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见面

　　方念稚愣了半分钟有余，这才反问：“你是周嘉颜？”
　　男生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反驳。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方念稚，然后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故意迟到，是想找什么借口解释？”
　　“……”小心思被人一语道破，方念稚感觉有些羞愧。可恶啊，居然翻车了。
　　周嘉颜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你平时都是这么打扮的？”
　　“是啊。”既来之则安之，方念稚大步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故意翘起二郎腿，“我妈没跟你说我是玩摇滚的吗？”
　　周嘉颜轻笑，不紧不慢地开口：“方念稚，25岁，A大中文系毕业，目前是一名编剧。作品有……”
　　“停停停！”方念稚比了个暂停的动作，“你怎么知道的？”
　　“不是来相亲的么？事先了解相亲对象的相关信息，不难理解吧。”周嘉颜喝了口茶，气定神闲，“别露出这副不情愿的表情，你不想来，我更不想。”
　　有点意思。
　　方念稚转动桌子上的转盘，将茶壶转到自己面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来咖啡店喝茶，也是个奇人啊。
　　既然双方意愿都不强烈，那这事就好解决了。
　　她学着对面的人的样子，淡定地品了一口，开门见山道：“既然你不情，我不愿，那喝完这杯茶我们就各回各家吧。这茶我请了。”
　　早知道这么容易，她也就不浪费那十五分钟了。人生短暂，每分每秒都应该要好好珍惜啊。
　　周嘉颜的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此刻这双手正慢慢地蜷缩成一个拳头。刚才进门前那视死如归的表情又重新出现在了他脸上。他扫了一眼方念稚，恢复了冰冷的语气：“今天你已经浪费了我十五分钟，明天上午十点，民政局门口见，别再迟到了。”
　　？？？
　　方念稚听着听着这话就不对了，什么民政局见，这位大哥脑子还清醒么？
　　她不解地举起茶杯问道：“你喝的这是茶还是酒？”
　　“茶。”
　　“那你是酒驾过来的么？说什么胡话呢？”
　　方念稚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就说刘阿姨这人不靠谱吧，介绍的人一个比一个过分。和面前这位刚见面就说要结婚的帅哥相比，之前那位说话恨不得全用文言文的仁兄都显得可爱了起来。
　　她将周嘉颜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番，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问了一句：“我能再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么？”
　　“问。”
　　方念稚咽了口口水，认真地问道：“你是gay么？”
　　“什么？”周嘉颜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很抱歉啊，是有些唐突了。不过我没有恶意，我对你们没有偏见的。真爱就是应该无视一切，不论性别。不过我虽然不想结婚，但是我更不愿意当同妻。我是喜欢男生的，所以你还是另找她人吧。”
　　方念稚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她已经在大脑里构思好了要如何跟方之允吐槽以及如何和自己妈妈抱怨。这下她妈应该可以断了让刘阿姨给自己介绍对象的心思了吧。刘阿姨也是，就算不喜欢她，就算她样样都比她女儿优秀，也不能介绍一个和她一样喜欢男生的人给她吧，这不是造孽呢嘛。
　　“等等。”周嘉颜终于听明白了方念稚的话，他喊住她，“同妻？什么同妻？”
　　方念稚做了个“STOP”的动作，边点头边说：“我知道，像你们这种家世的人在这方面的压力一定比普通人要大。毕竟老一辈对同性恋的接纳程度还是很低的。我也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大哥，不行，真的不行，我不愿意。你确实长得很不错，但你就算是全世界第一帅，全宇宙第一帅，我也不愿意。”
　　周嘉颜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他现在确定自己没听错了，方念稚以为他是同性恋？荒谬。他狠狠白了方念稚一眼：“我不是同性恋。”
