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株小草
花园把手机关上，重新给他放回刚刚的位置。
早不早恋也不是她能管的，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把数学作业写完，等会儿多留点时间去问题和改正。
她已经翻页到后面的大题部分，花园看了看时间还有一分钟上课，程西渐还没回来，她索性站起来趴在身旁的窗台上，眺望着夜晚漆黑的校园。
最后一分钟，休息一下。
黑暗的画面里只余下一丝昏黄灯光，长杆上支撑着灯泡站得更高，它却垂下头只顾着照耀自己身下的那一亩三分地，让边缘的其他地方都看得不再真切。
校园里的晚风混着清香扑鼻的桂花香传来，窗户将花园分成两半，一半横在窗外是轻松自在，一半留在教室内是忙碌充实。
“花园。”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唤她，花园回头一看，是程西渐回来了。
“已经上课了,快坐下写作业。”他一边说也一边坐下，背朝后靠，从抽屉里抽了本课外书出来随便翻阅着，一副很闲的感觉。
花园看着他的架势，猜想他应该是已经把作业写完了，现在就是随便看看什么打发时间，来等她把作业写完再给她讲题。
想通后，不敢再多耽误程西渐的时间，花园也顺势坐下，拿出草稿本放在试卷上，手臂枕在上方，右手提笔左手指题，有种大干一番的阵仗。
看完第一题后，她移开视线开始思考解题思路。
于是斜眼一瞥，她又看见了刚刚被程西渐重新推回来的奶茶卡和现金，它们叠在一起孤零零地躺在两人之间的三八线上。
她刚刚忘记收回来了。
轻飘飘地就这样放在桌上不太好，本来高三的书本和试卷就多，还互相挪来挪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找不到了。
花园空出来的左手去拿，准备先放回课桌里。
碰到卡的那一刻，花园想到上节课程西渐说的，这张奶茶卡是他的“渣男朋友”送给前女友的，但是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交了新女朋友，因为新女朋友不喜欢喝奶茶所以才给他的。
但程西渐本人也不喜欢喝奶茶，他朋友干嘛要送给他？
而且他自己就有女朋友，按理说这奶茶卡应该给他自己女朋友吧，还是说他女朋友也不喜欢喝奶茶？
脑子逐渐混乱，花园突然想到这些会不会都源于一种话术。
我有一个朋友——
但其实我那个朋友就是我自己。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
奶茶卡是他本人的，渣男也是他本人。
只是作为同桌的这段时间他观察到花园比较喜欢喝奶茶，才顺手送给她的？
好像这段时间认认真真学数学之后，思路都开阔了不少。花园一边暗自记下这种可能，一边悄悄用余光打量程西渐。
他现在正翻着历史书，身体靠着椅背微微后仰，一只手捧着书一只手时不时翻动着，他头发有点微翘，配着这副动作看起来慵懒随性。
眼睛不笑的时候就没有多余的情绪，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偶尔看见不懂的地方会皱皱眉头。
却也是好看的。
平心而论，花园认为程西渐的确有成为渣男的资本。
然后她便陷入了两个需要选择的混乱局面里。
一是跟渣男维持好关系，方便能够随时随地向他学到更多知识，反正又不关她的事。
二是赶紧跟他撇清关系，不仅是因为他可能是渣男，最重要的是人家有女朋友啊！！！
反正如果她交了男朋友，是肯定容忍不了男朋友附近还有莫名其妙的女同桌，女知己，女妹妹。
花园越想越专注，不知不觉都把自己代入到程西渐女朋友，替她生气。
怎么找了个渣男啊！
“盯着我看了这么久，难道我脸上有答案？”程西渐此时已经掀开眼皮，和花园的视线对上，看着她有些懵的表情，起身前倾看向她的试卷，无奈地问道，“你第一题就不会了？”
“呃——我会。”花园说完就赶紧转头，埋下自己情绪。
程西渐把历史书合上，右手拿着轻轻在她后脑勺拍了下：“专心点。”
疼死了——
花园迅速作出反应，回头瞪了他一眼，不住地用手揉着自己的后脑勺，龇牙咧嘴地准备发起攻击。
程西渐挑眉笑了笑，像是早就料到般才会这样激怒她。
看见他这副人模狗样的渣男模样，花园突然泄气，表情恢复平静，自己在旁边开始认真写题，没有再纠缠的意思。
程西渐也没主动打扰她，他书看得差不多，就在旁边玩手机，横着屏幕，应该是又在斗地主。
第二节晚自习时间很短，花园一刻也没停下，没当有想要松懈的情绪浮上头的时候就迅速想到旁边还有个程西渐。
至少今天，人家确实是为了给她讲题才留下来的，不能再放人家鸽子。
感情方面她插不了手，最多就是之后要离他远点，对得起程西渐那素未蒙面的女朋友。
