部门,只要有人谄媚一下,瞬间便俘获老周的心。
社会部这些记者和编辑的尊重,换来的是一脸严肃。
王雨潇感觉社会部的处境十分尴尬。
难道真如《雍正王朝》中邬思道所说,跟着领导混,“同甘苦易,共享乐难!”
王雨潇看在眼里,却从不多言。
他对别人梦寐以求地向上发展,他却毫无追求。
只是求一口安生饭,但不是施舍的那种饭。
从老周上任开始,或者在那之前,或者从相识的最初,王雨潇只是比一般的同事关系,稍微高那么一点点的“玩伴儿”而已。
和郑威的关系也是如此。
像儿时一样,小孩子再怎么凑合,大孩子也不愿意待见。
郑威代替了老周的位置,工作更是兢兢业业。
他从不期待饮酒作乐。
他一心努力工作,盼着老周升迁之后,他屁股下边那把焐热地交椅!
事态也正如当年,老周在酒桌上慷慨激昂,如同誓师大会一般。
“以后,天都晚报就是我们兄弟俩地天下。”
老周的话,如今应验了。
郑威顺利成为第一执行副总编,这个排位儿力压很多前辈,也算老周兑现了诺言。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老周任命郑威主抓时政。
这是个给市领导“拍马屁”的重要位置,事关老周将来晋升级别。
国栋比猴子还精,早已厌倦了社会部。
听说,报业集团竞聘文摘报执行总编,他成功地当了总编辑,虽然衙门小,好在是一把手这个“肥缺”。
社会部中层干部只剩下主管法制的大福,他顺利地得到机会,主管社会部。
老周牢牢地把社会部攥在手里。
老周这两个动作可不小,两个重要部门都是自己人,像是攥紧了兵权一样。
令他垂涎欲滴的财政大权,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是编辑部自己的财务,另一部分是广告中心的经营权力。
再把这个权力攥在手里,老周才真正把天都晚报这个“大饭店”拿下。
先稳定编辑部这个“后厨”,然后,再窥视广告中心这个肥缺——“大堂经理”。
报业集团对老周的能力是认可的。
但他那招声东击西,让集团领导的信任大打折扣。
本来天都晚报所有权力都归于一人,一直是集团的策略,之所以没有把广告中心经营权力给他,是因为广告中心经营权利,也算是一种无形的牵制。
如果集团把所有的权力都给了老周,再被龚总编给“忽悠”去,报业集团领导决策失误,连个找回颜面的由头都没有。
财政大权始终没有完全下放,集团领导一定有个担忧。
王雨潇琢磨,若是老周“叛变”,报业集团一定拿“留一手”说事儿,至少,集团预防你这个人,不可否认的是集团领导心里有数。
但是,这个弊端迟早得闹出管理问题。
老周和广告中心负责人平级,看似隶属关系,实际上,这位负责人眼里没有老周。
王雨潇听说广告中心负责人和老周吵起来,还是在每天例行的晚报编委会上。
原来,社会部记者曝光了一家地产商。
肯定是触动了广告部的利益,地产商也气愤,交完“保护费”,转头便给一嘴巴,换作是谁也难以接受。
负责人毫不掩盖自己的愤怒,也不拿老周这个粘豆包当干粮。
“老周,你他妈的啥意思啊?”
负责人居然直接爆粗。
“我把今年广告客户的单子甩给你们了,要是有更新的新客户,也积极给你们了。你们看着单子还写曝光报道?”
“你这是跟谁过不去?不是我个人,你这是跟天都晚报的经营过不去!”
