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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算计


应府。

        应疏年来回转悠着,坐立难安,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前去打探打探消息,他从房间出来,脚步不知不觉竟走得飞快。

        迎面差点撞上身姿窈窕的三姨娘,女子着红色牡丹花案的旗袍,红唇妖娆,手上正把玩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见应疏年一脸急匆匆的模样,便打趣道:“呦,疏年,这是急着去见哪家的闺房小姐阿?”

        应疏年见是三姨娘,焦急的脸略有些缓和,有些无奈的回道:“三娘,你就别打趣我了,这两天我可急死了。”

        三姨娘目光刻意从上至下打量了他一圈,意味深长的笑道:“那你跟三娘说说,什么事儿可让你急死了呢?三娘给你出出招。”

        应疏年还未答话,她眉目一转,自顾地猜测:“是不是,看上哪家小姐,但又求而不得,现在正急火攻心呢?”三姨娘看着应疏年好似一半青红的脸,以为自己猜对了话题,这可让她兴致浓了不少,于是她双手环胸,将手中的羊脂玉勾在指尖,摆出过来人的姿态:“疏年阿,若真是这样,那三娘可要好好给你上上功课了,实在不行,让三娘给你介绍啊,我手上可是有大把人脉……”

        应疏年本就急得聒噪不安了,哪还有闲心听这番话,:“哎呀,三娘,不是这回事儿,是我二哥!……”

        三姨娘听见从他口中吐出应缭尘,忙收了一副笑脸,神色有些紧张,不安的看了看周围,低声道:“说什么呢?!疏年,你还不知道司令的脾气?现在要在他面前提你二哥,你这不是上赶着害他吗?”应司令一向不许家中女眷论政,从前她刚进府时,不知这忌讳,本想着能和司令有个闲谈的话题,可没想到她刚提了两句,应天勋立马就变了脸色,还警告她以后要再敢在他面前议论政事,就把自己赶出府去。

        后来待的时间长了,便知道这可是应天勋的大忌,她们这几房姨太太怎么闹,怎么玩都行,就是唯独不能犯了这条忌讳,否则………

        虽说疏年是司令最小的儿子,不过他尚未从军,看得出来,司令有意培养他从商,先不提应天勋许不许他触及政事,只是此事实在太棘手,她听说缭尘竟然是革命军的身份时,也是大为震撼,这不是明摆着和司令对着干吗?再说,司令无论是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还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官职权利,都只能与应缭尘划清界限,更甚者,说不定还得“痛下杀手”才能保得自己的清白。

        怪就只怪缭尘太年轻,看不清时局选错了路,她现在也是爱莫能助,三姨娘叹了口气,惋惜地看了眼应疏年,劝道:“听三娘一句劝,不要去淌这趟浑水,左右有你大哥在,总有其他办法能保住缭尘的。”

        可应疏年哪里听得进去,他与二哥虽不是一母所生,但自幼他就与二哥亲近,留洋海外,背井离乡这么多年,都是二哥在照顾他,如今,二哥出了事,他又怎能袖手旁观?

        他知道因为二娘的事,二哥一定对爹爹有怨言的,他看得出来,那段时日二哥终日郁郁寡欢,也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娘被自己的亲爹拿来作人肉子弹,哪怕是出于意外……,又或者不是……都难以令人原谅;二哥虽然表面仍然对父亲恭恭敬敬,但他知道他心中一定怨结很深,父亲并不宠爱二娘,自然也不是太看重二哥,若不是二哥聪慧睿智,既读得来书又从得了商,还能带兵作战,训练有素,父亲是绝不会提拔重用二哥的,甚至还派他去做南京的都督,就在他本来这是爹爹对二娘的不幸去世,对二哥的弥补亏欠时,才发现,爹爹不会是把二哥当作了为大哥铺平路的工具而已……

        他不明白明明都是父亲的亲生儿子,浓浓的血缘一脉相承,为什么父亲要这么做,这样对二哥太不公平了!