　　为了强调，他提高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是同性恋！”
　　“那你是疯了么？”方念稚下意识地接了话，“我们才见不到十分钟，你就想娶我了？你是对我一见钟情了？还是我长得太倾国倾城？”
　　周嘉颜的白眼翻得比刚才还那个程度还要深。显然，一见钟情是没有的，倾国倾城也是不存在的，面前这个女生脸皮厚也是真的。
　　“你妈没有告诉你，我们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么？”
　　什么？！
　　看方念稚一脸震惊的模样，周嘉颜忍不住皱紧了眉头，看来是不知道了。所以他又浪费了一些口舌解释：“你妈和我妈已经把事情定下来了，今天不是来征求我们两个人的意见的。”
　　“等等。”方念稚叫停，大清朝都亡了多少年了，怎么还有父母包办婚姻这种荒唐的事？
　　她火速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家里那位败家老母亲。她妈妈的电话常年畅通无阻，而今天自动回复却提示她对方暂时不在服务区。好家伙，这是准备跑路了？
　　方念稚怒火攻心，一口饮尽了杯子里的茶，刚要继续打电话，却被周嘉颜叫住了。
　　“不如你先听听和我结婚的好处？”
　　听听这话，婚姻难道是交易么？！还好处？！
　　方念稚小手往桌子上一拍，“唰”地站起身来，气势十足地说：“行，那你说说看呗。”
　　她绝对不是临时怂了，周嘉颜的那双眼睛实在太具杀伤力，她顶不住啊。
　　“你不想结婚，我也一样。今天如果不是我，之后也会有别人。相比漫无休止地被家人逼迫相亲，和我结婚，婚后我们互不干扰，这不一定是个坏的选择。周氏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在A市多少还有点势力。除非你愿意继续相亲，和一个并不怎么样的人结婚，不然我觉得你遇不到比我更合适的对象了。”
　　这叫什么话？！
　　方念稚立即反驳：“谁说我遇不到了！”
　　“过去的二十五年，你遇到了么？”周嘉颜四两拨千斤，如同一个顶级的太极拳高手，继续说道，“我们俩结婚是互惠互利的事，而且两年后你想离随时都可以离。”
　　“为什么是两年后呢？”
　　“无可奉告。”
　　“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为什么是我呢？以你的相貌和家世想找到一个愿意嫁给你的女生一点也不难，为什么要选我呢？你是不是骗子？人贩子？想骗我结婚然后悄悄摘走我的肾？你家里有人需要肾移植么？”
　　越说越离谱了，果然和编剧说话就是累。方念稚的联想力之丰富周嘉颜算是领教到了，刚才以为他是gay，现在以为他是罪犯，他倒是好奇接下来她还会怎么想自己。
　　周嘉颜沉默的时候，方念稚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以为是妈妈的电话，结果看了眼屏幕，是方之允发给自己的消息。她当着周嘉颜的面点开，认真地看着信息里的内容。要是真有和违法犯罪沾上边的，她好立马打110报警。
　　方之允真不愧是狗仔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周嘉颜的资料事无巨细地写得一清二楚。方念稚很快就找到了重点。她前前后后看了两遍后，重新抬头问：“是你爸爸说，要是你不想继承家业，就必须要娶我？”
　　看了一条信息之后就知道了他的目的，看来她现在终于也了解他了。周嘉颜没有否认。
　　“为什么？你家跟我们家是有什么世仇么？为什么你娶了我就不能继承家业？我就不能跟你一起过过好日子么？”
　　周嘉颜失笑，他是真好奇方念稚的大脑是不是和常人不同，怎么总有这些奇怪的念头。他纠正道：“不是娶了你就不能继承家业，是不想继承家业就要娶你。”
　　“就还是不让我和你过好日子呗。”
　　“如果你愿意嫁给我，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都可以给你。嫁给我，你就是周太太，钱、名望、人脉，你想要的都可以得到。”
　　周嘉颜话音刚落，方念稚接着补充道：“除了爱，是么？”
　　“是。”周嘉颜也不掩饰。
　　方念稚沉默了两分钟，按掉了手机屏幕，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地点了点头：“好啊，结婚吧。”
　　或许是没想到方念稚会答应得这么痛快，听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周嘉颜反而愣了一下。
　　“你确定？”
　　方念稚点头：“明天上午十点，民政局门口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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