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屠狼
月黑风轻，人的踪迹显得如此明晰，而野狼却能够完全融入这片黑暗之中，独剩那双如炷的双眸，让人心惊胆战。
俞止添向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会怂的主，哪怕遇见这个情况同是如此，古有武松打虎，今有俞顺屠狼，倒是给了他名垂青史的机会。
孤狼，他今日便想瞧瞧这狼又如何。
长剑出鞘，掠过轻风，与相扑的孤狼撞在一处，俞止添使力划了个剑花，留下一地狼毛和血迹。
狼嗅了嗅自己的伤口，原本贪婪的神色上染上了愤怒，狼爪也显得锋利无比，獠牙丑陋又尖锐带着撕裂面前之人的狠戾扑来。
俞止添涌起全身内力，要孤掷一注的与这野狼拼个你死我活。
血腥味在腐尸味中越发浓重，狼的右眼被俞止添的剑给活生生剖了，但俞止添也没好到哪里去，肩膀的狼爪伤不停的往外渗着血，整个人也是惨白的可怕。
俞止添其实这辈子没什么遗憾的，只有这几日生出的愿望。
希望这件事情背后的凶手能够被审判。
希望能够看到那个臭丫头结婚生子。
如果可以的话，俞止添想。
狼爪的伤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快的抽走自己的生命，他使力拿起剑柄，甚至还差点拿不稳它。
行吧，最后拼一把同归于尽吧。
他拿稳了剑，嘲讽的看着狼，后者似乎感受到了俞止添的情绪，从而变得更加的躁动，獠牙可怖的朝着俞止添而来。
“你他娘的！”
和这一句话一同响起的是狼的嚎叫，它从独眼狼变成无眼狼了。
意料之中的终局之战并没有发生，俞止添只听见一句骂人的话，此时的他睁眼都有些吃力。
承桑玥无助的扶住俞止添：“俞叔，你坚持住，我带你下去找大夫。”
俞止添是她的童年时代唯一的记忆，她不知道怎么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
“怎么去了趟楼兰，家教都没有了。”俞止添没什么力气，但是还是想要矫正承桑玥的行为举止。
承桑玥愤怒的看着失去双眼的恶狼，收住眼泪将俞止添放在靠着墙壁的地方：“是，我没家教，你最好给我撑住了。”
恶狼失去了双眼，只会变得更恶。
“桑玥！”祁衍抓着手上没武器，似乎是要上去硬刚的承桑玥。
承桑玥道：“帮我看好俞叔。”
俞叔是原主最亲近的人，是自己回到现实世界的稻草，还是这两日同他怼天怼地的人，总之管他乱七八糟什么理由，她就想把这头狼给屠了。
内力涌起，借物一跃，将左眼里头嵌入着的剑生生拔了出来。
承桑玥不知道那一战自己究竟是怎么打的，只是知道她真的全力以赴，费了全身的力气要给俞叔一个交代。
她只记得，她晕倒的时候看到了那头饿狼的头颅重重的砸在地上。
似乎她还对一个人说了句话。
她说，无论如何，俞叔不能死。
承桑玥全身一震，猛地睁开了眼，心有余悸的冒着冷汗，她似乎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一个差点让自己陷进去的梦魇。
那是梦吗？
好像不是。
承桑玥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流下的眼泪是带着什么样的情绪。
门被开了起来，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突然停下：“陈姑娘，你醒了？”
承桑玥稍微愣住的转头看了进来的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尘予，平湖医馆的尘予。
“尘予？”
尘予但也是没有想到他会被记得，将药端到承桑玥的面前：“是，陈小姐先把药喝了吧。”
“祁衍呢？”承桑玥问。
尘予愣了一下，吃惊的看着承桑玥，据自己所知自家殿下并没有和陈小姐说明身份，这份愣神过去之后对上承桑玥焦急的眼神道：“在照料知州大人，您先把药喝了。”
承桑玥一口干了药，苦味直冲脑门，差点苦的说不出话：“我喝了，现在带我过去吧。”
“好。”尘予也知道就凭借着和玥公主这性子若是让她坐在这里等着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恐怕能把这个小医馆给拆了，干脆便答应了。
尘予带着承桑玥出院子走了一段路，到了另一个院子：“尘予便不奉陪了，陈姑娘若是念及京城情谊，切莫和我家主子说是我带您来的。”
承桑玥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刚想抬手敲门，里头的人便把门开了。
纵使祁衍顶着的这张脸有多么的逆天，承桑玥都没有心力去关注。
“俞叔，他如何了？”
祁衍点了点头：“不用担心，他没事，只是需要静养一番，不久刚也醒了问了你的状态，刚刚才入睡。”
