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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陌生


  既然下了决心,也就不再犹豫,千酒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内,换了身装束,此番不知会不会在那边住上几天,她想了想,又收拾了几身干净的衣袍,到酿酒洞里拣了几坛陈一些的芙蓉白,准备妥当之后,再将全部东西捏个术收了起来。

  这才兴冲冲地走到洞前,正欲唤一唤九仙山懒了一月的风,忽见远处隐隐显了个人影,看身形估摸着许是无衣,千酒伸长了脖颈又探了探他的身旁,却没什么收获,此番只他一人。

  虽没见着玄天,但总算也是见着个活人,说不定无衣就是来传他消息让自己放心的,念及此,千酒停了唤风的动作,静静待他落地。

  他是踉跄着跌下风来的,若非那张熟悉的脸,千酒差点不敢确认来者是那个向来打扮清清爽爽,规规矩矩的无衣。

  此时的他浑身上下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染得一身白衣几近斑驳,应是匆忙来此,还来不及更换,他敛着薄薄的唇,眉间紧皱,神色肃穆,脸上的伤疤随着鲜血越发狰狞,墨发早已散得乱七八糟,走路有些许吃力,因着握得太紧指尖已然发白,却还是紧紧执着银光长剑,借着剑锋一步一步地朝千酒走过来,只是整个人看上去仍是狼狈至极。

  见着如此模样的无衣,身旁又不见玄天,千酒心中霎时咯噔一下,脑中立马乱作一团,出口的声音是连她自己也吓一跳的颤抖与害怕。

  “玄...玄天...他...他....”

  怎么样却是没问个明白。

  无衣严峻的脸上闪过一瞬柔色,停了下来,又在原地顿了良久,才道:“殿下他没事,也受了伤,但并无大碍。”

  千酒这才放下心来,又接连喘了好几口粗气,才是缓了不少。

  正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衣却先她一步冷冷道:“敢问千酒姑娘,如今是否刚好九千九百九十九岁?”

  千酒一双眸子尽是茫然,愣愣地点了点头。

  还未待她想个明白,就被银光长剑的寒芒晃了晃眼,彼时无衣又换做了刚才漠然的表情,直直朝她冲了过来,身形虽敏捷了许多,但也只是好过刚刚那般踉跄,长剑剑锋对着她,一双眸子尽是杀意。

  诚然,她虽与无衣还没到那等可以称兄道妹的地步,但也绝不至于刀剑相向,是以无衣突然的做派惊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好在他停下之时与自己尚有一段距离,如今冲过来,因着身上负伤,动作并不十分迅速,多少给了她一点反应的时间。

  她长袖之下隐隐显出一柄剑来,那剑银白似月,剑身颇窄,瞧着只觉碰上一碰便会断了去,此番她虽是握了兵器,却仍是垂着手,没有立刻挡在身前。

  直到无衣冲到跟前也没有收手的意思,抬手就是一个狠刺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千酒这才抬了手,手中长剑倒不似看上去那般羸弱,轻巧地就将无衣这一击挡了去,饶是如此,她还是被无衣这一击剑气震得虎口微微发紧。

  “为...”

  她不死心,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还未待她问完,无衣就抬起执剑的手又是奋力地一击,这次她没这么幸运,胳膊被剑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口子,她只得暂时放了满心的疑问在一旁,专心应对起来。

  但无衣到底是斗仙,生来便是要上战场的,跟的又是玄天那般意气风发的殿下,相比起自己一个本就不善打斗,这些年还不甚长进的酒仙,纵使无衣受了不轻的伤,对付起自己来仍旧是游刃有余,千酒后悔不跌,心里直叹此前为何不听沐阳的劝好好长进长进,如今不是被鬼道打,就是被无衣打,好不委屈,该死的穷奇关键时候又不在,真是白养了他这么些年。

  后悔归后悔,如今的情形后悔却是帮不了她,几十个回合下来,她身上的伤比起无衣已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现下再无还手之力,反观无衣,喘气的声音虽重了些,但勉强也能稳住身形,还能用剑将自己指上一指,却不知他这最后一剑为何迟迟不肯落下,难道还想看她求饶的模样?