在编委会上,还这么激动,老周一时不知所措。
老周不是怕他,只是他在乎自己的羽毛。
因为怼回去,显得他没度量。
不怼回去,他还下不来台阶。
总之,他只要发飙,之后传出去的说法,对老周没一点好处。
当然,编委会那么多中层干部,不可能让这种事情恶化下去。
怎么想法也得化解掉,不然,老周下不来台,谁都没有好日子过。
广告中心负责人的冲动,也给了老周一个借口。
当天晚上,老周来到集团一把手办公室。
“领导,你看看,我们一样的级别,磨合起来很难,再这样下去,恐怕对晚报经营将产生巨大的伤害。”
集团一把手办公室肯定得维护老周,无论如何,“不服天朝管”,到哪都说不过去。
与其说老周打着汇报工作的旗号,不如说直截了当地扫清障碍来了。
集团一把手眼睛眨一眨的,脑子里全是“道行”,老周在他眼里就是放了长线的木偶,无论怎么蹦跶,线儿都在领导手里攥着呢。
老周来到他办公室,集团一把手早有准备,“线人”早就把事情原委传到他的耳朵里。
集团一把手只要继续放权,送个顺水人情的事儿。
只要老周对天都晚报第一把交椅这个位置痴迷,这些权力都会集中在他一个人手里,和当年的龚总编的权利一样。
很快,广告负责人调到了天都日报编辑部。
从此,他不再是天都晚报的人了。
主管天都晚报发行的负责人袁术直接把广告中心接管了。
袁术和郑威私交甚欢。
王雨潇有郑威这层关系,也接触过袁术,算是熟头巴脑吧。
袁术平时绷着脸,若是遇见场合上,他总是挤着两只小眼睛,一副社会人儿的惯性假笑。
王雨潇曾听说,老周和他有过不和,但在面子上,双方还都能说得过去。
袁术有机会抓住发行和广告,两条天都晚报的经济命脉,他才不会傻乎乎地像上一任广告负责人一样自恃清高。
袁术眼睛一转,心想稍微低点头不算什么。
他只要实打实的权利在手。
逞一时之气,在他眼里显得十分幼稚。
至此,老周完成了一系列的神操作。
最后这招借刀杀人足够精彩,却也展示了三个方面:第一,老周要把晚报经济命脉攥在手里,他才能一手遮天。第二,集团对老周的用人不疑,以及绝对力挺的决心。第三,和老周做对,后果直接离开晚报队伍,无形中给晚报中层干部来一个杀鸡儆猴。
王雨潇和过去一样,仍然游走在各个领导的办公室。
看似情感不差,笑容依旧,却早已不是当年在社会部时的样子了。
社会部再也没有“帮派”味儿,文人痞子的性格,也被老周前怕狼后怕虎的性格给磨平了。
他太痴迷自己的羽翼了。
王雨潇也会自我安慰。
除了采访,其它事情和他没有一丁点关系,他只关心新闻报道能否刊登,还差多少分,能完成考核任务。
说起工作,王雨潇已经产生了厌倦。
他每天都在麻木地听着别人的故事,而且90%以上都是悲剧。
这种悲伤的情绪,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到他的心情。
这种情绪像水滴一样,纵使是石头也滴穿了,更何况他还是一个那么敏感的人。
在天都晚报,高压的环境,他的压抑只能向“心理医生——啤酒诉说。
但是,工作却一点都不能耽误。
因为王雨潇成家之后,彻底成了房子的奴隶。
所以他必须绷紧神经,继续给自己施压,完成晚报和银行的考核任务。
他也曾想过租房子结婚,却倒在了虚荣的路上,他要证实的不是婚姻质量,而是房子作为“传统项目”在婚姻中的地位是不可或缺的。
尽管这个混凝土的家伙不能当饭吃,却是王雨潇两口子,在陌生的城市里的心灵归宿。
时间像一副汤药!
它能治疗眼睛,让你看清过去;它能治疗心灵,让你忘掉过去。
转眼间,老周上任一年了,天都晚报依然和过去一样稳定中略有微升!
只是这一年里,出色的时政部女记者获得提升,确实她的水平非常高,时政新闻能写到让天都晚报和市政府领导都满意,也是费劲心思。
社会部人从不正眼儿瞧那些捧臭脚的新闻报道,但不得不承认,保障天都市政府的时政记者也是一个难伺候的活计。
社会部新闻报道是最吸引眼球的,这种优越感,久而久之成了病态。
无论写什么新闻报道,和工地上计件的搬砖工人一样,一篇报道一块砖,都是新闻民工,还摆什么谱子呢?