        “三娘,你别说了,我不会听的,我只知道他是我二哥,现在生死未仆,你叫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应疏年急得跺了跺脚,转身就要走。

        “疏年,等等……”三姨娘叫住他,算了,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真让她冷眼旁观,看缭尘丢了性命,她也是于心不忍的。

        “我认识一些帮派的人,晚上我会找人帮忙把口信传出去,让他们帮着找找缭尘的下落,一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三姨娘说得真诚,眼中流露出担忧。

        应疏年顿了顿,眼中充满感激,道:“三娘,谢谢你。”

        “行了,你们一口一个三娘的叫着,我也不是冷月无情的人,只是,疏年,三娘只能帮这么多了。”

        应疏年沉重的点点头,二哥,你一定要撑住啊。

        “父亲,大概就是这样了,孩儿现在已经增派了人手,扩大搜索范围,不出三日,定能找出二弟。”应凌墨道。

        应天勋听完他的汇报,面色有些凝重。许久,他点了根洋烟,缓缓问道:“凌墨,你说……,缭尘当真是革命军?”

        应凌墨一怔,潭目幽幽,一丝嘲讽划过眼眸,这老东西试他呢?他面上恭敬道:“父亲,孩儿以为二弟定是清白的,二弟是个聪明人,一向尽忠职守,识时务顾大局,再怎么说,也不会背叛父亲不是?”

        应天勋饶有兴致追问:“这么说来,我倒是误会他了?那劫狱这事又怎么讲?缭尘若是清清白白,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以来,毫无表示?”

        应凌墨面色不动,说道:“父亲,这也是孩儿疑惑的地方,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找到二弟为当务之急。”

        “若你二弟当真是革命军,到时候,你会怎么做?”应天勋将洋烟捻灭,扔在烟灰缸里,房间里充满着缭绕的烟气。应凌墨瞧见那双狡黠的,老成的,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与想法的犀利目光正瞧着自己,不急不慢的等待他的回答。

        “父亲,若事实果真如此,那凌墨只能听父亲的命令,以大局为重了。”

        “哈哈哈哈好。”应天勋满意地笑了笑,已经不再风华的“眉目”间让人有种假意的“慈爱”的错觉。

        应凌墨微微低下头,嘴角冷冷笑着,老东西,虎毒尚且不食子,如今,竟为了自己保命,甘愿看兄弟间骨肉相残。

        须臾间,他都替自己的二弟感到惋惜起来,因为……,他也不会心慈手软的,无论是为了自己的权利,地位,还是为了能得到他身边的那女子,他这个二弟,实在是容不下。

        见应凌墨推开门出来,应疏年忙迎了上去,“大哥……。”

        应凌墨一道寒光射过去,这小子一向对自己敬而远之,如今表现这么热络的贴上来,不用想也知道为什么。

        他冷淡的回应了声,问:“有事?”

        应疏年急躁的表情就这么摊在了脸上,他本想扯出一个缓和的笑容来,可无奈面对着这样一张冷冰冰的脸,他连僵硬的笑都扯不出来。

        “大哥,我……”应疏年回头看了眼房间里面,瞥见应天勋健壮的背影,正对着一士兵下着什么命令。

        “大哥,借一步说话。”

        应疏年走到后厅的小花园处,确保四周无人后,方才停了下来,应凌墨跟着停在他身后,语气有些不耐烦:“说吧,什么事。”

        应疏年转过身,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对着他:“大哥,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吧……。”

        应凌墨装糊涂:“你不说我怎么知道?难不成我还能通晓你的想法不成?”

        “大哥,这……,哎,”应疏年又回头看了一圈,四周果真没人后,他才问出来:“大哥,二哥他没事吧?你不会真的要去抓他吧?你知道二哥他这个人最重情重义,我们刚学成回来不久,就遇到你被火车站埋伏的仇家追杀。”

        “二哥他可是一点犹豫都没有,冒着生命危险就带人去了火车站,不会那时你已经被人先一步救走了,你还记得吧?大哥,那时你身负重伤,又不能回来,二哥为掩人耳目,每次都午夜时分过去救你的农户家看你……”

        应疏年或许因为救人心切,又或许打骨子里就惧怕他这位“冷血”的大哥,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其实,他不需要表达的这么细致,应凌墨当然知道这是在提醒他,看在往日这位“二弟”对自己照顾的功德上,让他手下留情。

        只是,他现在脑海里却都是那张稚□□子的脸,她焦急的神情,笨拙善良又固执得可爱,想起她被自己胁迫换衣服包扎伤口那窘迫的模样,也是从那次起,自己才不知不觉中生出了些别样的心思吧。

        说来,这就是她与柳漪的不同之处。

        “大哥??……”应疏年一脸期盼的盯着他。

        应凌墨咳了两声,拉回思绪,:“我还什么都没说,你急什么?”