下课铃一响，周围有几个住校的同学都收拾东西离开了，前排的田双今天也反常地开始收拾东西，她跟孙雨约好晚上回去用手机看个电影。
田双收拾好东西跟高源打了个招呼，转身才看见后排这两个正在讨论题目的人。
“唉，园园，你怎么还不走？”田双问。
花园用笔戳了戳试卷：“我把试卷弄明白才走。”
“好吧。”田双点点头，目光落到程西渐身上，开玩笑道，“行的，爱豆人美心善，那你们学习，我先溜了。”
程西渐一只手还握着笔，听见田双也喊他爱豆，居然有一种习以为常的反应，他甚至还抬头礼貌地对田双也回了句“再见”。
花园不知道是不是前两天自己出去上厕所少听了什么事情，还有些呆愣地看着他们两人交流。
程西渐已经将视线收回，落在花园脸上，问她：“听懂了吗？你怎么一直不专心。”
花园也反应过来：“哦哦，懂了。”
“那你把下面的答案遮住，在草稿本上再写一遍给我看。”
“好。”
这节课下课很安静，虽然有些同学已经离开，但都没弄出太大的动作，太过静谧的氛围，花园一边写一边觉得不对劲。
不是题不对劲，是身边带来的感觉不对劲。
为了验证这种属于女生的第六感，花园回头，果然和程西渐视线对上。
他一直盯着她看。
也不是看她，就是看着她做题。
如果是往常，花园还可以想成是因为程西渐认为她学习不专心，所以在一旁监督。
但自从知道他有女朋友之后，花园便觉得这种目光不怀好意。
渣男最擅长玩弄小女生的感情。
她要警惕起来！
花园把改好的第一题递了过去，程西渐接过去扫了两眼，“行，这题就这样，你第三个大题也错了，我给你讲下。”
他顺势把草稿本放在两人桌子的中间，用笔开始在试卷上勾出关键词，边写边说，话落后，他问花园：“懂了吗？”
花园心不在焉地回：“嗯嗯。”
“你靠那么过去干嘛？热吗？”程西渐皱眉，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人已经要靠在窗户边上了，他无奈，只能自己往那边挪一点，不然这张纸上写的东西，两人不能同时看见。
但他刚坐好，花园又往那边挪了点，整个人已经挨着窗边，短发在晚风中变得凌乱，眼睛圆溜溜地盯着他。
“过来点。”程西渐没懂她怎么突然一直往那边靠，开玩笑般笑了笑，“离窗户那么近，是不是因为太笨了，听不懂我给你讲的题，准备跳楼给我谢罪？”
花园：“没有，我听懂了。”好歹她自己已经做过一遍，程西渐只要把关键点指出来，迷惑自然都解开了。
“嗯。”程西渐把草稿本翻了一页递给她，让她自己写步骤，他左手抵着头，右手食指和中指不停地转笔。
因为也靠近窗户的原因，余风顺带稍了他的额发，程西渐哂笑：“听不懂也没关系，老师又不打你。”
因为花园觉得浑身不自在，两人在这距离的拉扯上就浪费了不少时间，到了十点钟最后的铃声打响时候，花园还剩下一个题没讲完。
是她直接空下来的，只写了第一小题，程西渐也没法四两拨千斤地给她迅速讲完。
花园把剩下的作业和这张试卷都放进书包里，想着等会儿回家路上要买点夜宵。
估计今晚得熬夜了。
程西渐已经起身，他什么都没拿，只把校服外套单肩披上道：“花园，你把电话号码给我，回去我给你打电话。”
“怎么啦？”花园问。
“最后那个大题还没给你讲。”
“……”
在学校里还可以说是同学之间让他给自己讲讲题，在学校外还要留个电话互相交流吗？
这不太好。
但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花园面露难色，胡说道：“不用了。”
“嗯？”本来已经把手机掏出来要记下她电话号码的程西渐有些狐疑地打量着她，问道：“你确定你会写最后这个大题。”
“我尽量。”不然还能怎么办？
“好吧。”程西渐把手机收回去，在草稿本上撕下来一个角用笔写着自己的号码，“那你把我的电话号码拿去吧，不会可以问我。”
“好。”花园接过程西渐的纸条。
反正等会儿打不打电话都是她的事情，她想。
程西渐已经抬脚走了出去，花园准备慢吞吞地收拾，跟他落下距离，但出于礼貌，花园还是跟他道谢：“谢谢你啊，程西渐，今天是我耽误你时间了。”
“没事，就当我也复习功课了。”程西渐说。
花园：“嗯，那拜拜。”
看了看讲台上的时钟，程西渐停下脚步，回头说道：“你家住的远吗？要不要我送你。”
“啊？”送……她？
花园赶紧把最后几本书塞进书包里，方才慢吞吞的动作一下加速，她跃出座位越过程西渐，“不用了！我爸爸在校门口等我，拜拜。”
还没等程西渐反应过来，她已经狂奔出了教室门，视线消失在眼里。
留在后面的程西渐实在是……
有点弄不懂。
她在干嘛？
为什么突然对他避如蛇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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