王雨潇应该是最有灵魂的新闻民工,他更希望自己是有更好作品的伪文人,若不是贷款银行给他戴上牢工的手铐,他迟早得被没钱的烦恼折磨得够呛。
令王雨潇不明白的是,这位女记者刚被提拔成时政部的负责人,没几天,她居然毫无征兆地跳槽到了天都日报。
她离开了晚报大家庭,是出于其它衙门给的工资高?
还是她嗅到了什么?
她像打开跳槽的阀门,很多中层干部去了集团的其它部门,他们这些人像是看到某种神秘的预兆一样。
如果穿越到未来,再回过头,看这个时段,一股没落的气息,正充斥着晚报人的心灵……
又是一年年会,天都晚报选择在报业大厦的食堂里举行,那些歌舞升平的人们,从未觉得晚报已经处在没落这条地震带上。
可是,谁又有能力预测未来呢?
春天来了,报业大厦房顶的积雪正悄然融化,水滴落在王雨潇的头顶,也没有打醒沉睡的危机意识。
坐上观光电梯,便听见晚报人在议论,传说天都市报业集团要并入到省报业集团统一管理,其它的城市的报业集团也是如此。
王雨潇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儿,因为他听说福利待遇能够提升一些。
他更期待能把聘用的“妾身”扶正。
纵使聘用这个“妾身”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难以超越“正房”的地位,那怕守空房又如何。
待“妾身”人老珠黄,也只能苟延残喘。
他过够了为了完成考核任务的苦辣日子,他渴望淌着“哈喇子”(口水)都能把钱赚了。
王雨潇也有些担心,学历是他的硬伤。
严格来说,他除了学历什么具备。
他的表情泛起了愁云。
“算了,不想了,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吧,完成任务比什么都要紧。”
这时,王雨潇手机铃声响起,是突发事件,西城区顺风火锅店后厨的煤气罐爆炸了。
大火迅速吞噬饭厅,受到惊吓的顾客给记者打电话。
王雨潇迅速跳上出租车,却感觉出租车比牛车还慢。
赶现场的王雨潇急得跟个猴子似的。
没等到地方呢,手机又响起来了,一位记者在采访回来的途中,正好路过案发现场,捎带着便把这个事情采访了。
“走了半程,来回也得30元的车费,这些年,自己都不记得打了多少水漂了!”
王雨潇心里一阵苦笑。
不爽地心情已经刻在了脸上。
“介意我抽一根儿吗?”王雨潇仍礼貌地问着司机。
出租车司机爽朗地笑着。
“哦,没事儿,我不嫌乎烟味儿。”
“我都习惯了。”
“像你这样,还能尊重地问问我,这样的乘客可不多啊。他们直接点上便抽,我的感受不值得一提。”
出租车司机对于王雨潇的举动十分赞赏。
烟气顺着车窗缝飞出。
烟灰被小心翼翼地弹到了车外。
王雨潇又抽了一口烟,郁闷气息被烟气拽到外面的空气中。
“师傅,咱们奔这儿上桥,去城中心老区。”
“这个时间,太阳都快下山了,回报社转一圈,我还得打出租车回去,多花10元钱。”
王雨潇告诉出租车司机改道,直接回家。
“哎呀,咱俩认识啊!”出租车司机猛然想起什么。
王雨潇一脸惊讶地看向出租车司机,嘴里也没耽搁抽烟。
他说:“我刚才听你打电话,听你说话感觉像那个记者。”
“那时候,我夜班,总是在报社大门口等活儿,你也总是很晚才打车回家。”
王雨潇恍然大悟:“对对对,我下班一上车,都不用说家庭地址,你便把我送到家门口了,哈哈哈。”
“是呀,你刚才说你家位置,我才突然想起你来,哈哈哈。”出租车司机说着。
王雨潇也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兴起的,每当夜班,夜餐由盒饭改成了烧烤和啤酒。
有时候,王雨潇喝得迷迷糊糊的,便回去了。
王雨潇遗憾地说。
“后来,天都晚报有了夜班车,你便不来了。”
“是呀。偶尔来一次,把车停很远,主要是为了休息一下,夜班开出租车实在是犯困,就得眯一会。”出租车司机师傅说。
王雨潇回忆说。
“有一天凌晨三天,天刚放亮儿。我看你睡得挺香,若不是突发事件,都不忍心把你叫醒了。”“我记得一辆出租车司机开进了郊区路边的沟里。”
“出租车司机队友从车里的电台中听到,有人要劫他,当时,他被绳子勒住了脖子。在反抗过程中,被勒住脖子的出租车司机又被劫匪捅了几刀,最终,撕扯中,出租车被开进了沟里,司机也一命呜呼了!”