承桑玥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的眼眶留不住眼泪：“我能进去看看吗？”
祁衍将食指放在嘴前，给承桑玥让出来一个身位。
承桑玥点了点头，她也知道静养是什么意思，只踏进门槛远远的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俞叔便出来了。
大抵是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下去，承桑玥伸手抹去了眼角那些要落不落的眼泪，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后才转头面对着祁衍。
她是有话想要和祁衍说的，比如感谢。
“我知道了。”祁衍道：“我饿了，你若想感谢我那便陪我去吃顿饭吧。”
别说吃饭了，当时承桑玥觉得就算祁衍真的想要那皇位，她都可以为他披荆斩棘的护航。
太阳不算大，倒是有一种被暖风包裹的感觉。
“你刚醒吃不了重口味的东西，先吃点粥垫垫肚子吧。”祁衍给承桑玥盛了碗粥，顺带着剥了个鸡蛋递给了她。
承桑玥扯着笑容接过，用勺子搅拌着粥，思绪却飞到其他地方去。
有狼不奇怪。
寺庙里面有狼也太奇怪了。
“别想了，快点吃。”祁衍敲了敲桌子，把承桑玥的思绪拉了回来。
承桑玥这才定了神，朝着祁衍笑了笑，一口接着一口的喝完粥以表示对其的感激之情。
祁衍看着承桑玥吃得干净的模样不由得勾起了嘴角，心中万幸自己能够将俞止添救回来了，否则他都不知道承桑玥能够干出什么事情来。
那头狼被砍的四肢流血，被刺了好几刀，再没有攻击力，只能睁着眼睛看着他们等待献血的流尽。
最后她将狼的头颅剁了下来，毫不留情，相当利索。
在祁衍的注视下，承桑玥把鸡蛋吃了干净，吃着吃着突然有些感慨：“前些日子是我看着你吃饭，现在成你看着我了。”
祁衍挑眉道：“有来有回，说明我们的缘分不浅。”
承桑玥似乎对这位南楚太子又有了新的认识，扯皮的功夫看来并不比自己差。
“你大概都猜到了吧。”祁衍道：“苏将军的事情确实是我一手促成的，但我原先的意思并非想要这群人失去性命，再后面所谓的狼叫刺客还有寺庙，我并不知。昨日与你们碰面是因为我也查到了那个庙宇。”
承桑玥心中早有计较，也似乎从来没想过他会是这个作恶多端的畜生，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祁衍身上有一股让自己莫名想要靠近的亲近。
大概，是和这张万人迷的脸相关。
“嗯。”承桑玥道。
祁衍愣了愣，他都已经做好了被询问的准备，不曾想过承桑玥就一句嗯。
虽然说自己确实救了他们叔侄两，但她的猜想完全可以是自己是故意将承桑玥引出来，然后放狼对付俞止添的。
至于为什么要将承桑玥引出来，或许是因为她曾经救过自己的性命。
至少在祁衍的想法中，这才是合理的。
承桑玥感受到祁衍的注视，似乎也能够感受到他在等着自己再问一些什么：“哪怕你骗我，我又能如何？”
祁衍收了眼神：“我不会骗你。”
“我暂时选择相信你。”承桑玥道：“但我确实有一件事情是想要问问你，你可否有去过寺庙的寝屋？那里头的壁画你可曾仔细看过？你可知那壁画是何用意？”
祁衍搅了搅自己碗里的稀饭，随后摇了摇头：“你的三个问题，我一个都答不上。”
承桑玥表示理解，就算能答上确实也没有和自己分享的必要。
如今只能等俞叔起来，好好问他有关于壁画的事情。
再者，祁衍遇袭的地点是武田村，在原著中俞叔救了祁衍，所以俞叔也大老远的从平梁去过武田村。
至于寺庙之事，她更倾向于自己的查探被人发现了，因此背后之人才用了关门放狼这种直截了当的方式。
驭狼，但是从未听说过谁有这样的能力。
“这两日谢谢，我今日还有些事情先回知州府，我俞叔叔估计还要在麻烦你一段时间，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当牛做马定然相报。”
祁衍只觉得有些不知如何抉择，他原意是不想让承桑玥陷入过去的那些事儿，但是现在看来哪怕自己不带着，她也会一股脑儿的往里头闯。
“桑玥。”
他叫住了承桑玥。
承桑玥转身看着祁衍，有些疑惑，而后突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做了个拱手礼：“世子之恩，桑玥此生没齿难忘！”
阳光正好洒在她的身上。
算了，不如自己带着，也好护着。
祁衍起身走近承桑玥：“这事情本就因我而起，如果你信得过我，我便与你一同探查，如何？”
承桑玥叹了口气笑道：“好。”
因为阳光洒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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