        “大哥,这么说,你会帮二哥的对不对?我就说嘛,大哥,你怎么会……”应疏年适时的停住了。

        应凌墨接过他的话:“我怎么会如此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是不是?”他挑挑眉。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哥。”应疏年摇头否认。

        应凌墨心中冷笑,还好这位三弟是个心思单纯的草包,对自己构不上威胁,不过,他现在还是有些用处的。

        应凌墨转了话题,装作无意道:“你这么关心缭尘,想必也认识父亲与他指婚的那位傅小姐了吧?”

        应疏年点头:“认识,二哥去南京时这傅小姐还跟了过去,只不过没去多久又回来了,听传来的消息说,和二哥闹了不愉快,回来还大病了一场呢,父亲还特地派人登门道歉,给足了傅家面子。”

        “这倒是,眼下缭尘有些麻烦,想必这傅小姐怕是更要担惊受怕了。”应凌墨顺势接道,暗暗将话题步步逼近自己的目地。

        应疏年什么都没感受到,回答:“是阿,我觉得傅小姐挺可怜的,二哥不在,也不能做些什么,大哥,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应疏年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他。

        很好,上钩了。

        应凌墨装作思索的样子,随后双眸一撑,说到道:“眼下倒是有一个不错的时机。”

        应疏年投来询问的目光:“什么?”

        “傅家昨日送来帖子,傅小姐下周三的生日宴,请父亲赏光参加,不过父亲眼下军务繁忙,定是不能赴约,只是也不好驳傅伯的面子,索性便将这应付人的差事推给我了。”

        “这样一来,疏年,不如你同我一道去,一来我刚回京不久,与傅家人不相甚熟,有你在,也好引荐引荐,二来,你与傅小姐相识,眼下京中有关二弟的“流言”传得满城风雨,虽然缭尘已经私下表了态,回绝了与傅家的婚事,不过我看父亲的态度,还是大有回转的可能的,所以,现在去安抚安抚傅小姐的情绪还是必要的。”应凌墨将这慌话说得滴水不漏。

        “真的?大哥,这么说,二哥很快就没事了?我就说嘛,父亲那么看重二哥,怎么会撒手不管二哥呢!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二哥忠心耿耿怎么会是什么革命军嘛,真是吓我一大跳。”应疏年抚了抚胸口。

        应凌墨却眉眼一挑,从他的话中却听出别的信息来,这个愚蠢的小子,连他也不知道应缭尘何时加入的革命军,明明朝日做伴,这都没察觉出来?

        不过,这倒给了他一个好时机,他要巩固自己手上的军队,除了充足的人员,武器,他还需要大笔的金钱,动应天勋那老东西的钱是万万不可能的,于是,他便将目光放在了京中最大的这块肥肉傅家身上。

        傅兰君从南京仓惶返回的消息他当然早就知道,凭她们这种娇养在深闺中的富家小姐,这样丢了脸面,定然是即使有心,也没这个脸面再去找缭尘,况且,缭尘现在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她?

        他心里清楚,缭尘既然已经回绝了父亲这桩婚事,而应天勋又牢牢抓着不放,定是把主意打到了他三弟应疏年身上,总之,应天勋是不会放弃这块肥肉的。

        应凌墨暗暗瞥了眼应疏年,这小子还沉浸在自喜悦中,他心中冷嗤,自己得先下手为强,应天勋要压制他,断然不会让他碰傅家这块肥肉,所以即使是威胁逼迫,应天勋也会逼着疏年与傅家小姐成婚的。

        至于傅成伯,一介商人,他只求攀上应府这棵保护墙,至于成婚的是哪一个是不会计较的,疏年阿疏年,不要怪大哥,怪只怪你生在这样一个利益熏心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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