“对,我想起来了,是我拉你去的。”
“后来,我听说那个司机平时也好动手,所以仗着自己五大三粗的,也没犯怵。”
“要是痛快地把钱给了,或许他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出租车司机一脸感叹地告诉王雨潇。
王雨潇话锋一转。
“像你们出租车司机一天也能遇到不少新鲜事儿!”
出租车司机得意的说。
“那可不。我们一天遇见形形色色的人,还不少。”
“昨天,我刚接班,便遇见一个叫小海的男子要打车。我印象非常深刻,他岁数应该不到30岁。”
还没继续说小海的事情,他便一脸无奈地笑了起来。
“简直是荒唐,太荒唐了!”
王雨潇期待地问着:“怎么回事呢?”
他一边笑着,一边说着。
“小海上车要去西城区,那个传说的‘红灯区’百货商场附近,并答应支付20元车费。”
“我便劝他,这大晚上的,不在家陪老婆和孩子,你去哪地方干啥啊?”
“我这么问不起眼儿,却把他的火气,给勾出来了。”
出租车司机迅速变脸,虽然他知道那地方比较肮脏,但是小海直言不讳,仍然让他一脸惊奇。“小海说,他去找小姐。”
王雨潇也觉得奇怪,小海如此毫不避讳,肯定经历了什么事情。
这时,司机用劝说的口吻说。
“你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出来扯这个干啥?”
这夹带着一丝关心的口吻,戳中了小海的痛点,瞬间点燃了他那愤怒地话匣子。
“我他妈地去找小姐,也比找我媳妇还便宜!算上来回打车钱,我还能省下一点零花钱呢。”出租车司机学着小海的粗口,并表示他当时都听蒙了。
“开这些年车,对于小海的事情,我还真是闻所未闻。小海说,他们两口子要进行房事儿,也得花钱!”
“以前,他们两口子感情很好。自从女儿出生之后,房贷和孩子生活费便一人一半,其余的花销自己管自己的。”
“小海说,这些家庭费用全部AA制。他绝对没话说,可是房事儿这种事也要AA制,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吗?小海说,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也没办法,只能向这样的霸王条款妥协了。”
“小海找老婆需要100元,老婆找他只需要50元。要是当月的钱花光了,他媳妇就拒绝和他发生关系。”
就这样,小海走了极端,用嫖娼的方式泄愤,也是在用嫖娼的方式惩罚。
第二天,王雨潇联系上了西城公安分局治安民警,确实有这样一个人,正是出租车司机口中的小海。
民警说:“小海被抓后十分淡定,他也不在乎嫖娼地行为给妻子带来多少伤害。”
“听他说,他和妻子发生关系是要花钱的。他们夫妻之间,出现了裂痕。”
他说:“百货商场楼上,有几家隐蔽的旅店,一些老姐在旅店从事卖淫活动。由于她们年纪比较大,所以要价便宜,常吸引一些民工光顾,或者是年纪比较大老人也去。”
“我们治安大队经常排查,并打击这种卖淫嫖娼行为,仍屡禁不止。”
王雨潇能从出租车司机口中,收获这个花边新闻,全凭记者那张闲不着的嘴。
他觉得,相当于在地上捡了200元钱。
王雨潇感叹到,很多夫妻都有这种嫁给爱情之后,被残酷的现实压垮。
但是,像他们二位这么离谱的,他也头一次听说。
出于对小海夫妻之间的关注,王雨潇找到了天都市有名的心理专家。
红姐是一位离异的短发女士,长相恬静,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她唯独有一个爱轻微晃头的毛病。
红姐分析说:“用金钱的方式,处理夫妻之间的房事,这样的问题也确实存在。”
“前几天,有一对夫妻来我这进行心里咨询,他们一对儿是双方父母撮合的,男的也非常相中漂亮的妻子。”
“结婚一年后,妻子不愿意尽义务,非得发生关系的话,得拿1000元钱。”