  可从前的无衣分明不是那样的人。

  念及此,千酒顿了半晌又是自嘲地笑笑,从前的无衣也没有杀他的心,这一月过去,发生了什么她不得而知,唯一知道的,无非是如今面前站着的再不是从前的无衣。

  “怎么,难不成还等着我求饶?”千酒冷笑一声,擦了擦嘴角往外渗个不停的血,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生人。

  无衣抿了抿唇,用剑撑着单膝跪了下来,稳住身形之后,将剑握到了左边的手中,一齐垂在身旁。

  不知他又要做什么,千酒只得盯着他的动作,一脸不解。

  跟前之人伸过微微颤抖的右手,上面红得刺眼,有她的血,也有无衣自己的血,或许还有别人的,融在一起,早已分不清。

  那只手拢到她的头顶,她想阻止,却是有心无力。

  片刻之后,千酒只觉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不自觉地紧锁了眉头,紧咬了牙关,好似她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外力强行往外牵扯一般,因着疼痛,过了良久她才辨别出来,被撕扯着的,正是她孱弱的元神。

  “啊!!!”

  不待她过多思考无衣要她元神来做什么,就又是一阵更加剧烈的疼痛袭来,千酒大叫一声,已然疼得不知自己身在何处,面前无衣的脸上也是沁满了汗珠,想来他也是拼了剩下的所有力气。

  正当千酒快要疼晕过去,也正是元神就快被抽离出自己身体的时候,腰间忽然腾起一道白光,犹如一道屏障一般,将无衣弹到了一边,她却毫发无伤。

  得了片刻的喘息,千酒缓了半晌,才是费力地往腰间看去,在刚刚激烈的打斗之中连一点划痕都没有的玉坠此刻俨然断成了两半。

  那是玄天送她的坠子。

  原来,玄天送她玉坠并不是为了好看,这才是玉坠真正的用处。

  玉坠虽将无衣弹开,但却并未伤他分毫,只是救了差点一命呜呼的千酒。

  无衣回过头来,看着地上碎了的玉坠,神色猛地一顿,好似明白了什么一般,霎时失了所有力气,颓然跪在地上,手执银光长剑的剑尖深深没入面前的土地,苦笑道:“殿下,这玉坠,到底是用来防那些穷凶极恶的鬼道,还是...还是...”后面却是再没了声响。

  他虽没被玉坠伤到,但因着刚才费力抽取千酒元神,毫了剩余的力气,如今也只有动弹不得。

  一时间酒仙洞前躺着两个只剩小半条命的人,到处都多多少少沾了二人的血,场面些许悲壮。

  远处隐隐显现一个悠然的身影,正是关键时刻不在,打完了又不知从哪冒出来了的穷奇,它好似嗅到了空气中腥甜的气味,霎时嗷呜嗷呜地跑了过来,想来还是非常担忧千酒若是死了,那以后自己的吃食去找谁管。

  待它跑到跟前,望着两个熟悉的面孔倒在地上,不知是先扶这个还是先扶那个,想了半晌,还是先扶起了千酒,然后才转过去拉无衣。

  两个人好不容易都站了起来,却是相顾无言,穷奇看着眼前这诡异的气氛,不知怎么办,索性跑到了一边,远远地瞧着,试图分辨如今到底是个什么奇怪的情形。

  “玉坠只能抵挡一次致命的攻击,”无衣面上几分了然,亦有几分悲凉,“余下便要看那人还有没有杀你的心思,虽不知这玉坠是不是为我准备的,但也不重要了,我已不想再杀你,此次对你不住,若我能活下来,再来向你请罪吧。”说罢,无衣踉跄着转身,作势就要御风。

  千酒急忙把他叫住:“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如果你现在是回北盛天,那我跟你一道回去。”

  “你不能去。”无衣道。

  千酒却轻笑一声:“你觉得,以现在这种情形,我还能待在九仙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等着玄天回来吗?”

  无衣默了。

  她继续道:“你说我不能去,那好,要么你现在就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去,要么我现在就御过去亲自问问玄天为什么。”

  良久,无衣终是长长叹了口气,回过头来,面上尽是无奈。

  紧接着,千酒便听到了一段与沐阳之前所讲初时无异,后半段却截然不同的陈年往事。

  原来,沐阳自见玄天那一刻就异常紧张是为如此,玄天从一开始便对她的性命十分看重也是为如此,此前种种解不开的疑惑如今明朗了起来,倒是好理解了许多。

  想不到,她从出生起,就欠了北盛天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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