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全是卧底
天大亮之后，我就顺着东边一路往下走，只希望能在天黑之前走到山下，毕竟我已经一天一夜没进食了。
饥肠辘辘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我叼着几根汁水丰沛的嫩草杆，咂吧嚼了一路，嘴里全是淡淡的草腥味。
等眼前的视野渐渐开阔，我听到了有汽车滴滴的喇叭声，看来很快就能走到市区了。
我像是流落孤岛数年的落难者，终于返还故乡一样，看着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感激和期待。
张大嘴猛吸了好几口这边的空气，尽管吸入了不少汽车尾气，我还是感觉生活如此美好。
这就是所谓的人间烟火吧。
我走到街边卖小笼包的摊位前，跟大叔念叨：“叔啊，这包子多少钱一屉？”
“正宗的牛肉包子，12一屉。”
“哦，给我来一屉。”
说着我伸手进兜里掏钱，结果一摸兜，里面除了人皮书就是没电的手机，连个钢镚都找着。
大叔看着我一脸尴尬的模样，往外夹包子的手一顿，“咋了，没带钱啊？”
还没等我解释，大叔就把那6个包子都夹了出来塞给我：“拿着吧。我看你这一身打扮，肯定好几天没吃饭了。你要是能回来就还。回不来就算叔送你的了。”
我拿着包子，看了看大叔，突然感觉眼眶有些热。
没想到落难还能碰着这样的好人。
“谢了叔，不过我微信里有钱，就是手机没电了，你屋里有充电器没？我充上电就给你。”
大叔把手里的白毛巾往脖子上一搭，擦了把脸上抵达的汗珠，指了指屋里：“有，柜台旁边就是，我带你去。”
等手机插上数据线后，终于亮起来，我发现上面竟然有五十来个未接电话。
全是一个人打来的。
二喜！
我眉头一皱，他的号码不是打不通了吗？怎么他现在又给我打电话了？
我一边咬着包子，一边把电话号码回拨过去。很快，那边就接通了。
“笙哥！”
听到久违的称呼，我心脏忽然猛烈的收缩了一下，他居然还叫我哥，这算不算是讽刺？
见我很长时间都没回话，那边又连着叫了好几次，才听到我的一声嗯。
就听二喜说：“笙哥你现在已经下山了对不对，记的千万别露脸！最好找个地方藏起来，等晚上天黑之后再行动。”
我听他这火急火燎的语气，有点懵：“别露脸，啥意思啊？”
“我接到消息，说山下埋伏了好多祁家的人，就等着你现身了！你一定藏好了！”
“可，可我已经露脸了。”
“什么？！”
二喜的大嗓门吼得我耳膜有点疼，我赶紧把电话拿离了耳边。
就听他焦急的问：“你现在这哪？”
我抬头瞅了一眼，在柜台上给我倒茶的大叔，说：“好像，叫老李包子铺。”
接着，换二喜那边沉默了许久。
“你不是在吃包子吧？”他语气低沉的有点可怕。
我咬住包子的牙一顿，忽然感觉头开始发晕，身体也一阵犯软。不等我回复二喜，就一脑袋栽倒在桌子上。
在失去意识前看到柜上里的大叔朝我走来，说了一句：“这年头还有人敢吃白送的东西，猪脑子啊。”
猪脑子？
我心里泛起一抹苦涩，这年头，相信世间有善的人就是猪。谁能告诉我，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四周全是一片黑暗，但听着叮叮咣咣的声响，感受着不停摇晃的身体。我知道，自己这是被绑上车了。感觉还是个挺大的货车。
车厢里没有灯，我靠在车厢壁上，动了动被绳子捆住的手腕。是死扣，还系得非常紧，恐怕没刀是打不开了。
还有脚腕也被捆住，我保持着一种蜷缩的状态坐在地上，屁股贴地的部分，已经麻得失去知觉了。
我尽量把身体往前倾，企图换个姿势，让我屁股上的血液流通一下，结果没控制好力道，一下用力过猛，前倾之后直接摔个狗啃屎。咣当一声，整个身体都跟地面来了个亲密基础。
我不知道自己身体的其他部位怎么样，反正下巴肯定是肿了。下嘴唇被门牙磕出了口子，伤口不大，但是很深。血腥味很快就盈满了整个口腔。
“嘶，还真他妈疼。”
我蹭着地，慢慢把上半身坐起来，吸了一下伤口流出的血。
不知不觉我又想到了林高，她怎么就能做到亲手切割下自己的皮呢，要是换我的话，恐怕把刀插进自己身体里都得吓得手抖脚抖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当苦难发生在别人身上，你会感叹，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定受不了。可真到了有一天，你不得不承受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避无可避，只能默默忍受这一切的到来。