“得说这个男的还是很细心的,他怀疑妻子心理出现了问题。男的说两家的结合就是看中的双方的家境,她妻子兜里那天都装着好几千元钱,根本就不缺钱花。”
“男的认为,她要1000元钱另有目的,很可能是不想和他发生关系。”
红姐对细心的男子很赞赏。
“男的带着他妻子来到我这咨询,女的说她性冷淡,要是直接拒绝丈夫,她觉得不妥,于是才想出这个愚蠢的办法,以为要钱就能让丈夫退避三舍。”
针对小海的遭遇,红姐微晃头着说。
“现在的年轻人,择偶标准都被市场化了,有钱、有房、有车才能结婚。钱成了先决条件,拿钱上床,不拿钱就不让上床的大有人在。自然夫妻关系也受这种不健康的市场化影响,有的婚姻已经岌岌可危,走在分裂之中,只是当事人还蒙在鼓里罢了!”
那么,小海和妻子性行为AA制算不算卖淫呢?
王雨潇找到律师,通常每个记者都有自己固定的律师朋友。
针对话题性比较强的问题,进行讨论。
原来,二人是否属于卖淫的行为,有一个专业的法律术语叫“不特定性”。
也就是说,小海和妻子属于特定性的夫妻关系。
即使花钱发生性行为,也不能定义为嫖娼或卖淫。
因为小海夫妻发生关系是正当的、合法的,也就不存在不正当性。
这个特别报道的刊发,着实让王雨潇心里获得很大的安慰。
丢了芝麻,捡到西瓜,也算是好事儿。
下午,又是一周例会。
老周针对传言进行了解答。
“大家不要担心你们的去向,和在晚报未来的发展。”
“咱们晚报效益这么好,又是纳税大户,政府不可能对此事袖手旁观。最重要是市领导也不希望失去重要的宣传工具。”
老周的话不是空穴来风。
打王雨潇参加晚报工作,看着天都市日新月异,同时,市领导无论哪一任,即便调到省政府工作,最终,都不能平稳退休。
天都市一把手一直官场的肥缺。
那个上任的领导都能在取得政绩的同时,还能顺手捞一笔。
社会部人听到天都市领导被“双规”,被调查,已经算不得新闻,反而觉得他们给天都市丢尽脸面。
现任市委书记王健曾是临城副市长,直接提拔,升任天都市代理市长。
扶正没两年,原市委书记调任副省长(没多久被双规)。
王健代任市委书记,没多久也扶正了。
市委书记王健每逢重大节日都来媒体视察,老周为了博个眼球,在报业集团领导和市委书记身边点头哈腰的。
市委书记王健在任期间,他能干成什么样,天都晚报人没多少期盼,以往的例子,已经让他们形成了思维定式。
不过,老周倒是期盼能更进一步。
在天都市,老周能熬到副处级,不光要有能力,还得要有眼力见。
在这一点上,老周不如龚总编。
如今的电视台,从过去的抬不起头,被龚总编管理得风生水起,电视台人明显一副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姿态。
这也不稀奇,龚总编有这个能力。
王雨潇听说,龚总编还攀上了市委书记王健这个高枝儿。
龚总编想再往上升一升,捅破天都市传媒界的天花板。
市委书记王健也愿意去电视台。
他时常呲着一口抹上烟油的黄牙,调戏那几个有着漂亮脸蛋儿的女主持人。
龚总编摸透他好这口儿,他也确实好色,才不顾及自己的地位与龚总编交好。
更何况,龚总编也不是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他的宣传能力,能让他的政绩更加的辉煌,像黑色裙子上,绣上一朵大红花一样显眼。
后来,龚总编干脆在电视台后院盖一间实木别墅餐厅。
说是广电集团的领导食堂,实际是掩人耳目,多数都用于招待市委书记。
每次来吃饭,王健都是美女主持人伴其左右,毫无距离感。
当然,大多美女主持人只是陪笑脸,真正能投怀送抱的那几个社交名媛,不用嘱咐,恨不得在酒桌上便出卖灵魂。
龚总编不爱喝酒,为了自己和广电集团的前途,也只能心甘情愿陪笑脸。
王健吃定了龚总编,隔三差五便来“食堂”,喂饱他那肮脏的精神世界。
传言真是不虚,王雨潇感觉广电集团的价值观也随之改变了,弘扬着人性光辉的地方,竟然用人性的险恶来做文章?
龚总编同样也吃定了他。
王健来“食堂”吃饭,龚总编故意迟到。
龚总编不来,酒局没法开始,他那躁动的眼神便无处释放。
“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晚呢?”
市委书记指着龚总编的鼻子,像演戏一样地批评着龚总编。
“哎呀,实在对不起了,领导,刚才是在过审您的光辉政绩,可是,这机器老化太严重,早就该换了。”
“跟市里申请拨款,只是迟迟没有消息。”
龚总编真是好手段!
王健打着官腔儿。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耽搁呢?没有媒体的监督,市委的工作怎么开展?我回去一定好好批评这帮不作为的单位,要是不能干,赶紧换人。连什么事情重要都不知道!”
这话里有话。
意思是这点事儿,龚总编不至于绕这么大个弯子。
龚总编目的就一个,只要市委书记在审批书上签字,他就是干一杯白酒也值得。
“是不是把审批单子都准备好了?”
“拿来吧,我签字,然后赶紧落实了。”
市委书记王健和龚总编年纪相仿,可他却是一个官场老油条,他的言语,真是把官场的权威运用到了极致。
王健又装作一副正经的样子说着。
审批的费用,可能都没有王健柜子里的烟更值钱。
王健若想往上走,他也必须和媒体交朋友。
龚总编为王健联系更高级别的媒体,对他来说,和光环加深一样。
上级领导检验他政绩的成色,高级别媒体的专访,绝对是加分的。
只是,王健看上去过于紧张的样子,和酒桌上的洒脱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即使那样,他也收到了效果。
王雨潇听说,为了避免报业集团被省报业集团接管,天都市报业集团和广电集团合并为传媒集团。
这其中,龚总编的建议,绝对是起到了关键作用。
在传媒界,能和市委书记说上话,也只有龚总编。
报业集团领导班子已经面临退休,也愿意送龚总编一个顺水人情——推波助澜。
很快,轰动天都市的大事件发生了,传媒集团在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声中成立!
报业集团领导彻底退位,在传媒顾问这个位置上领闲饭。
王雨潇发现,龚总编太厉害了,他已经把天都市媒体都攥在他一个人手里,在传媒集团一家独大的情况下,集团的发展会走向何方呢?
当天晚上,龚总编特意来到天都晚报采编平台。
那天,老周通知大家都不能走。
所有人员看到龚总编,像看见海上的太阳一样,感觉前途光明,且开阔。
老周的位置没有变化,龚总编也默认他的能力。
只是老周当初拒绝龚总编,如今又归入他的麾下,他的心里又是怎样一番境遇呢?
王雨潇来到老周的办公室,从他桌子上拿出一根儿好烟,先给他点上,然后王雨潇才点上一根烟。
老周说了一句:“造化弄人啊!”
然后,他便接着玩电脑里的海战游戏。
王雨潇也感同身受,人们都把龚总编当偶像,当传媒的领路人,可是龚总编成了传媒集团的丰碑,后辈再怎么奋斗也无法超越了。
这就是老周在留在报业集团的原因。
他的目标是报业集团一把手,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比肩龚总编。
如今,这一刻,梦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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