没有什么苦难是人不能承受的，只是轮没轮到你而已。
不一会，我听到车厢另一端传来了脚步声，好像是朝我这边来的。
刚才我都没注意，以为这车厢里就我自己呢，原来还有别人，幸亏没瞎说些别的话。
“谁啊？”我主动开口问。
对方却没吱声，一步步走到我跟前，位置分毫不差。不得不说，他的夜视能力还挺强。
反正在现在的环境中，我是一点的影子都看不见。
正当我以为对方高冷，不想跟我说话的时候，面前这位哥们突然开了口。
“王家基地已经被炸毁了，柳家的家主也失踪了。现在只剩下祁家，想要活命，你别无选择。”
听到这没头没尾的一番话，我震惊的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这竟是祁家人来找我谈判来了？！
而且他说什么？王家也被炸了？！
我赶紧问：“那王道真怎么样？”
“死了。已经让飞行器探测过，无一人生还。”
听到这个消息，我只是静静的盯着对面看不见的人好一会，才把僵硬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
看来这个人就算是祁家人，也不会是什么核心人物。
因为他一点都不了解，王家家主王道真是个什么样的人。
“哦。”我淡淡的 回了一声，继续问：“那牙己呢？”
“牙己？”
他犹豫了一会，似乎对这个名字非常陌生。半晌才回复道：“应该也死了。”
这回我算彻底放心下来，看来这就是个小喽啰。真心不明白祁家怎么让这种一问三不知的人跟我谈判。
简直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漫不经心的靠在车厢壁上，手指点了点膝盖，“所以说，我要是投靠了你们祁家，有什么好处啊？”
那人晃了晃身体，脚在地上蹭出轻微的声响。大概是没想到我竟然这么好说话吧。
他信誓旦旦道：“祁家会保障你的人身安全。放心，等车开到目的地，我们会安排最好的食宿条件给你的。”
听到最好的食宿条件，我没出息的心动了。毕竟这些天我是真没好好吃顿饭睡顿觉了。
先是在王家的地牢里，神经质的对着自己的影子说话，然后半夜开车出逃，还掉进了山沟。
最后在林家寨又经历了一堆糟心的破烂事，我现在是真的心累了。
“好啊，那我就跟着你们混了。不过，我要见一个人。”
“谁？”
“二喜。”
听到我说的这个名字，对方楞了一下，“我们祁家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我满不在意的笑了笑，“对，这个名不会是他的真名。等我到了祁家，再慢慢找吧，总会找到的。”
对方见我这么说，也没再追问什么，默默的在我对面坐下，静静等候车开到目的地。
而我却在心里盘算，要怎么找到二喜。
他是祁家人，这点我应该早就发现的。可我却一直不愿面对现实，直到现在才不得不承认，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就是祁家安插在我身边的卧底。而且还是姥爷允许的情况下安插进来的。
讽刺吗？很讽刺吧。
最讽刺的是，不止是二喜，就连二喜的父母，还有那些大爷、叔叔、婶子、刘寡妇。通通都是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
他们可能来自不同的家族，来自各方势力。每天跟我说一句，对我做一个动作，就像是在完成一项必须执行的任务。
说实在我真的很敬佩他们，一监视就是十八年，这演戏也快演腻歪了吧。
不知道曾经有没有哪一个瞬间，他们对我情感是自然而然的流露，而不是在刻板的念台词。
在我回王家村找姥爷，看到所有人都搬走了开始，我就察觉到这个村子有古怪。
尤其是我看到了墙壁上的挂历，上面停留的日期，就是我离开王家村去花家的当天。
试想一下，为什么我离开他们就全员都要搬走呢？
答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一旦离开，他们就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意义了。
而他们留在我身边的意义是什么，恕我直言，我目前只能想到这一种。
王家村的所有人，除我之外，全部都是监视我的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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